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煌劍神威
“奉劍成契,引煞聚命……封劍化厲,灰滅吾敵!”
和着林守的咒唱,祭劍高亢鳴動着。彷彿一匹養精蓄銳多時的烈馬,此刻驟然放開繮繩,當即狂暴嘶吼起來!只見一股濃濃血煞從劍身噴涌而出,煞氣迸放,那兇烈態勢竟更勝以往!前方攔路的鬼卒竟無一合之敵!
“老賊!納命來!”
林守揮劍斬破鬼卒陣勢,朝朱浩直殺而去。
這時朱浩正因妖靈被毀而痛惜着,見着林守揮劍殺來,氣勢已先弱了三分。面對着祭劍那狂暴的血煞劍罡,也不敢再託大的用手接劍,倉促下只得用骨杖硬擋。
只聽得“鏘鐺”脆響,祭劍斬在骨杖上,雖然沒有將其斬成兩斷,但卻在杖身留下一道深深斬痕。只見大團黑氣從杖身破損處流瀉而出,杖頂的陰火霎時間弱了幾分。
“無毛小兒!竟敢壞老夫的法寶!”
朱浩看得心痛無比,就待放出陰火將那可惡的小賊葬送,卻猛然瞥見數點寒芒朝着他急射而來。
那寒芒似乎是修真者常用的咒鏢,然而蘊相卻甚是奇特。只見有的咒鏢現出青白的破魔靈光,有的咒鏢卻現出灰濁的魔厲邪光。一正一邪,截然相反的兩類咒鏢,卻是同時朝着朱浩襲來。
“又是這招!?”
朱浩看得駭然一驚。造師門的馭物神通,前次他已有所領教,見狀更不敢大意,揮杖連掃出兩道陰煞災障,才堪堪將射來的咒鏢攔下。林守則是趁機射出捆仙索將祭劍扯回,同時欺到朱浩身前,揮劍貼身猛攻起來!
“老賊!狗膽兩次犯我青河地界,今次可饒你不得!”
林守揮舞着血煞彌散的祭劍,對着朱浩窮追猛砍。面對祭劍的猛砍,朱浩舉着骨杖邊退邊擋,一時間雖沒落下風,卻也暗暗叫苦不迭。
他手裡的赤煞杖也算是有名的邪道厲寶,可惜並非用於搏殺的兵器。對上那凶神惡煞的血煉祭劍,只被砍得杖身猛顫,陰火衰微。朱浩有心拉開距離後施法滅敵,不過林守卻早已防備着他的焚魂陰火,一路揮着祭劍貼身猛砍,絲毫不打算給他施展機會。
“造師小兒,休得猖狂!”
朱浩也算是隱世成名多年的邪道長老,此時竟被一後生小輩給逼得如此狼狽,不禁惱羞成怒。當下再不顧赤煞杖的損傷,一口逆血噴向骨杖前端。受到朱浩真元的摧動,那骨杖頂端本已勢微的陰火頓時猛竄起來。
林守對那焚魂陰火甚爲忌憚,見狀不得不向後躍退,以避鋒頭。
逼退林守後,朱浩暫時喘了口氣,眼角餘光朝着法陣處瞟去。只見受到此意外干擾,衆鬼卒一時間竟陷入混亂。而沒了鬼卒的騷擾,法陣裡的老爺子不知如何施展神通,又將那瀕臨崩潰的逆元煌柱給穩定了下來。
“青河老兒,可恨……”
朱浩看得心驚膽顫,正想催促鬼卒重整旗鼓。
誰知就在此時,那邊的林守卻陡然仰天長嘯。林守的嘯聲激越高亢,彷彿呼應着主人的怒氣,祭劍亦發出錚然龍吟之音。
濃烈血煞自劍身迸放出來,在劍刃前端凝成兩臂長的煌煌劍罡。那劍罡內層是濃濃血煞,外層卻是赤金煌焰。赤金煌焰翻涌着,散發出凜然威儀,隱隱竟如同神劍降世一般!
朱浩看得駭然大驚,毫不猶豫的揮動骨杖,召出數頭護法妖靈守在身前。妖靈們齊聲尖嘯,漆黑的陰煞災障由地面迅速竄起,然而摧滅的只是少年的殘影。
林守及時躍到災障無法觸及的空中,那跳躍力遠遠超出普通人的界限!
