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到死思方盡······唉!”白雲君嘆了口氣,漂浮在唐玄面前悠悠感嘆着。
最近,他正在思索“爲何大多數生命會有生老病死”的問題,可謂絞盡腦汁。
面對感慨萬千的白雲君,唐玄苦笑着扶了扶頭頂那碧藍生光,形容不出,超級無敵的天空之冠,到後來索性解下來隨意丟在地上,任由它滾到花園深處自主的熠熠生輝。
負手而立,唐玄與白雲君一起望向遠處一面小鏡子。
從他們的視角來看,那不過是巴掌大小,鑲嵌在虛空中的圓鏡,可目光穿過鏡面向裡面看,那裡面卻是一片浩瀚無盡的世界。
鏡裡,生命熙熙攘攘,生老病死的無知無覺中自得其樂着,而鏡外的白雲君卻在沉思。
片刻之後,形如白雲,沒有雙眸,只有一張參差大嘴巴的白雲君大嘴開合間,鏡子裡一個個生命就這麼被從鏡中世界攝了出來,隨後被白雲君吞進口中,似在咀嚼着。
空間寂靜,那幾個石頭、怪獸、人形的存在不再,只有白雲君那稍有驚悚的咀嚼聲。
鏡中生命的攝取如流,澎湃洶涌不斷的從鏡中界飛入到白雲君的口中,而唐玄則不忍直視的偏移目光。
又過了良久,鏡中已無生命流出,再看鏡中界,空空死寂,根本沒有了生命存在的跡象,只有一個個所謂的文明,所謂的遺蹟,所謂的自豪。
白雲君皺了皺眉,隨後哼了一聲,而後大嘴張開,生命流以更恐怖的規模開始倒灌鏡中界,片刻之間,鏡中界又復熙熙攘攘了起來,而那些無知無覺的生命,依舊在自得其樂的活着,好開心、好驕傲的樣子。
對着唐玄攤了攤手,盪漾起點點雲氣,白雲君甕聲甕氣的道:“還是搞不明白!”
唐玄仰天笑了笑,隨後嘴角掀動着,而對於唐玄這種表示喜歡的行爲舉止,白雲君也是無奈的隨之笑了笑。
無數生命只想把自己搞得永生不死,而這永恆之上的白雲君,似乎只想搞清楚爲什麼會死抑或是想搞死自己?
恐怕是無法完成的任務吧?
唐玄暗自思忖着,望着緩緩消失在虛空中的鏡中界問道:“我想回家······”
白雲君先是一愣,隨後一臉被打敗了的表情頭也不回的飄走了。
“唐玄,你這已經問了我第十二億七千五百萬次了······連天空界地盤最多的宇石君都找不到你家在那裡,拜託,放過我吧······家有什麼好······造一個不一樣麼?真是個古怪的“君”啊。”
白雲君的聲音遠遠傳來,唐玄知道,他又跑回自己的白雲界躲清靜去了。
天空之上,永恆之上!
白雲界、宇石界、元宿界、小嵐界以及唐玄的大宇界,加起來便是永恆之上的一切。
而組成永恆之上的五界之中,每一界也都浩瀚無盡,更包含原來大宇宇宙包括永恆核心以及星空萬界加起來之後的無數。
無數、無盡的五界加起來,便算是天空之上的一切了,這一切,是無法說的清楚的,就像白雲君跑回自己的白雲界,那唐玄也是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他的,就更不用說早就被唐玄問怕了的宇石君、半人半獸的元宿君,人族女人形狀的小嵐君了。
就在唐玄身在永恆之上一段日子之後,這片原本四君閒來聚會的地方,便以這樣的方式,獨屬於唐玄了······
“宇石君,一定還在忙着給蒼生“降劫”······”唐玄指着一個方向苦笑着,“白雲君肯定是跑到一個地方,繼續從事着,從鏡中界蒼生中,試圖找出生老病死 的根由的工作;元宿君在幹嘛?化身千萬投身萬界,既不恩賜,也不懲罰,只爲了玩兒?小嵐君肯定是在月光霧靄滄瀾中,悲秋傷春了······”
誰能想到,永恆之上如此平凡,永恆之上的存在這樣生活!
既不耀武揚威恨不得讓蒼生都知道自己的了不起,也不關心蒼生究竟該如何,該怎樣,是否過的好,是否需要大慈大悲去拯救一下······
一切高大上所謂榮耀和萬人敬仰到了這裡,都蒼白的如同一縷塵埃,如同那鏡中界的一界無法計數的小驕傲們,可一切在這裡又都這麼普通。
是想象中的高度太高了,還是那“一切”到了最後必然如此簡單而雋永,只是再無可以限制他們存在的所有因素了?
