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監獄內,分成兩大派別。
一派是以帕克爲首的短期服刑犯,這些人犯的罪都不是很重,而且與監獄外的黑幫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他們或是盼望着出獄後能在黑幫找個活幹,或者就是黑幫成員犯事進來服刑,但因爲刑期較短的緣故,都對外界有些渴望,有着敬畏,所以黑幫老大帕奎奧唯一的兒子進入監獄,這些犯人立刻投入了他的麾下。
另一派是長期服刑犯。這個長期長到什麼時候?那就說不準了,連幾百年刑期的都有。泰國是個奇葩國家,本身是個混亂的發展中國家,卻學習西方發達國家那一套,在司法上廢除了死刑!但是因爲不久前泰國王儲吃了假藥差點送命,所以國王怒而下令,泰國唯一死刑的罪名是----制販假藥!於是,黑幫分子殺人、放火、當街開槍無論多重的罪名都死不了。而老百姓買的藥品越來越貴,想要買點便宜的走私藥,被抓住卻可能會判處死刑。這跟美國青少年吸度無罪,吸菸卻犯法要做義工;強尖的黑人沒事,被強尖女子懷孕墮胎卻要判45年一樣荒謬。
長期服刑犯因爲看不到出獄的希望,所以也就對監獄外的世界失去了敬畏,一心只想在裡面稱王稱霸。因此,長刑幫與短刑幫衝突一直不斷。
帕克說的沒錯,在監獄這種地方,想要做獨行俠,是很難生存的。兩方爭鬥,卻有人在旁邊保持中立當第三人,要麼是有所依仗,要麼是背後有人,對於這種第三人,往往是最先被幹掉的。人王方平最喜歡這麼幹了。兩大幫派的傢伙也不是傻瓜,這種獨行俠要麼拉攏,要麼毀滅,不會給他撿便宜的機會。
電影繼續拍攝,樑超偉扮演的狗頭軍師和鍾翰良扮演的帕克第一次演對手戲。
監獄,探監室。
除了四周站着的警衛顯示這是在警方控制之下外,四周竟然一點防護措施也沒有,沒有鐵柵欄,沒有腳鏈手銬,沒有對探監人的任何限制,就這麼大大方方的就像麥當勞就餐一樣,囚犯和探監人面對面的友好聊天。
泰國監獄的管理,還真是人性化呀!方卓冷笑一聲。怪不得那麼多囚犯不怕犯事了。
方卓走進探監室,一眼就看到了一個西裝男子正在和帕克交談。方卓沒有多言,擦身而過,坐到了自己的桌子前,同樣有人過來探視他。
樑超偉扮演的狗頭軍師西裝革履,人模狗樣,帥氣非凡,與鍾翰良的帥氣各有千秋。但今年剛獲得影帝頭銜的樑超偉在演技和氣勢上卻碾壓初出茅廬的鐘翰良。
所以導演劉國昌給鍾翰良出的招數就是不要管樑超偉怎麼樣,自己就把“蔑視天,蔑視地,中間蔑空氣”的賤樣表演出來就行。
“監獄長對我說你在這裡有很多小弟?”狗頭軍師西裝筆挺,坐姿標準,脊背挺直,眼神玩味的看着對面的帕克。
而帕克卻一副癱坐在椅子上的懶散模樣,嘴角上斜,道:“我一進來他們就知道了誰纔是君王,自然跪倒在我的腳下。”
“你不要隨意招攬這些不明底細的人。我正安排人進來保護你,在此之前請耐心等待,保持低調好嗎?”軍師對帕克的態度早已見怪不怪,勸說了一句。
“低調?我是帕奎奧唯一的兒子,天生被人矚目,天生就是這麼耀眼。我想要低調,可實力不允許!”帕克一副無奈的樣子攤了攤手,道:“你的職責是保護我,而不是給我建議,而你的建議就像狗屎一樣不值一提。”
“如果你少惹事,我會好做很多。”軍師這麼說着,眼神中卻透露出一股複雜的期待感。如果帕克真的被人在監獄內幹掉了,一定會有很有趣的事情發生。自己這個二把手未必不能在帕奎奧老了之後接任上位。
“你多久沒坐牢了,艾卡?”帕克一副賤賤的得意表情道:“在監獄裡,老老實實是行不通的!尤其是像我這種黑夜中的螢火蟲,走到哪裡都閃光的男人!所有人都在關注我,尊敬我,額........”
