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怎知多恩怨,一杯酒化笑與愁。
等韓墨一講完三旗鎮發生的事,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月光和星光拋灑在院子裡。
雖然韓墨一掩去了很多事情,但這滅門的慘事仍然讓馬若雪愣愣的站在原地說不出話來,她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面前這個看上去是那樣單薄的男人。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還是馬若雪先用火摺子點亮了房間內的燭臺,幽黃的燈光頓時將黑暗的房間填滿,兩個人這纔有了些暖意。
“你餓嗎?”終於,還是馬若雪先打破了沉默。
韓墨一正準備擺手說不餓,一陣肚子咕咕叫的聲音傳了出來,自然,這是從馬若雪那邊傳出來的。
“你在這裡呆着,我去找些吃的來。”韓墨一說完就往門外走去。
“等等,這個你拿着。”馬若雪叫住了他,並朝他遞過來一件東西。
韓墨一順手接過來那物件,原來正是馬若雪剛剛用來點亮燭臺的火摺子。
韓墨一點了點頭就走出門去,屋內的燈光下,馬若雪的俏臉上難得的出現了一絲微紅。
就着月光,韓墨一倒也勉強能看得清路,他直奔蒼鷹堡大廳的方向,因爲他記得那裡還有着不少土匪慶功時留下的酒菜。
韓墨一走到蒼鷹堡的大廳,那裡自然是空無一人。用從馬若雪那裡拿來的火摺子點亮了大廳的燭臺,果然大廳的桌上還擺放着不少的酒菜,很多幾乎是沒有動過的。
韓墨一挑乾淨的揀了幾盤,有牛肉,燒雞,還有烤好的羊腿,想了想,他隨手從桌上拿了壇還沒有打開封泥的酒罈。
考慮到馬若雪可能吃不慣涼了的食物,韓墨一摸索着就去了蒼鷹堡的廚房。
蒼鷹堡的廚房本就在馬若雪那間房的附近,再加上大漠特有的高高煙囪,韓墨一沒有費力的就找到了廚房的位置。
還沒等走進去,裡面就傳來了微弱的動靜,韓墨一心裡一驚,不由地猜測裡面是有漏網躲在這裡的土匪。
“誰?”韓墨一低沉的衝裡面喊了一聲。
“別殺我們,別殺我們。”裡面居然傳來了一陣女人的驚呼,聽上去還不止一個。
“是你們?”韓墨一走進去一看,頓時不由地皺起了眉頭。
裡面的那羣女人亂作一團尖叫着,韓墨一依然就着微弱的月光看出來這羣女人可不正是之前已經被自己打發走了的妖豔女人。
“你們怎麼還在這裡?”韓墨一不無厭惡的開口說道,說着將手裡的拿着的酒菜放了下來。
結果還沒等韓墨一反應過來,那羣女人一個個擦鼻涕抹眼淚的叫起苦來,一時間七嘴八舌的吵的韓墨一頭都大了。
“停,一個人來說就行。”韓墨一冷哼一聲,那羣妖豔的女人倒也識趣的閉上了嘴巴。
等韓墨一摸索着用火摺子點亮了廚房內的燭臺,那羣妖豔的女人終於是又有人開了口。
“這位韓爺,您有所不知,我們姐妹四人也是苦命人,之前都是在漠北黃沙鎮的紅樓上靠着給來往的商客彈些小曲謀生,日子雖然過得貧苦了些,但還湊活的過去。”一個女人往前走了一步開口說道。
漠北黃沙鎮韓墨一倒是知道,黃沙鎮坐落於絲綢之路的邊上,因此常有西域進來販賣毛皮和駱駝的商客以及中原前往西域販賣布料的中原商客。
黃沙鎮也因爲這些商客的來往頻繁而變得繁華,而所謂紅樓也不過是來往商客尋歡作樂的地方,說難聽點不過是妓院窯子罷了。
韓墨一打量了一下開口的那個女人,顯然比自己要大一些,不過也就二十五六的模樣,柳葉眉、櫻桃小嘴,凃了胭脂的臉更是讓她有了一種大漠胡姬的豔麗。
她的身材高挑而豐滿,那些妖豔的衣服更是將她傲人的身姿展露的淋漓盡致,在四個妖豔的女人當中確實當數率先開口的這個女人更加有魅力,想來她應該就是邪刀仙最寵愛的女人。
韓墨一點了點頭示意那女人繼續講下去,那女人本就是風塵女子,察言觀色的水平自不必多說,見韓墨一遠不像白天見到的那般兇殘,懸着的心也放了下來。
“前些日子,一個前往西域販賣布料的胡大爺買下了我們姐妹四人,本想着算是脫離了紅樓,即使給那胡大爺做小妾也算是在這亂世中有了依靠。”
說到這裡,那女人嘆了口氣才又繼續說道:“奈何我們姐妹四人如此命苦,走到這地界就遭了土匪,胡大爺也被那邪刀仙給一刀殺了去,我們姐妹四人因爲有些姿色加上曲意逢迎,倒苟活了下來。”
那女人說完許是想到了傷心處,四個女人抱頭就哭了起來。
“行了行了。”韓墨一擺手叫停了他們,那四個妖豔的女人對韓墨一有着深深地恐懼,立馬就死死的捂住嘴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韓墨一看着她們四人那害怕至極的模樣,又可氣又可笑,不過對於那女人說的話他自然不會全信,甚至他能感覺到那個說話的女人並沒有那麼害怕。
“你們既然走了還回來幹什麼?”韓墨一低沉的開口說道。
那個一直說話的女人還沒開口,她身邊的一個女人倒是搶先開了口:“我們總不能就這樣跑出去吧?我們的錢和首飾還在這裡呢?”
