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七 邪劍詭影
一六七 邪劍詭影
飛燕用絲毫不像開玩笑的語氣說着,而林守則是一時茫然的看着她。片刻後恍然大悟般的猛一捶手,憤然說着。
“說得沒錯!確實應該弄清楚那傢伙究竟在搞什麼鬼!前次化昝玄儀的事情,三魄鬼眼的事情,還有其它林林總總……那個混帳老爹,搞不好是在策劃着什麼顛覆人世的大陰謀呢……唔唔,還有阿孃的下落,八成也是被他給拐走了……”
“如果是那樣的話,光揍上一頓也未免太便宜他了……嗯,非得對他施以嚴苛拷問,叫他把陰謀詭計給統統坦白出來才行!再不然,綁起直接送回青河鎮給老頭子家法處置,再把那些混帳算計給統統摧平,看他如何哭喪着臉也不錯……”
林守在前面喃喃嘀咕着,彷彿陷入自我妄想的世界,對飛燕的喊聲則是充耳不聞。見着這樣的林守,飛燕無奈的嘆了口氣,原本她是想開導下前面執念深沉的少年,誰知卻反而把他的思路給刺激到更加偏激的方向。如果因她的一番話而促成父子相殘的人倫悲劇,那她可是會一輩子良心不安的,不過現在除了祈禱命運之神的垂青以外,似乎也沒有別的辦法。
“……嗯?”
一陣冷風扯着呼嘯從遠處吹來,風裡挾雜着刀劍碰撞的錚響。雖然相當微弱,但瞞不過玄鶴化身的飛燕,急忙叫醒了前面發呆的造師傳人。林守自然沒有飛燕的靈敏五識,但在聽聞情況後卻露出詫疑神情。
“打鬥聲?喂喂,這附近是正道會的地盤吧,哪來的傢伙敢惹事啊?”
“所以才說事情可疑啊,笨蛋。”
飛燕護着懷裡的小妖精,偏頭朝左右張望,很快分辨出聲音的來源,然後催促林守前去察看。林守本來不想瞎湊熱鬧,然而受不了飛燕的連連催促,只好命令走蠍改變方向,朝着血腥味傳來的地方尋去。
……
有飛燕的敏銳聽覺作爲嚮導,兩人沒花多少力氣便尋到了一處相對開闊的巖場。崎嶇不平的巖場上到處是怪石凸起,怪石有高有低,錯落紛雜,簡直就像地面長出的無數地刺,連號稱“全地形泛用坐獸”的走蠍亦走得有些踉蹌。
“……嘖,好像隨時會冒出妖怪來的地方。”
林守在走蠍背上努力保持平衡,皺眉打量着周圍的嶙峋怪石,作出惡意十足的評價。飛燕則是皺眉朝四周尋覓着,很快便確定了打鬥聲的發生源。
兩名看上去分外眼熟的小道士,正在和一個蒙面人博鬥着。
蒙面人從頭到腳都裹在黑袍裡面,容貌長相俱看不真切,然而劍術修爲卻似乎相當高超。只見他手裡一把漆黑長劍幻化出無數魅影,以羣蛇噬咬之勢將兩小道士挾在正中。
兩小道士擺出兩儀劍陣,散發着靈光的松紋定光兩劍相互馳援,總算是勉強守住陣勢。只是蒙面人的黑劍卻似乎有着非同凡常的侵蝕邪力,松紋兩劍每每與之交擊,其劍魄靈光必然會劇猛顫抖。隨着兩劍靈光愈消愈弱,兩小道士的臉色亦愈發蒼白,情勢岌岌可危。而不遠處的窺探者還尚未打定是否救人的主意。
“嘖嘖,竟然真有人敢在正道會的地盤惹事啊……”
“矇頭蒙面,鬼鬼祟祟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東西……喂,你上還是我上?”
“喂喂,不是吧?那傢伙看起來可不好惹,而且就算我們救了那邊的兩個,正道會說不定會反過來把我們抓住。”
“是嗎?那你是打算挾起尾巴溜走了?”
“切,我知道啦!真是麻煩……”
林守從暗處躍出,手裡祭劍化成一道赤烈匹練朝蒙面人斬去。聽得身後破風烈響,蒙面人緊急回身格擋。纏繞着血罡的祭劍與黑氣騰騰的邪劍瞬間交擊,然後在迸烈的劍氣裡同時向後彈回,由此看來雙方劍威似乎不分勝負。
蒙面人似乎也爲突然冒出來的強敵而驚訝,退後幾步正待重整勢態,豈知飛燕的追擊已接踵而至。
“舞我啖邪”在鏗然錚響裡出鞘,於虛空中劃出一道新月般的銳利弧線。雪亮的劍鋒放射出刺眼的冷光,被那光芒奪目的瞬息,流利的劍跡已劃過蒙面人的頸側。
蒙面人於千鉤一發之際避開了劍光直擊,然而身上衣袍卻被劍氣絞碎不少。蒙面人發出惱怒的聲音,揮手朝飛燕拋出一道咒符。咒符在半空炸烈,迸放出強光和巨響。在聲光掩護下蒙面人轉身逃走,而飛燕沒料到對方會如此乾脆放棄逃走,遲了兩秒才反應過來。
“站住!別逃!”
飛燕輕叱一聲,施展身法朝蒙面人追去,被拋下的林守則迎接着兩小道士挾雜着敵意與疑惑的目光。
“你是那時候的……究竟有何企圖?”