方卓正好從他桌前走過,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就像是看到平時要用到的拖把、掃帚、抹布一般平常。
“額,還是有個人例外。”帕克用下巴指了一下走過去的方卓,道:“幫我查了一下那個人的底細。”
狗頭軍師看了一下剛走過去的方卓背影,冷笑一聲道:“他?我記得你在黑市賭拳輸了不少錢。這個傢伙可以說幫你報了仇,他把黑拳老闆和他的打手都給幹掉了。他叫方卓,是一個華人。”
“都幹掉了?什麼意思?”帕克嘴角也不顧上翹起了,驚訝的問道。
“意思就是他幹掉了老闆,幹掉了打手,幹掉了他手下所有的拳手。”
“哇哦,難怪昨天本尼和他的二十個手下在廁所都堵不住他!”帕克驚訝了一下,忽然想起道:“他幹掉那麼多人,一定判了很多年,這麼說,他是長刑幫的?”
“不,據說黑拳老闆偷盜走私佛像,方卓算是阻止犯罪。但因爲殺的人太多,所以判了三年。但是如果操作的好,也許半年就出去了。但可惜他是華人,這裡沒有朋友幫他。”軍師盡心盡力的解釋了一番。
“半年?那也就是跟我的刑期相同了?很好!”帕克標誌性的翹嘴角又出現了。
“別想了,他是殺黑幫入獄的,對黑幫不會有好感。而且他在外面的案底很乾淨,你想招攬他,不可能的。”
“哼,沒有人可以拒絕我的魅力。沒有人!”帕克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
狗頭軍師目光玩味的看了一眼方卓所在的桌子,沒有再勸。
而此時來給方卓探監的正是李嘉欣扮演的洪小妹琪琪。
“卓哥,我和爸爸將佛首和錢送回村子了。大家用這筆錢打了好幾眼深井,你不用擔心他們。不過,那個村裡有個女孩哭的好傷心。”琪琪抿了抿嘴脣,一副好奇想問又不知怎麼開口的表情。
“送回去就好。”方卓沒有接話,特意岔開了話題,道:“你們父女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我們準備回香港了,離開這個傷心地。只是這樣就不能再來看你了。”琪琪有些不捨道。
方卓在監獄裡一直保持的如同餓狼一般兇狠的眼神消失,變成了溫柔的目光,道:“傻丫頭,你們回去也好。這裡並不太平,而且缺乏根基。回到香港後讓你父親不要再賭了,找個正經工作。你年紀也不大,如果可以的話,繼續讀書吧,讀書才能改變命運!”
“是的,卓哥,我打算好了,回到香港就去讀書,考大學讀法律,將來做一個律師,來泰國把你救出去!”琪琪一臉認真的說道。
方卓聽到這麼可愛、天真的話語想笑,但思考了一下,充滿鼓勵的說道:“那卓哥就等着你,加油吧!”
“我會的,我一定好好學習,將來救你出去!”琪琪受到鼓舞,更加堅定了自己的信念。
有期望,總比沒有希望好。有期待,總比沒有期待強。有人在外面掛念思念,總比無人問津讓人安慰。
“咔,漂亮!”這句話快成劉國昌的口頭禪了。
“阿卓的眼神變幻對比明顯,卻非常自然。後面那個欲言又止,讓人有點感慨。嘉心表演的也很棒,將小女孩朦朧的情感表現的恰到好處。”
這段戲,不過短短一分鐘。當陳卓給李嘉欣打電話想要她出面客串的時候,她正在王家衛的《墮落天使》劇組拍戲,接完電話二話不說,立刻請假連夜從香港坐飛機趕了過來。
這場戲拍完,她又要儘快趕回去,墨鏡老王的脾氣可是很暴躁的。
陳卓將囚服換下,對導演劉國昌道:“我送嘉心去機場,今天戲就到這裡吧,我回來再接着拍。”
“那好吧”劉國昌看了一下劇組內嚴陣以待準備好的場景,只得提醒了一下道:“早去早回。”
“不用的,阿卓,這裡距離機場沒多遠,我打車去就可以。”李嘉心也知道佔用監獄拍戲時間是非常緊迫的,所以也勸道。
“別說了,我開車送你。”換好衣服的陳卓帶着李嘉心走到了劇組的汽車處,道:“這裡可不太平。而且你肯爲了客串這一分鐘的戲專程飛過來,我難道還不能抽點時間送你去機場嗎?趕緊上車吧。”
陳卓駕車,李嘉心坐在副駕駛上,雖然她沒有再說什麼,但是從臉上表情可以看出來,她其實還是挺開心的。
“最近怎麼樣?聽說今年剛拍了一部電視劇《原振俠》?”陳卓邊開車邊聊道。
“是啊,跟黎明合作的,還有朱音,王妃,王妃也是剛從大陸來的,她的歌很好聽。”李嘉心笑道。
她沒有提劇中另外一個美女洪欣。陳卓也很識趣的沒有追問。
“現在呢?我聽你說是從王家衛的劇組過來的?這個墨鏡王的片子偏向文藝類,擅長拿獎。但你可別被他給騙了,說什麼爲藝術獻身,結果好處都給了別人!”