五界包含所有,所有包羅萬象!
可這所有中,萬象裡卻沒有唐玄的大宇世界······
剛開始的時候,蒐羅了自己的大宇界的唐玄,求助於其他君的時候,他們還是很熱心的······只是後來,被希望之火熊熊,回家之心急切的唐玄煩的怕了,這才躲了。
可是沒有,找不到那大宇世界。
與這相比,與無界相比,大宇宇宙無疑是一點塵埃,可以他們存在的高度都明白,這五界便是所有,不可能存在找不到的特例時空。
於是他們又開始在各自界中,搜尋往古來今,一頓操作之後,還是沒有。
······於是,開始時候還好,到的現在,看着衣着整潔,天空之冠生輝,星光長袍閃光,步雲之履躡虛空,帶着微笑輕緩而來的唐玄,他們無不望風而逃。
不造,回家!這是唐玄的執念,不管身在哪裡,地處何方,永遠根深蒂固的執念!
也是靠着這個執念,他才於渾渾噩噩中走到了這裡,於卑微的一個星球的一隅之地走到天空之上,萬界之上,永恆之上。
“要回家啊······”唐玄嘆了口氣,揮手之間,虛空中出現密密麻麻,急如輪轉,閃爍出現又成片消失的小小圓鏡,而他雙眸一張,一切都在心底。
不知道第幾億萬次的搜索,於無數陌生中,找尋那一點溫馨、渴求、嚮往、熟悉的味道。
唐玄忙碌着,而虛空上方漸漸浮現出幾個頭碰頭的身影。
“古怪的情緒!”白雲君搖頭表示不解。
“真想將這無數界,一個個用劫難撕裂······”宇石君聲音有點興奮,打碎什麼,創造什麼,他永不疲憊的最愛。
“哼!”元宿君哼了一聲,發出聲音的是他坐鎮永恆之上的一個分身,一向沉默寡言,就喜歡看,就喜歡啥都不幹。甚至在萬界中他的那些分身被那些極其渺小的存在殺死或者虐待,他仍在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只是分身滅亡之後,再分一縷過去也就罷了。
同樣的天空之冠,星光長袍,步雲之履······內衣內褲全套,一旦穿在小嵐君身上,便顯得身姿窈窕,火爆超過魔女夜魔婉婷,清純遠超神女伏明月。
可這是個搞不清楚性別的存在,也許他們根本就無需性別,更沒有性別,而沒了這些,纔是根本平等對話的緣由,而這是幾乎所有生命存在做不到的。
也只有他,望着唐玄漸漸凝重的表情,滄桑的眼神,竭盡全力的動作,眼圈竟然含淚,似乎明白了唐玄的舉動。
即使有點明白,頭頂那幾個腦袋還是隨着唐玄動作的尾聲快速消失,連影子都不留一個。
搜索無盡無邊之界,自然是一個繁重的無以復加的工作,而每一次的失望的累積無疑更是雪上加霜。
滿臉疲憊的唐玄忽然笑了,過去的不去再想,未來的難以預期,可自己現在一直努力着,希望不就是永遠在未來的麼?
孤寂的空間,本該孤獨卻有說不出灑脫的笑。
唐玄相信,即使千萬年之後他才能找到回家的路,那麼家,一定是在的,他給那裡,書寫了永恆,而這,就是他一直努力下去的希望與資本。
剛剛天空四君出現的霎那,他就有了感知,一想到他們看到自己望風而逃的場景,唐玄不由的搖頭苦笑,身形緩緩消失在花園深處,再出現時,眼前已經是一個特別熟悉的場景---茅山小屋,只是屋裡屋外,卻沒有熟悉的人。
······
唐玄入夢,想睡就睡,睡着了便不用去想,只有確定了虛幻,他纔敢投入,纔敢沉浸,纔敢,幸福!
天空四君很奇怪,即使這樣的存在,仍舊對唐玄偶爾提及的緣起、業力中以及劫滅閉口不談,似乎有什麼避諱。
而對於無法找到大宇宇宙這個事實,現在更多的時候卻是目露深思之色,這些與天空不朽,與一切與生俱來的存在,似乎也有着難言之隱。
不過就形象而言,相比較鴻冥世界那些躲在一界高傲自大自以爲尊貴無上,腦袋頂着光圈,奴役着各種怪獸,一舉一動充滿着上位者威嚴,起居飲食無不講究到了極致的鴻冥上神而言,上神們在唐玄的眼中,簡直LOW爆了!!
簡直就是螞蟻窩中作威作福,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它們無敵的螻蟻······
而在這種夢中,唐玄正在與螞蟻打架,拳來腳往,打的酣暢淋漓、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