“翠兒!”之前說話的那個女子趕忙拉住了這個叫翠兒的女人,一邊制止了翠兒,一邊偷偷往韓墨一那邊看去。
結果目光剛移到韓墨一的臉上,女子就心中一涼,果然韓墨一的臉上已經佈滿了冰霜,看向四人的眼神都是冷漠。
“果然,人爲財死鳥爲食亡,你就不怕那些錢和首飾上沾着血嗎?”韓墨一冷哼一聲,冰冷的開口說道,說完再也不看那羣妖豔的女人。
“慕容姐,我說錯什麼了嗎?”那個叫翠兒的女人顯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一臉後悔的看着身邊的女人開口說道。
“唉,算了。”被她稱呼爲慕容姐的就是之前那個率先開口說話的女人。
韓墨一不理身邊的四個妖豔女人,自顧自的用火摺子引燃了柴火想將那些冷了的菜熱一熱,其實韓墨一哪做過這些,笨手笨腳的怎麼也做不好,惹得身邊的妖豔女人掩嘴笑話自己。
韓墨一被她們這一笑,心裡是又急又氣,但又不好發作,臉色愈發的陰沉。
“我來幫你吧。”那個被稱呼爲慕容姐的女人挽起了衣袖也不管韓墨一同不同意就熟練的幫他熱起了菜。
韓墨一有心拒絕,但無奈自己實在做不來這些,只好由她去了。
沒一會兒,幾個菜就熱的差不多了。
韓墨一看着面前這些羊腿、燒雞和牛肉啥的不由地心裡一陣猶豫,看着一直幫忙的慕容欲言又止。
慕容是何等的眼力見兒,自然看出了韓墨一有事想說,於是率先開了口:“韓爺,還有什麼我能幫您的?”
韓墨一猶豫再三還是開口說道:“你能幫我做碗麪嗎?”
慕容掩嘴一笑隨即點了點頭道:“得嘞,韓爺稍等。”
韓墨一這接二連三的受了慕容好處倒也不好一直保持冰冷,想了想他開口說道:“不要叫我韓爺了,叫我韓墨一就好。”
慕容先是一愣,緊接着笑了,韓墨一這才注意到她笑的時候沒有一絲妖豔,是那麼的乾淨純潔。
“好的,韓爺,不,韓墨一。”慕容調侃了韓墨一一句就轉過身去。
韓墨一就在那裡看着,看慕容熟練的和麪,切面,最後煮麪,整個過程一氣呵成,很明顯慕容並不是一個養尊處優的女子,在這個亂世中,她比誰都懂得生存。
當一碗熱騰騰的湯麪擺在韓墨一的面前,韓墨一終於是有了第一個感覺,他餓了。
韓墨一看了看那碗麪然後開口問道:“慕容,你的名字就叫慕容嗎?”
慕容只是微微笑了一下隨即正色道:“雲朵,慕容雲朵。”
韓墨一點了點頭,找了一個托盤將湯麪和那些熱過的菜端了起來,當然他沒有忘記那壇還沒有開封的酒。
在韓墨一快要踏出門去的那一刻,他忽然又轉過身子開口說道:“慕容雲朵,你能再做一碗麪嗎?”
慕容雲朵點了點頭,韓墨一就走了出去。
等韓墨一走回馬若雪所在的那個房間,因爲沒有關門,他遠遠的就看到馬若雪坐在桌前對着桌上的那個空茶杯發呆,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吃點東西吧。”直到韓墨一將托盤放在桌上才讓馬若雪從沉思中反應過來,她看着韓墨一將湯麪放在自己面前纔開口說道:“謝謝。”
“沒事,吃吧。”韓墨一正說着就感受到一陣冷風從開着的門那邊吹了過來,大漠不比中原,白天再晴朗,晚上也是冷的厲害。
“你不習慣吧?我們大漠的天就是這樣。”韓墨一說着站起身子將身後的門給關上了,轉過身坐下正準備動筷子,才發現馬若雪有點不自然,她沒有動筷子,韓墨一擡起頭才注意到馬若雪看向自己的眼神裡已經有了幾分戒備。
韓墨一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心裡難免有些失落,那些妖豔的女人怕自己也就算了,但是馬若雪戒備的眼神不知怎麼的就刺痛了自己。
“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韓墨一站起身子再次端起托盤走了出去,馬若雪嘴脣動了動,不過終究是沒有說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