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來莫誚兒嬉事,九陌紅塵醉可悲。
賣桂花糕的少女對高明表演的兩個戲法很是好奇,所以見高明離開有些失望,然而令人沒想到的是夏雨卻知道其中秘辛。
“嘿嘿。”夏雨神秘一笑,然後用壓低了的聲音講了出來。
“俗話說天上不會掉餡餅,既然你想知道這五色酒戲法和茶內游龍戲法,那就得做一件事。”宋默突然開口說道。
夏雨正疑惑,少女也是臉上起了一朵紅霞,怯生生的說道:“我可沒錢…”
宋默見少女可憐巴巴的模樣,忍俊不禁道:“你誤會了,其實我只想讓你嚐嚐自己的桂花糕。”
少女面色一凝輕輕的問道:“難道是桂花糕不合二位胃口?”
宋默搖搖頭笑道:“很可口,但我想你應該還沒嘗過。”
少女低下了頭,因爲她確實沒有嘗過,因爲她捨不得。
這中秋的桂花快要開敗,香氣有餘卻更顯得臃浮,所以用來蒸糕的桂花全用的是露水桂花。
所謂露水桂花倒也容易理解,就是秋日清晨沾了露珠的桂花尖兒採來蒸桂花糕。
這種稀罕的桂花糕,少女是捨不得嘗上一塊的,她必須得趁着冬天未到多賣些糕點換些銀錢。
否則冬日裡除了臘梅與雪花可以隨意怡神之外,小米和木炭都是要銀子的。
“吃吧,就當是我又買下的。”宋默說着又拿出二兩雪花銀遞到少女手中。
少女先是一愣,她知道宋默出手闊氣,但也僅僅是愣了一瞬。
“使不得,這桂花糕本就是你買下的,我吃便是。”少女雖然缺少銀子,但仍然退了回去。
宋默倒也沒強給,而是收回了銀子。
少女緩緩掀起了竹籃上繡着翠鳥的白布,宋默看的清楚,裡面只餘下三塊桂花糕。
少女輕輕拈起一塊,用右手掰下一小塊放入口中,她的姿態優雅至極,簡直不像是在街頭上兜賣糕點的人。
“對了,妹子你叫啥名啊?”夏雨大大咧咧的問道。
“婭兒,司婭兒。”少女微微笑道。
“婭奼含情嬌不語,纖玉手,撫郎衣,妹子好名字!”夏雨說道。
宋默不由地高看了夏雨一眼,他沒想到自己這個看似粗糙的大哥竟能說出如此文雅的詩句來。
“嘿嘿,本來是想誇讚玉姐的,沒想到在婭兒妹子身上用到了。”夏雨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
宋默恍然大悟,原來他還是在惦記着玉姐。
“喝茶當有好故事,我這就給你們講戲法的秘辛。”夏雨見宋默眼神不對,忙岔開話題道。
原來這五色酒戲法,和這茶內游龍戲法都是有奧秘的。
先說這五色酒,酒本透明略顯渾濁,但絕不至於生出紅黃綠黑四種顏色來。
夏雨有心顯擺,自然講的是眉飛色舞,好不得意。
“你們猜那彩戲師高明是怎樣讓那四杯酒變色的?”夏雨賣起關子來問道。
司婭兒放下手裡的桂花糕,倚着桌角托腮想了想說道:“我看他是吹了口氣,莫非是因爲如此?”
夏雨一咧嘴笑道:“當然不是,你以爲他是神還是仙?,吐口氣就能讓酒變色?”
司婭兒見夏雨否定,一張俏臉上頓時滿是疑惑,看上去十分呆萌。
“怎麼樣?不知道了吧?”夏雨得意的說道。
“是指甲縫。”宋默突然開口說道。
夏雨的笑容僵在臉上,宋默一看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你怎麼知道?”夏雨問道。
“蒙的。”宋默隨口說道,其實他並不是蒙的。
在彩戲師高明表演五色酒戲法時,他恰好擡頭看了一眼。
高明的手法有些生疏,所以他用朝奉眼看到高明在對着琉璃酒杯吹氣的時候,他的指甲縫裡掉出不少粉末進了琉璃酒杯。
其實高明是有失誤的,比如他的手因爲緊張抖了一下,不多的粉末掉到了琉璃酒杯的邊緣上。
因爲茶客離看臺有些遠,這纔沒有發現。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司婭兒的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滿是好奇。
她的睫毛很長,像是中秋夜時後花園裡藻荇的影子,只是沒有那麼交錯。
夏雨故意清了清嗓子這才說道:“其實奧秘就在彩戲師的指甲縫裡,這種五色酒戲法需要提前準備薑黃末、鹼末、皁礬末和五倍子末。”
“第一杯酒,彩戲師藉着吹氣的空當悄無聲息的彈入薑黃末,琉璃杯的酒便會變成黃色。”
“第二杯則是彈入鹼末,琉璃酒杯的酒就會變成紅色。”
“第三杯則是加入皁礬,琉璃酒杯的酒就會變成綠色。”
夏雨說到這裡頓了頓,這才繼續說道:“最後一杯則有些複雜,需要加入皁礬和五倍子混合的粉末,這樣琉璃酒杯的酒纔會變成黑色。”
夏雨講完,司婭兒瞪大了雙眼:“就這麼容易?”
夏雨點點頭說道:“這戲法看似高明,其實點破了也就那麼回事。”
司婭兒皺眉想了想說道:“那爲什麼在酒水中加了薑黃末和皁礬那些東西會變色呢?”
夏雨這下被問到了,支吾半天這才說道:“就是會變色唄,哪有這麼多爲什麼!”
宋默沉思了一會兒,心道這應該和化學多多少少有些關係,但他不敢講出來,萬一司婭兒問他什麼是化學呢?
“那茶內游龍戲法又是怎麼回事?”司婭兒又問道。
這次夏雨學乖了,他沒再發問,而是直接開口說道:“這茶內游龍戲法其實也是障眼法,彩戲師會先將皮子海蜇給切成兩寸長的細條,在白酒罈子裡浸泡,半天之後再取出來曬乾,之後再浸再曬,如此反覆五次方可使用。”
“彩戲師在進行茶內游龍戲法時,會暗暗的把它放在茶杯裡面,倒上熱茶,特殊處理過的皮子海蜇便會旋轉翻騰,猶如一條小龍一般在茶水裡遊動,謂之曰茶內游龍。”
夏雨說完,司婭兒不由地瞪大了雙眼,好半天才弱弱的問道:“那我們豈不是喝了條皮子海蜇?”
夏雨哈哈一笑道:“婭兒妹子你就放心吧,這皮子海蜇可是好東西。”
見夏雨這樣說,司婭兒這才放下心來。
三人喝着佛前茶,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着,宋默和夏雨也大大方方報上了自己的名姓,仗義的讓司婭兒有什麼麻煩儘管開口。
眼瞅着到了響午,宋默有心請夏雨和司婭兒去酒樓搓上一頓。
就在這時,茶樓外忽然響起了一陣嘈雜的聲音。
緊接着,一個女人的尖叫聲傳了過來。
“媽呀,出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