朱浩吃驚的看着躍到天上的林守,怒號一聲,幾頭妖靈同時張口,吐出數道焚魂陰火,交織成羅網朝着林守襲去。豈料祭劍的兇煌暴閃,半空的林守竟又消失了蹤跡。
下一秒鐘,林守的身影如鬼魅般在一頭妖靈背後閃現,煌烈劍罡橫斬過妖靈。在那赤金煌焰面前,由陰煞怨魂聚成的妖靈,竟如同熱刀切黃油般被斬碎,在淒厲哀嚎裡化成無數怨魂迸散。
見着同伴被摧滅,其它妖靈怒吼着,從骷髏頭般的軀幹裡伸出大量觸手來。數以百計的觸手朝着中央的林守卷襲而去,觸手上纏繞着歹毒的焚魂陰火,而那密集的攻勢,令人相信就算是鐵塊也會被打成齏粉。
然而,身處密集鞭襲中的林守,卻如同跳舞般的移動着身軀,四腳手足或擡或降,以閃不容發的敏銳身手迴避着觸手的鞭襲。與此同時,祭劍則是隨着兩手舞動,在空中切出一道道犀利的斬線,將行經的觸手悉數斬斷。
直到最後一根觸手被斬落爲止,這場妖靈鞭舞持繼約不到半分鐘的時間。塵埃落定後,林守身上只有幾處微小擦傷,然而周圍的數頭妖靈卻是哀嚎着,接連化成陰火消散。
“噗哇!”
朱浩與妖靈魂命相系,此時渾身一顫,張口吐出口血來。
來不及抹去嘴角的血跡,朱浩駭然看着揮舞祭劍的林守,完全想不通眼前的造師傳人,爲何短時間裡竟陡然變得如此厲害。他下意識的瞥向天穹,只見隨着那逆元煌柱重整態勢,那雷煌烈煞再度被法陣拘束,呈現出逐漸衰微的勢態來。
……
若是天劫消解,那此次行動便等於慘敗,然而派往攻打青河鎮的冥鬼大軍猶在,局勢尚有扳回來的機會。朱浩看看青河鎮的方向,決定咬牙再賭一把,伸手從懷裡取出最後一張幽冥召鬼符,唸唸有詞的拋了去。
那幽冥召鬼符煉製極爲不易,這最後一張本是朱浩用來押陣的貨色,但此時也顧不得許多。被拋出的召鬼符憑空彌散成大團污濁黑氣,待那團黑氣落地聚成鬼淵,那便可源源不斷的召出鬼卒來使喚。
朱浩想讓鬼卒先纏住眼前的造師傳人,好給自己爭取施法行咒的時間。豈料那邊的林守看着召鬼符襲來,竟是不閃不避的衝上前去,伸出左手,硬插進那團落下的黑氣裡面!
“什……什麼!?”
這匪夷所思的舉動令朱浩看得駭然大驚,竟連施法動作也停了下來。
“散魄迎氛,返闕回生……諸氣替化,如爲初始!敕!”
林守以左手強行插進那鬼氣團裡面,嘴裡唸誦着咒語。在陣陣迸放的光耀裡,竟抓着那黑氣團裡的召鬼符,硬生生的給拔了出來!幽冥召鬼符是黑氣團的核心咒源,一旦失去咒源,那黑氣團也就隨即迸散。
“你,你到底是……”
朱浩駭然看着眼前一幕,打量着林守的目光,就跟看到鬼一樣。
“老賊,我造師門無方化物的神通,豈是你能想象的?”
剛剛伸進黑氣團時,林守左手遭到鬼氣侵噬,傷得不輕。然而看着奪來的稀有冥符,卻是嘿笑一聲,毫不客氣的收進懷裡,甚至意猶未盡的朝朱浩勾勾手指。
“嘿嘿,還有什麼法寶?儘管使出來,小爺我全接下了!”
“造師小兒,竟敢如此狂妄……”
朱浩緊緊抓着骨杖,狠狠的瞪着林守,似乎想孤注一擲解決掉他,然而看看那邊愈發強勢的歸淵羅陣,一時間又拿不定主意。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遠方陡然響起一聲洪烈的虎嘯。
朱浩偏頭望去,只見一嬌小人影正從遠處青河鎮的方向急奔而來。
見着那人影衝來,外圍遊離的鬼卒試圖將其攔下,豈知竟被一擊即散!幾十頭鬼卒崩散成滿天骨骸,而那人影卻是毫不停滯的衝過來,眨眼間便衝到了兩人跟前。
看那頭頂幼虎的嬌小女童模樣,不是畫瓔又是誰?
“十四姨!青河鎮那邊怎麼樣了?”
林守呼喚着畫瓔的名字,同時急切的問着。
“放心放心,那邊的鬼東西都解決了。”
對於林守的問題,畫瓔伸手比出個勝利的手勢。
畫瓔的模樣看起來頗爲輕鬆,然而手和臉上沾着的血污卻描繪出她先前戰鬥的慘烈。另一方面,朱浩聽聞自己派去侵攻青河鎮的冥鬼大軍竟然被全部消滅時,身子不由得猛顫了下,以驚駭目光望向那邊的嬌小女童。
“女娃兒,你……是什麼人!?”
