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秦歌昏死了過去,那法壇檯面上的淡黃色珠子往他這邊飛了過來,瞬間化作一團黃色霧氣進入了他的體內。
而這時,早已感覺到不妙的玄青子與青松兩人御劍飛來,兩道劍氣宛如九天銀河之水,傾瀉而下,從玉虛殿三層的穹頂之上強行破開,閃電般射入玉虛殿三層之中。
玉虛殿三層之中的荊少羽似乎也感覺到了來人的強大,手中握着的苗刀直劈,虛空劈出兩道黑焰,將兩道劍氣絞得粉碎。
而後,他渾身黑焰鼓盪,隱去了面容,變化成一個身高八尺的狂霸男子,渾身散發着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氣。
“啊!”這個狂霸男子仰天長吼,手中握着的苗刀也被黑色氣焰覆蓋,隱去了它的真身,苗刀劈斬,一道道黑焰像是萬千怒浪一般,朝着玄青子與青松兩人奔襲而去。
玄青子與青松兩人對望一眼,眼中全是驚駭神色,兩人當然知道這玉虛殿三層有着什麼樣的存在,沒想到這個被封印的兇魔竟然破除封印出來作祟,饒是以兩人合力,恐怕也難以將他再度封印。
更令兩人擔憂的是,秦歌與荊少羽兩人還在玉虛殿中,這兇魔破印而出,也不知秦歌與荊少羽兩人是否遭到了這兇魔的毒手。
愛子生死未卜,青松心裡痛如刀絞,雖然平時在別人眼中看來,他對荊少羽極爲苛刻,也極爲冷漠,但是誰又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荊少羽能夠快速的成長呢。
同樣地,玄青子也是一臉的擔憂,秦歌乃是自己救命恩人之子,秦望爲了幫自己躲避追殺,結果滿門被滅,這對於玄青子來說,是個極大的恩情,若是不能夠將這恩情還了,一輩子也不會心安的。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點了點頭,揚起手中仙劍,一道道劍氣縱橫激盪,在空中形成一片劍網,快速地向着眼前的狂霸男子壓去。
於此同時,兩人手捏劍訣,一道碧藍色光芒與一道青色光芒同時迸射而出,在半空之中化爲兩朵璀璨的蓮花,瞬間這兩朵蓮花蓬然綻放,無數蓮瓣激射而出,形成一束束無形劍氣,透過劍網,射在狂霸男子的身上。
“啊!”狂霸男子昂頭怒吼,被這無形劍氣洞穿之後,他的化身再次凝聚,手中苗刀狂舞起來,玉虛殿三層之中頓時颳起了一陣可怕的罡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將擋在前方的劍網撕碎。
玄青子與青松兩人皆是寂滅境界高手,道行深不可測,但是面對着眼前的狂霸男子,仍是力有不逮,面對這如狂風暴雨般的攻擊,兩人唯有選擇後退,不敢直攖其鋒芒。
狂霸男子得勢,欲再次出手,不料玉虛殿中再次傳來那句佛偈。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字字如黃鐘大呂,悠揚飄渺,這一次喝出的佛偈並沒有梵音與鐘聲伴隨,但是威力卻比方纔大了幾倍,佛門“卍”字真言隨着這句佛偈快速凝聚,突破重重黑霧,直接轟擊在荊少羽的肉身之上,而那黑焰化身的狂霸男子猛然一震,從高空之中落了下來,跌在玉虛殿三層的法壇之上,顯露出荊少羽的真身。
瞬間,荊少羽回過神來,看着周圍的情形,心內知道糟了,而且透過黑霧能夠看見玄青子與青松兩人持劍飛來,當下想也不想,用力咬破自己的食指,口中輕喝道:“天魔影遁,疾。”
瞬時,荊少羽便化作一道黑光,穿過玉虛殿三層的大門,往第二層遁去,遁走之時他也順帶將秦歌帶出殿外。
