趙飛揚不說話了,傅國民太慘了,幫人養兒子這麼大才知道,想想自己和裴琳的婚姻還算幸運,至少她婚後沒有背叛自己,還幫自己生了一個親生兒子。
傅國民從趙飛揚的目光中解讀到了同情,他搖了搖頭:“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樣,我又幫他們娘倆做了個親子鑑定,結果他們也沒有血緣關係。”
趙飛揚哦了一聲,慶幸中帶了些許的小失望,居然沒猜對,不過他很快就意識到傅國民來找自己的真正目的了。
傅國民道:“目前這件事我並沒有告訴他們娘倆,你暫時也得幫我保密。”
趙飛揚點了點頭道:“那是當然,老傅,不知道你想讓我給你幫什麼忙?”其實他心裡已經明白了。
傅國民道:“這件事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孩子出生的時候,醫院給搞錯了。”
趙飛揚明知故問:“當初嫂子是在哪家醫院生產的?”
傅國民道:“就在你們醫院,當時的牀位醫生是於茉,管牀護士叫李凌雲。”
趙飛揚的手指敲了敲桌面:“老傅,鑑定的結果準確嗎?”
傅國民點了點頭:“不會有錯,你應該清楚我做事向來嚴謹。”
趙飛揚頓時意識到這不是小事,傅國民沒有確實的把握不會過來找自己,這件事雖然過去了十多年,但是當事人都還在長興工作。
看傅國民的架勢,他肯定是抱着找回親生兒子的目的,最好這件事能夠低調處理,儘量不張揚,否則將會給長興的聲譽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趙飛揚道:“老傅,你彆着急,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我們也只能儘量想辦法去改正去彌補,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先了解一下當時的情況,調出當年的病歷,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出所有相關人員,還原當年的真相。”
傅國民道:“不行。”
趙飛揚愣了一下:“爲什麼?”
傅國民道:“飛揚,咱們雖然是老同學,可你畢竟代表了長興醫院的利益,你我都非常清楚這件事可能給長興帶來怎樣的影響,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因爲這件事關乎我失聯多年的親生兒子,我必須全程參加,我要求調取當年的病歷,我要求調查必須在我的主導下進行。”
趙飛揚道:“老傅,你還是不相信我啊,我們醫院肯定會尊重事實的……”
“飛揚,因爲你是我的老同學我纔會心平氣和的和你談話,你要清楚,我家裡養了十幾年的兒子和我沒有任何血緣關係,我的親生兒子現在不知過着怎樣的生活?我不知道他富貴還是貧賤,健康還是病弱,甚至我不敢確定他是不是還活着!”
傅國民的話振聾發聵。
趙飛揚能夠理解,這種事情發生在任何人的身上都難以接受,他思索片刻:“老傅,我只有一個要求,事情沒有調查清楚之前,你暫時不要把影響擴大化。”
傅國民道:“這你不用擔心,直到現在我都保持着足夠的理智和涵養,我希望你能夠通知病案室,我要調取當年的病歷。”
“好,我可以安排。”趙飛揚的態度非常誠懇,但是他的大腦開始飛快運轉。
正常情況下,醫院的住院病歷保存三十年,傅國民要調查複印的病歷肯定在這個限期內。
於公於私,趙飛揚都不會阻止傅國民去調查病歷,他現在考慮的是這件事的後果,如果一切順利,肯定在短時間內就能找到傅國民的親生兒子,畢竟範圍不大,只要找出同一時間段在醫院出生的孩子一一進行排查就能迅速篩選出真相。
可也不能排除意外發生,畢竟十幾年過去了,如果傅國民的親生兒子去了一個更好的家庭,那麼想必他可以得到很好的教育和照顧,可萬一生活條件不好呢?萬一出了意外呢?傅國民肯定無法保持現在的理智。
別看傅國民已經離開了體制,他畢竟在體制內工作這麼多年,關係和人脈還是有的,拋開這些因素,就算是普通人只要把這件事作爲負面新聞放大,長興的口碑恐怕就完了,偏偏現在還是新醫院即將開業的時候。
趙飛揚安排院辦主任引領傅國民去病案室調取當年的病歷,這邊馬上把當年科室相關醫護人員給叫到了他的辦公室。
援疆歸來不久的婦科主任於茉和目前擔任泌尿科護士長的李凌雲都趕過來了。
趙飛揚之所以沒有開大會,主要是不想影響擴大化,萬一被有心人利用就不好了。
於茉和李凌雲聽趙飛揚說完這件事,兩個人的臉色都變了。
人在遇到麻煩的時候,首先會產生自保的念頭,於茉道:“我認識傅國民兩口子,當時趙欣婷的剖宮產手術是我做的,不過我只負責開刀,而且那時候我也不是科室負責人,這種事情應該屬於護理的範圍吧。”她的意思就是這件事跟她沒有關係。
李凌雲一聽就急了:“於主任,話不能這麼說啊,難道這件事是我們護理的責任?我當時只是一個管牀護士,我只負責自己職責範圍的事情,科室不是一個整體嗎?難道出了事情就分醫生和護理,拿績效的時候怎麼不說?” 她倆關係一直都不錯,可遇到問題先發生了分歧。
於茉也意識到自己口不擇言,趕緊補救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不一定是我們醫院的責任,過去就發生過,有人偷抱別人小孩的事情,我們醫護人員本身治療護理工作就已經很忙了,不可能還身兼警衛工作,對這些新生兒進行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衛吧?”