“有何企圖?喂喂,本少爺難得出手救人一次,得到的不是感謝而是質問嗎?要說到企圖的話,你們不是更應該問問剛剛逃走的蒙面傢伙嗎?”
“……你和他不是一夥的?”
尉真警惕的問着。雖然咬牙擺出戒備架勢,然而聲音中氣不潰,不論是氣勢或體力都明顯處於潰散邊緣。林守也懶得和他們計較,大度的擺擺手。
“算了,那見不得人的傢伙是從哪兒冒出來的?據我所知,敢惹上正道會的邪道可不多呢……”
“你,你居然不知道?”尉遲的聲音帶着莫大驚愕。
“我不知道什麼?”林守皺起眉頭,心裡突然涌出不祥預感。
“少裝蒜!前來追捕你們的巡邏弟子已經有多人遇害,並且都是遭到邪劍斬殺!難道那不是你做的嗎!?”
尉真厲聲喝問着,而他說的話令林守不禁愕然。片刻後反應過來,氣急敗壞的當場否決。
“去你的!本少爺根本不知道這回事好不好!什麼邪劍傷人,本少爺身上哪兒來的邪劍……唔嗯?等等,難道是剛剛那見不得人的傢伙!?喂,你們是怎麼遇上他的?”
林守一把揪住尉遲的衣襟,小道士被造師傳人的氣勢壓倒,結結巴巴的說出來。“呃,欽天府推定你們近日會闖到這附近,我們被派到西線巡邏……那傢伙突然從背後冒了出來,一言不發的揮劍斬人,好幾名師兄都被幹掉,我們是拼了命的才逃出來。”
“……王八蛋!被算計了!”
尉遲的話有如最後一塊拼圖,林守的腦海裡頓時描繪出陰謀的全景——原來這些天他們在秘境四處盜掘的時候,那蒙面人亦拿邪劍在後面到處砍人。由於沒有目擊者倖存,結果所有罪狀全被記到他的頭上。於是正道會把他列爲心狠手辣的極惡兇徒,動用前所未有的人力進行搜捕。
此前飛燕隱隱感到秘境裡不同尋常的緊張氣氛,便是來源於此。林守還以爲那變故和自己毫不相干,沒想到竟在不知不覺中成了別人的替罪羊,倘若不是今次偶然遇到蒙面人的行兇現場,恐怕直到最後都還被矇在鼓裡。
“他死賊貨!敢陷害小爺?真是不想活了!”
林守火冒三丈,當即轉身踏上走蠍,朝着蒙面人遁去的方向急追而去。被留下的兩小道士互相張望着,在彼此眼裡看到濃濃的疑惑。雖然很想追上去看個究竟,然而體力方面卻早己沒有殘餘。
呼出口氣後,兩人齊齊坐倒在地上。喘息片刻後,稍稍恢復體力的尉真,取出天機鏡就待和欽天府聯絡。豈知此時從巖場一角陡然傳出的巨大聲響,轟隆隆的震顫着洞窟,令得兩小道士不禁再度緊張起來……
……
爲誅滅盜掘秘境珍寶,殘害正道弟子的極惡兇徒,正道會動用前所未有的人力進行搜捕。林守朝着蒙面人遁走的方向一路疾追,本想配合飛燕抓住蒙面人,再好好逼問其目的。豈知追了半晌沒見到飛燕的影子,反而先撞上趕來的搜捕隊伍。
接到先前巡邏弟子發出的求救信號,大批搜捕隊己聚集到此處巖場。林守不幸與其中一支搜捕隊遭遇,騎着走蠍的他成爲再明顯不過的目標。雖然趁對方沒反應過來時便掉頭轉進,然而警示哨音卻在身後此起彼伏,引得附近的搜捕隊紛紛聚集過來,霎時間便陷入重重危機。
“混蛋!你們搞錯對象了好不好!?”
林守朝着身後叫囂追趕的正道弟子豎起中指,卻不由得感到焦躁。從那些弟子的身法動作來看,顯然是正道會的精英戰力,而受到巖場的惡劣地勢影響,跨下走蠍卻難以發揮出平日的速度,要甩掉追兵可謂相當困難。
“去你的!別以小爺不發飆就好欺負!”
林守抽出金剛無想,回頭抽出滿天棍影。只聽得幾聲悶哼傳出,遭遇意外打擊的正道弟子追勢不由得一滯,而林守則抓住時機令走蠍閃進旁邊的岔道,幾個轉折後終於擺脫了這隊麻煩的追兵。
“嘖,情況好像不妙呢……”
林守藏身巖壁的陰影裡,小心翼翼的探頭張望。從周圍各方傳來的凌亂聲響聽來,至少也有三四百人的隊伍在附近活動。這數量令林守冒出冷汗。
顯然正道會這次是動了真格的,意圖出動重兵,一舉誅滅擾亂秘境的極惡兇徒。
光是看那陣仗就足令人退避三舍,更不要說後面可能還有宿老高手壓陣,這樣的情況下只有傻子纔會堅持硬碰硬。林守自然不是傻子,也更不願意照着蒙面人的劇本起舞,於是決定暫時退避。
“得找機會突圍才行,問題是朝哪邊走……”
林守朝四周觀察着。想要突圍並不是簡單的事情,巖場四方已然佈滿搜捕隊的身影,並且還有源源不斷的人手朝這裡聚集。爲今之計,要麼是利用聲東擊西的策略把對方的注意力引來,要麼就利用巖場地形悄悄潛逃……
突然頭頂響起刺耳的嘯聲,林守擡頭上望。看見一頭機關翔鳥在上空盤旋,正發出急促的尖嘯通告着他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