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也叫這個名字?
原本聽着後遼王子如此熟稔地喚着前秦公主的閨名,本來在後面竊竊私語的其他年輕修行者都愣了愣。只有一些年近三十的中年修行者聞言眸光復雜。
是了,這時知道一些往事的人才恍然想起,前秦公主和那位禍水名字是一模一樣的。
只是十年過去了,誰都沒想到後遼王子居然這般場合居然還敢如此肆無忌憚地提起那個女人。
但想起後遼當年和前秦王室的關係,似乎也沒那麼奇怪。
姬嘉樹身後的趙光等人也反應過來了,終於明白了這位奇奇怪怪的後遼王子口中的此抱月非彼抱月。
但一明白,衆人神情卻更爲怪異。
對他們而言,那位少司命是傳說中的人物,更是修行界的禁忌,從小到大極少聽人敢提起那個女子的名字,怎麼聽這位後遼王子的口氣和那位神女還很熟悉似的。
“沒事,”嬴抱月看着出現後不知鞠了多少次躬的慕容飛瀾,壓下心底無奈的情緒,心道這人是僞裝成自己弟弟就放飛了自我麼?
還是仗着這些小輩沒人知道他當年和自己的關係,所以想怎麼說就怎麼說?
當然……她覺得更可能是這人純屬當年跟着某人叫順口,一時間沒改過來。
“二殿下說的是我叔父訂婚之時?的確是在那時見過。”她笑了笑道,心中有點不祥的預感。
果不其然,下一刻她不詳的預感變爲現實,只見慕容飛瀾直起身改了口笑道,“原來我們之前是在阿月的訂婚禮上見過。”
阿月。
雖然知道這人說的不是自己身邊的未婚妻,但姬嘉樹還是被這話搞得更加凌亂。
嬴抱月也很凌亂,但想到這人爲什麼會這麼叫,她卻說不出什麼來了。
在上輩子會叫她阿月的人只有兩個。
一個是她唯一答應嫁的人,皇長子嬴蘇。還有就是嬴蘇的忘年交,這位後遼太子慕容飛瀾。
沒錯,慕容飛瀾是嬴蘇的朋友。
“聽口氣……後遼二殿下當年似乎和那位前秦郡主很相熟?”姬嘉樹反應慢了一拍,但他身邊的人此時都僵着不說話,他只好找了句話打破尷尬。
其實當年在刺殺皇子之後那位少司命的郡主封號就取消了,但姬嘉樹看着四處雜亂的人羣,一時不好提起少司命的名號。
但有人卻完全不忌諱。
“沒錯,”慕容飛瀾笑眯眯道,“在下當年和昭陽郡主是青梅竹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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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竹馬你個頭。
姬安歌忽然發現身邊的兄長身上散發出一股寒意,不禁眼皮跳了跳。
青梅竹馬麼?嬴抱月聞言想了想,也不知道那算不算。
永夜長城分爲北魏境內和後遼境內兩段,因爲後遼地勢更險少有入侵,她大部分時間在北魏境內,但也會去後遼。當初她在後遼境內駐守之時,慕容飛瀾也同時負責永夜長城的事務,他們經常見面。
嬴蘇國事不忙的時候也會來。
當然,是來看慕容飛瀾。
他們當年在大朝會上一見如故,很快就成爲了朋友,雖相差近十歲,卻總是能攀談甚歡。
皇長子向來有禮賢下士的名聲,朝臣對於他和這位早慧的後遼長孫交遊是樂見其成的。畢竟總比和更早慧的昭陽郡主待在一起要好。
在他們眼裡,昭陽郡主早慧得更像個妖怪。
雖然他們不知道……每次嬴蘇來和慕容飛瀾把酒言歡,慕容飛瀾都會扯上她。
當然她很少參與談話,她大部分時間覺得自己應該是來當護衛的。
慕容飛瀾的確很早慧,皇長子來後遼最大的問題就是安全問題,要是嬴蘇在後遼境內被刺殺,後遼難免會有滅頂之災,雖然嬴蘇的護衛極多,但有她在……
出了問題那也是大司命徒弟來擔着。
所以當初嬴蘇只有她駐紮後遼境內長城的時候纔會來。
她當時年紀小,並沒有想到其他。
有些事,總是後來才明白。
嬴抱月扶額,看着眼前的人心中微微嘆了口氣,也不想再計較他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正如他所說,雖然他當年一開始是嬴蘇的朋友,但他的確也是她的朋友。
不過慕容飛瀾太聰明瞭,而且不同於宋齋那種出世般的聰明,慕容飛瀾的聰慧是入世的聰慧,她並不能在他面前暴露太多。
但好在這時禮官拿着名簿開始清查人數了,嬴抱月等人和慕容飛瀾拱了拱手匆匆結束了這次會面,向自己國家的修行者陣營走去。
中階大典和初階大典不同,不再有衆人戰和個人戰之分,每個國家修行者可以說都是各自爲戰。但在大型場合,修行者們還是以國家爲單位行動。
這一次大朝會嬴抱月已經事先了解了流程,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是在半山腰,祭祀的祭臺設在山頂。儀式分爲兩個階段,第一個階段就是所有參加中階大典的修行者以國家爲單位登上天梯的前半段,隨後到達山頂前的一個平臺,在那裡換成按照初階大典排名的站位,最終按這個順序登上最高處的祭臺祭拜太祖手書。
祭拜完在山頂上還有露天的宴會和一些慶祝節目進行,一直到晚上這場大朝會纔算完全結束,不過重要的就是前半段的祭典,後面的只算是聚會了。
這場祭典同樣允許百姓和貴族觀禮,不過這些人事先也要經過篩選,會由禮官領着從另一條能看到天梯的路登上山頂。
嬴抱月姬嘉樹這些參加者和姬清遠姬安歌歸離等人分開,後一部分人跟着禮官等人去往觀禮的隊伍。
嬴抱月原本以爲慕容飛瀾也是來觀禮的,直到她看着慕容飛瀾提着慕容飛星的耳朵居然走進了後遼修行者的隊伍。
她眸光一怔,不會吧?
她這都是什麼運氣?
就算後遼在今年的初階大典上輸得是夠慘的,但也不至於生死不論的中階大典儲君要親自上場吧?
她神情有些異樣,但就在這時她身後傳來一個少年的聲音。
“堂妹,你剛剛沒事吧?”
嬴抱月回過頭,只見多日不見的嬴珣正站在她身後。
她此時已經走進了黑色的海洋,周圍前秦修行者看到她神情都有些不自在。其中有對她神情複雜的,那些大部分是她的熟面孔,是參加過這一屆初階大典的,比如霍湛。也有對她不屑一顧的,這些人大部分年紀大些,不難看出應該是上一屆的參加者。
“咚!”
這時寒山上的鐘聲響起。
寒風吹來,衆人精神一震。
周圍的空氣頓時緊張起來。
風雨欲來。
這個時候,嬴抱月終於有了參加中階大典的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