兩人總算又達成了一致,李凌雲道:“就是,現在都是他提供的所謂證據,那些親子鑑定的結果是不是要重新驗證一下呢?”
趙飛揚聽得有些心煩,他已經預見到以後因爲這件事撕逼的事情肯定少不了,按照於茉剛纔的說法,保衛科也有責任,再往大里說,長興醫院的管理都存在很大的問題。
趙飛揚道:“我瞭解傅國民,沒有十足的把握他不會來找咱們長興麻煩的,我把你們兩人先叫過來就是擔心影響擴大化,一旦這件事對社會曝光,影響到的不僅僅是你們個人,還會影響咱們整個長興的聲譽,到時候造成的損失是不可估量的。”
於茉和李凌雲想到的都是自己,多數人不會把集體利益放在自身利益之前。
李凌雲道:“趙院,您說我們應該怎麼做?”
趙飛揚道:“傅國民要求調取當年的病歷,這是他正當的訴求,我不能拒絕,我看這樣,你們清楚當年的情況,醫務處那邊我已經打過了招呼,你們儘快把當時可能抱錯的孩子名單給找出來,搞清楚他們目前所在的家庭和現況。”
於茉和李凌雲從院長辦公室出來,兩人都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了,於茉嘆了口氣道:“凌雲,我剛纔說話沒過腦子,真不是要針對你。”
李凌雲道:“我懂,於茉,我估計這件事小不了,趙院說的輕巧,咱們有啥本事調查清楚?”
於茉道:“你弟弟不是警察嗎?讓他幫忙啊。”
李凌雲道:“你咋不說你妹夫是警察呢,陸奇的職務可比李忠高。”
陸奇接到大姨子於茉電話的時候,正在和許純良、陸明、範理達一起喝酒。
因爲於茉先問了一句周圍有沒有人,所以陸奇出去接了這個電話。
今晚是陸明組局,專門給許純良送行。
許純良認爲沒這個必要,雖然他去了濟州,可乾的是文旅工作,以後少不了和一衣帶水的東州文旅打交道,更何況他的新單位是濟州巍山湖國家級度假區建設指揮部,雙方交集太多了。
陸明和許純良乾了杯酒道:“純良,我是真捨不得你走。”
許純良道:“行了,別矯情了,我要是惹了禍你能幫我兜着,我馬上留下。”
陸明道:“別介,你還是走吧,我沒那個本事。”
三人都笑了起來,範理達道:“去濟州好啊,不是我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在巍山湖開發上,濟州文旅搞得比咱們強多了。”
陸明道:“你就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巍山湖絕大多數的湖面都劃給了他們,他們當然好開發了,咱們這邊自然資源不行。”
許純良道:“別這麼說,巍山島不是劃給東州了?”
陸明道:“看看,還沒上任就爲濟州說話了,這擺明了以後要跟咱們對着幹。”
範理達道:“陸局,注意格局。”
陸明道:“不甘心啊,咱們東州放走了一員虎將,許純良去了濟州,我感覺濟州文旅就要騰飛了。”
許純良道:“聽不出你是誇我還是罵我。”
這時候陸奇從外面回來了,許純良知道他是去接於茉的電話,調侃道:“跟大姨子也那麼能聊?”
陸奇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人家找我幫忙。”
陸明道:“她一婦科主任需要你幫什麼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