秦歌若是留在玉虛殿三層,被玄青子與青松發現,他們必定會向秦歌詢問緣由,屆時荊少羽身上的異樣也會被揭露出來,雖然荊少羽被那狂霸男子附身之時,神智已經混沌,但是隱約中他又知道了些什麼。
“青蓮劍訣,誅邪。”一朵青蓮在玉虛殿三層綻放,無數青色花瓣化爲道道劍氣,將這片空間之中的黑氣給絞散,隨後玄青子與青松落了下來。
兩人掃視了四周一眼,並未看見荊少羽與秦歌,心內的擔憂也少了一分,至少荊少羽與秦歌兩人並未遭到這狂霸男子的毒手。
不過兩人也是驚訝,不知荊少羽與秦歌兩人是如何逃過這狂霸男子的毒手的。
片刻,青松怒道:“這小畜生竟然瞞着我修煉天魔宗的妖法,哼,定然是這小畜生施展了天魔影遁,這才逃過了一劫,待我回去一定要將他的妖法給廢了。”
玄青子搖了搖頭,說道:“師弟,你怎麼還是這般的固執,魔與道本無分別,心正則爲正,心邪則爲邪,你修煉數十載,怎麼還不明白這個道理。”
青松收斂了怒意,說道:“多謝師兄開導,只要這小畜生不以妖法害人,我就不與追究了。”
玄青子說道:“師弟你這固執的性子是該改一改了,不然英瓊也不會含恨而終了,少羽這孩子也是可憐之人,生下來沒有孃親,而且出世之時被戾氣染身,爲化解他體內的戾氣,硬是將他封印在洗魔潭七十年,要不然他也不會是現在這般模樣了。”
青松垂下頭來,眼中閃現出一絲黯然之色,良久無言。
爾後,兩人將青蓮大殿裡裡外外搜查了個遍,也未找到兩人的蹤跡,這才確定兩人定是已經遁出殿外,而那狂霸男子自跌落玉虛殿三層之後,兩人再也感覺不到他絲毫的氣息,最後兩人憂心忡忡的走出了玉虛殿。
方纔玉虛殿的異樣引來青蓮宗其他首座的注意,他們都紛紛前來探明究竟。玄青子與青松兩人將玉虛殿三層之事揭過不提,只是說有弟子擅自闖入玉虛殿二層,驚擾了青蓮宗先輩的英靈,惹得這些先輩不喜,特降下懲罰,兩人皆言明,一定會徹查闖殿之人。
一衆首座也知道玉虛殿二層鎮壓的乃是青蓮宗先輩死後殺氣所凝聚成的陰風,也知這陰風的厲害,若是讓這鎮壓的陰風出來作祟,只怕整個青蓮宗都要遭受一場大難。
最後,玄青子聯合一衆首座,佈置了一個大陣,將玉虛殿第二層的陰風給封印了起來,而方纔被破壞的玉虛殿三層極爲古怪,它竟然有着自我修復功能,其神奇之處不亞於一些稀世的法寶。
玄青子先前還擔心會被一衆首座發現這玉虛殿第三層的異樣,現在看來倒是白擔心一場了。
做完這一切之後,玄青子臉色凝重的離開了玉虛殿,這弄得一衆首座有些摸不着頭腦,但也不好直接去過問。
月朗星稀,銀漢皎皎,遠處羣山黛藍,在明朗的月光之下看去倒是別有一番風味,不過荊少羽卻沒有心思在夜間觀賞景色,此刻的他極爲狼狽,先前勉力施展出天魔宗的天魔影遁,令他感覺全身乏力,無力的躺在止水峰後山的一處山坡上,而旁邊則是仍舊昏迷不醒的秦歌。
荊少羽凝望着天際的北斗七星,心情有些煩悶,不斷地搓着自己的手臂,想將手臂之上那一個拇指般大小的苗刀印記給擦除。
方纔,荊少羽猛然發覺自己手臂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淡淡的苗刀印記,不管他怎麼擦也擦不掉,而且他心內隱隱覺得自己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麼事,這一切唯一知曉全過程的只有秦歌。
但是秦歌處於昏迷之中,任他怎麼叫也叫不醒,不得已之下只有靜靜地等了,眼見夜色降臨,若是回去晚了,師兄、師姐定會着急來尋找,一時之間他也是心亂如麻。
過了半炷香時間,秦歌終於發出一聲輕哼,坐了起來,而後甩着疼痛無比的腦袋,茫然的看了四周一眼,這才發現荊少羽就躺在自己的身旁,連忙問道:“師兄,我們怎麼來後山啦,我不是在玉虛殿第三層之中嗎?”
