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那個女孩離開了,沒有任何預兆的。一如她突然地出現在自己的世界裡。

其實這樣的結局,他冥冥之中早就想到了,所以他並沒有感到很意外。畢竟那天她從牆上跳下來,與自己目光碰在一起的時候,他心裡就有種感覺,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能夠成爲束縛她的枷鎖。

“-- ——-”

聲音漸漸清晰起來。

“修你別擔心,我已經派人去城裡找了。才一天的時間,她應該還沒有離開。”布雷爾說。

“雖然我看這個叫羿的女孩,是古靈精怪了點,從她隻身逃出拍賣會我就看出來了。但是她始終只是一個孩子,在外面太危險了。”

修輕輕地點了點頭,說:“嗯。你的人夠嗎?要不然我也派一些過去”

布雷爾連忙搖了搖頭,說:“沒關係,不用。”他有些愧疚,畢竟是修拜託自己照看好她的,自己也信誓旦旦地答應了,但事情最終卻變成了這樣。於是更加堅定了自己要找到的決心。

“謝謝你。找到了的話請和我說一聲吧,告訴我她的情況,但是不要讓她發現了。”修仍舊平靜地說道。

布雷爾愣了一下,隨即無奈地說:“爲什麼?不讓她發現我怎麼帶她回來?”

修深呼吸,緩緩地舒了口氣。說:“不用帶她回來。她想走就讓她走吧,我又何必不識趣地做出違揹她意願的事情。而且,”

修的目光落到窗戶紋路所投下的陰影上,說:“我估計我們找不到她的。就算找到了,也不可能帶她回來。羿不是普通的女孩。”

布雷爾看着這樣的修,覺得有些陌生。有幾次他都像現在這樣看到了修不一樣的一面,以至於他都不知道哪一個纔是真的他。

布雷爾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說:“你想怎樣就怎樣吧,我是弄不清了。一個比一個怪。”

修對他笑了笑,坐了下了,說:“說起來,拍賣行的事情你查的怎麼樣了?”

布雷爾也重新坐在了沙發上,說:“地下拍賣會的一些參與者的身份我已經查到了,還有拍賣行的合夥人我也找到了。其中以阿迪森·孔蒂爲首。”他拿出一個小本子,起身遞給修。

修拿過來,看了看,發現上面有好幾個人他都不認識。

“好多人我都沒聽說過……”

布雷爾心中的猜測被證實了。艾格以前就和他說過,修是那種整天埋在書堆裡,對外面的事一問三不知的人,跟別提交際了,好幾次都是艾格扯着修纔去的。

布雷爾對翻看着小本子的修,說:“修,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再管這件事了,這裡牽扯到的貴族太多了,我們雖然有很高的地位,尤其是你和艾格。但在他們看來仍然都只是乳臭未乾的小孩,又沒有實權,根本不可能解除掉這個拍賣會。”布雷爾覺得修應該是個聰明人,會比艾格好說話得多。他應該不會像個孩子一樣熱血沸騰地以爲自己能夠改變現狀然後奮不顧身的吧。

修神情專注地聽完布雷爾說的話。他說:“我知道,你說的很對。”布雷爾考慮到了的都是確確實實的真實因素。他們終究只是孩子,就算知道了真相,就算把這些統統告訴給那些可靠的大人,也不會有人相信他們的話。就算有人相信,也會有別的人出來打壓。如果連這些現狀都考慮不到的話,就真的只是在無理取鬧了。

布雷爾悄悄鬆了口氣,他上午和艾格在一起的時候也跟他說了,誰知那個笨蛋完全沒有聽進去,還一臉激動地說:“什麼?你居然讓我不要管!把這個讓人噁心的秘密永遠壓在心底?那些被賣的小孩又怎麼辦?誰知道他們會遭到什麼待遇!那些腐敗的貴族,我好歹是一國王子,就不信不能讓他們徹底完蛋!布雷爾,難道你也淪落的和他們一樣了嗎?”

布雷爾只怪自己當初爲什麼腦袋一熱把這些講了出來。

“所以找到證據纔是關鍵。也就是說我們可能得親自去一趟那個拍賣會。”修右手託着下巴考慮着對策,說道。

“哈?修,我不是這個意思啊!”布雷爾被修隨之而來的一句話徹底震到了,他急忙辯解道。

“我知道,我知道。”修打消布雷爾的顧慮,說道“我不會強求你做這件事的,即使你願意幫助我,我也只會拜託你去查一些信息。如果你不願意牽扯進來,我不會強求。”

修的雙手搭在膝蓋上,目光平靜地注視着布雷爾,彬彬有禮而又略顯疏離地說:“你只需要做出選擇,無論答案是什麼我都不會干涉。”

布雷爾此刻的心已經被震撼所籠罩。修的氣質……居然讓他有些感到敬畏。平時他們總以好友的身份相處,以至於布雷爾都快忘記了兩人之間身份的差距。但此刻的修卻讓他回想了起來。

“……”

沉默。

布雷爾擡起眼睛,一改往日充滿人情味的模樣,眼神變得睿智而冷靜,同樣和剛纔判若兩人。既然修這樣對待他,他自然就不能失了禮數,兩人都沒有再以兒戲般的態度談話,而是冷靜且嚴肅地就這件事情開始了一場角着和試探。

他對修說道:“你爲什麼一定要插手這件事情?雖然這樣說很失禮,但是如果你聽懂了我的話,你就應該知道,我們做不到任何事。”

修說:“我清楚自身的實力和現狀。但是我無法心安理得的在什麼都沒做的前提下接受這樣的結論。”

“你……”布雷爾被他說得一時語噻,良久,他才說,“我還以爲你會更加理智的。”

修笑了笑,說:“我並不是你想象中的那麼理智的人。但我也從不認爲自己很莽撞。如果事情真的超出了控制,我就會在那之前毫不猶豫地退出,不會做出毫無用處的舉動來讓周圍的人受到牽連。”

布雷爾說:“你具體要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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