“嗯?”畫瓔目光移過來,似乎現在才注意到朱浩,當即皺起眉頭,以嫌惡的聲音問道。“小守,這個臭不拉嘰的老頭兒是誰?”
“臭……臭不拉嘰!?”
朱浩以“凋魂叟”之名縱橫隱世百年有餘,恐怕還是頭一次被如此輕視。一張老臉漲得通紅,喉嚨聳動着,似乎已氣到說不出話來。反倒是那邊的林守,聞言“噗”的一聲笑出來。那笑聲極是暢快,卻也更加激怒了朱浩。
“狂妄小兒!莫非以爲老夫真奈何不得你們!?”
朱浩嘶吼着,似乎橫下心來。只見他用力一叩骨杖,骨杖發出攝人心魄的鈍響,同時前端的陰火猛烈燃燒起來。熊熊燃燒的陰火汲取着周圍的熱度,化成蒼白火團將朱浩包裹起來。
下一瞬間,無數妖靈從那陰火團裡涌出來,嘶叫着朝林守和畫瓔咬來。
畫瓔見狀一聲輕喝,率先迎向妖靈。真罡武法施展出來,拳打腳踢下,竟硬生生的把那纏繞着陰火的妖靈給打散!
“……不對,他是想逃!”
斬滅一頭漏網的妖靈後,林守突然想起朱浩有借陰火遁移的手段,頓時怒吼一聲,揮動祭劍斬去。
祭劍扯着呼嘯斬向陰火團,受到沿途妖靈的阻礙,劍勢不由得一滯,隨即卻是兇相盡顯。嗡嗡鳴動聲裡,血煞劍罡再度迸放,竟硬是摧開無數妖靈,以烈勢橫斬過陰火團。
伴隨着“咔嚓”的聲響,被斬破的陰火團頹然消散,只是其中已沒了朱浩的身影,只剩下一把斷成兩截的骨杖。
“混蛋!狡猾的老鬼!”
林守發出惱怒的吼手,揮手召回祭劍,目光移到畫瓔那邊。只見隨着陰火團的消散,肆虐的妖靈亦跟着消失,僅剩下一團陰火懸浮在半空中。片刻過後,從裡面傳出朱浩那陰毒的聲音。
“嘿,沒想到老夫縱橫邪道百餘年,今個兒竟栽在後生小輩手裡……厲害,真是厲害……”朱浩施展以進爲退的詭計,再賠上法寶赤煞杖才得以狼狽逃出戰場,那聲音也充滿毒怨。
“造師小兒,這筆帳老夫記下了……今後你最好不要走出此地,否則老夫必取你性命,血祭鬼尊!”
“記你妹!”
林守啐了一口,揮手射出祭劍,將那陰火徹底斬滅。
看着陰火湮滅,林守長長呼出口氣,只感到陣陣火辣辣的疼痛從全身各處傷口傳來。然而想到前次的憋屈終於得報,心情卻是前所未有的暢快。本想趁勢大笑幾聲,豈知身體不知爲何竟陡然沒了力氣。
“唔嗯?怎麼……”
沒了敵人的祭劍,籠罩劍身的血煞轉爲黯淡。隨着血煞轉爲黯淡,經脈裡涌動的劍煞真息亦跟着消散。劍煞真息消散後,先前積累的疲勞和傷痛一齊涌上來,林守不由自主的倒下去。
“小守!你怎麼呢?”
那邊的畫瓔見狀驚呼一聲,閃過來將他扶住。
“沒事,只是……稍微發揮過度而已……”林守被畫瓔挽扶着,勉強迴應道。從全身各處關節肌肉傳來的哀鳴令他使不出半點力氣,卻是努力朝身後法陣的方向望去。
“十四姨,你看看老頭子那邊怎麼樣了?”
“嗯?啊,小守別擔心,那邊已經快結束了。”
畫瓔用安穩的語氣回答着。就像她所說的那樣,只見隨着化淵羅陣的持繼運作,天穹裡奔涌的雷煌已是越發勢弱。片刻過後,已是強弩之末的九天雷劫,聚起殘餘玄剎,勉力轟出最後一道浩瀚雷煌。
那浩瀚雷煌轟落在法陣上,傳起某物破碎的聲響,隨即雷聲卻是嘎然而止,再無以爲繼……
……
PS:呼,雖然這是咱初次挑戰仙俠文,但果然和科幻奇幻什麼的完全不同呢。要在滿是熱血機甲,大炮鉅艦的腦袋裡營造出仙風俠骨的感覺,真是格外勉強啊……因此強烈求吐嘈,大家來說說《大造師》的風格究竟是哪裡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