荊少羽不答,而是反問道:“師弟,在我昏迷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快給我講講。”
秦歌甩了甩疼痛無比的腦袋,帶着諸多的疑惑將自己眼見之事完完整整的告訴了荊少羽。
荊少羽臉色有些蒼白,極度驚訝的說道:“師弟,你說的這一切都是真的?你是不是騙我。”荊少羽聽完,心內如翻江倒海一般,眼睛睜的滾圓,生怕是自己聽錯了。
他心知秦歌必定不會撒謊,因爲秦歌所說的他隱約有一些印象,只是他不敢去相信罷了。
“師弟,你一定是看錯了,這玉虛殿第三層千百年來都未曾開啓過,你定然是在做夢,睡一覺吧,睡了就會忘記一切了,你與我只是去了玉虛殿二層,你要切記……切記。”
不得已,荊少羽施展出天魔宗的絕學天魔音,將秦歌腦海之中有關玉虛殿第三層的記憶給強行封印,做完這一些之後,他再也承受不住睏意,沉沉的睡了過去。
荊少羽是青松與天魔宗上代聖女所生,八十五年前的青松還是一個懵懂憨厚的少年,因緣際會之下拜入青蓮宗修習道法,待他修煉至融本境界後,奉師命下山歷練,巧遇天魔宗聖女餘英瓊,後來兩人相知相許,結爲夫妻,但是餘英瓊乃天魔宗聖女之事,青松並不知曉。
後來,餘英瓊被天魔宗之人找到,想勸她迴天魔宗,不料她極力反對,進而與天魔宗門人發生爭鬥,被青松瞧見。
青松得知餘英瓊的來歷,頓時勃然大怒,揮袖離去,從此在玉虛殿閉關不出,十個月之後,青松出關,沒曾想卻意外的得知餘英瓊在天魔宗中誕下一子,正是青松與她所生。
那時,天魔宗勢弱,被血煞道的血魔打上門來,那血魔亦是個兇殘的人物,極善於操控天地間的戾氣,傷人於無形。
血魔道行極高,天魔宗無一人能夠阻擋,最後餘英瓊爲保天魔宗根基,與天魔宗宗主蚩烈一同將血魔擊退,血魔雖敗走,但餘英瓊也身負重傷,再加上她生下荊少羽之時散了本命真元,已然命不久矣。
被餘英瓊與蚩烈聯手擊退的血魔又怎甘心灰溜溜的逃回血煞道,趁着天魔宗上下大肆慶祝之時,他偷偷潛入餘英瓊的產房,釋放出一道極爲霸道的戾氣進入荊少羽體內。
幸而,餘英瓊拼死搶救,將荊少羽體內那霸道的戾氣及時封住,但因餘英瓊修習的是魔門法術,過於陰柔,不能將這戾氣完全的驅逐,仍有一小半留在荊少羽體內。
不久,餘英瓊病逝,在死前將她一生修行的精元注入荊少羽體內,這才保住了荊少羽性命。天魔宗乃是魔門,修煉的皆是霸道與陰柔的法術,這兩類法術最不擅長的便是驅逐戾氣,不得已蚩烈唯有派人將荊少羽送到青蓮宗,希望青松能夠救荊少羽性命。
青松那時剛剛出關,聽聞餘英瓊病逝,死前將這孩子取名爲荊少羽,荊姓是青松的俗家姓氏,少羽則是青松初次與餘英瓊見面之時隨意取的名字,由此可見餘英瓊仍對他有着很深的感情,思及此他心中極爲難過,內心也有着深深的自責,但是那時的他將大半罪責都怪在這剛出生不久的荊少羽身上。
不過,荊少羽始終是餘英瓊與他的骨肉,隨後他便將荊少羽封印在洗魔潭中,運用洗魔潭中的道家本源之氣將荊少羽身上的戾氣煉化,不曾想這戾氣極難根除,足足用了七十年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