“人家哪有你說的那麼不堪,他雖然脾氣不好,拍片又囉嗦,但總體上來說,還是個好人。這部電影名字叫《墮落天使》,我給你講一講這個故事吧?”
“這樣好嗎?不涉及泄密的問題吧?”陳卓側頭笑了一下。
“沒事,王導的風格天馬行空,想到哪裡就可能加戲,電影拍完後,最後整個故事可能跟開始的設想一點也不像了。而且,你是陳卓,是不會做泄密這樣無聊的事情的。”
“好吧,你比我還有信心。你說,我聽。”
李嘉心雙手疊放在身前,回憶了一下劇情,深情的說道:“從前,有一個女孩,在她失戀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平凡的男孩,這個男孩對她鼓勵,爲她出頭,送她回家,還唸詩給她聽。女孩感覺心靈產生了共鳴,她覺得自己愛上了這個男孩。”
“但是,女孩面臨着生活的誘惑,她想要物質的生活,風光的舞臺。這都是平凡男孩無法給他的。所以當她遇到一個富裕商人的追求時,她選擇了放棄這種朦朧的愛戀。”
“但生活就是會開玩笑。她跟富商在一起之後卻發現,她只是富商衆多玩偶中的一個,所以她毅然選擇了離開。在她徘徊在冰冷的街頭時,她再次遇到了當年那個平凡的男孩,而這個男孩卻已經不再平凡。”
“他有着金子一般的心靈和金子一般的才華,即便出身貧寒也無法掩蓋他的出色。他已經一飛沖天成爲了響噹噹的人物。男孩再次向她伸出溫暖的手,將她從冰冷的街頭拉了回來。他們一起合作,一起暢談,生活似乎充滿着希望。”
“但這時,男孩身邊已經有了愛他的人。女孩猶豫了,女孩自卑了,她覺得自己已經配不上男孩的關心,所以選擇了逃避。”
“故事的最後,女孩遇到了一個同樣被生活追打的頭破血流的機車騎士。騎士駕車送她回家。”
故事講完後,李嘉心看向陳卓道:“阿卓,你說這個女孩會得到幸福麼?”
陳卓聽完之後一陣沉默,作爲一個重生人士,陳卓當然看過這部獲獎無數的《墮落天使》。對裡面的劇情不說耳熟能詳,但也還記憶猶新。劇情除了最後“騎士駕車送她回家”,基本沒有一點相似之處。
駕車的陳卓側頭看了一下副駕駛上的李嘉心,發現她還在滿懷期待的等着自己答案,深吸了一口氣道:“會的。如果遇到喜歡的人,無論有多難,也應該勇敢地告訴他。也許男孩也正在愛着女孩,只是不知如何開口。”
“當然,兩個人性格可能有差異,但愛一個人,從不是讓他變得像你一樣。而是接受雙方的分歧,願意在以後的歲月裡,即便都已經老的滿臉皺紋,也願意相擁在一起。”
陳卓不知道李嘉心是不是在說她和黎明兩人的戀情,但他覺得有必要提醒她一句,不要因爲雙方的任性而錯過這段好姻緣。
聽到陳卓這樣的回答,李嘉心笑了笑道:“是啊,說給他聽,也許會有好結果,也許得到的是答非所問,但總歸是釋懷了。謝謝你阿卓。”
不久,機場當到了,陳卓一直陪她等到了飛機檢票進了入口才離開。
回到監獄劇組的時候已經過了三個小時了。
劉國昌看了看手錶,笑道:“才三個小時,我以爲你會明天再來。”
“說什麼呢,監獄長雖然收了我十萬港幣,但也不會一直將監獄空出來給我們的,時間緊迫,趕緊拍重頭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