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五六分鐘之後,竇天力,樑幼蔓等人和百里屠蘇一同來到這處河畔。由於辛途一路上都有留下蹤跡,所以要追到這裡並不難。不過他們並沒有真正的靠近之前的交戰場所,因爲此刻那裡已經被衙門的一羣捕快封鎖了。
今日是琴川一年一度的燈會,熱鬧繁華的同時,防火防盜也顯得格外重要,琴川內所有天朝公差都繃緊了神經,哪裡有事情就往哪裡躥。若是出了亂子丟了飯碗是小事,說不得還得討一頓重罰。
若非如此,徒有虛名的賈大單和吳勇也不會顫顫巍巍的上翻雲寨。
辛途和藍久心等人弄出來的動靜不小,自然引來了不少公差。
百里屠蘇湊在人羣中看了一會兒便退了出去,來到隱蔽處吹了哨子招來阿翔,問道:“阿翔,可有發現那位姑娘的下落?”阿翔“咕咕咕”叫了幾聲,百里屠蘇嘆息一聲,柔聲道:“阿翔你暫時忍耐一會兒。等尋回了焚寂,我再給你找肉吃。”
阿翔“嘎”的叫了一聲,便展翅離去。
這個時候,蔡銀鈴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道:“屠蘇哥哥,在河對岸發現了那一個屠蘇哥哥留下的痕跡。屠蘇哥哥我們快追過去吧。”蔡銀鈴“屠蘇哥哥”來“屠蘇哥哥”去的,聽着就好像是繞口令一般。
百里屠蘇仰頭看了看天色,日已西落,霞光漸逝,百里屠蘇突覺體內煞氣涌動,恍如脫繮野馬,便冷淡的說道:“多謝相助。接下來我一人前往便可。告辭!”說完,百里屠蘇便化作一陣黑風,轉瞬消失不見。
與焚寂劍相距越遠,體內煞氣便越發無法壓制,尤其今日還是朔月,百里屠蘇不願傷及無辜。
蔡銀鈴雙手抱在胸口,一臉關切的道:“屠蘇哥哥這是怎麼了?”竇天力斜了蔡銀鈴一眼,暗道:“不賣萌你會死嗎?”不知道爲啥,身爲光榮的蘿莉控,竇天力看到蔡銀鈴那張卡哇伊的嬰兒肥圓臉,非但沒有心生喜愛,反而有股莫名的排斥,“難道我正在向御姐控進發?我以爲蘿莉控因子已經深入了我的基因呢。”
樑幼蔓道:“大概是百里屠蘇看到辛途和那個叫做風晴雪的女人刀劍相向,覺得我們不靠譜吧。”蔡銀鈴小手捂着嘴巴,道:“啊,那怎麼辦呀?如果他不讓我們跟着,我們的任務怎麼辦?”
“他不讓跟我們不會偷偷跟嗎?半徑5公里的圓形活動區域,路又不是他們家開的,怕什麼?”杜魯蠻道,“快別磨蹭了,追上去吧!”
杜魯蠻說的雖然光棍,倒也在理。只不過,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這個“尾行”任務不就太容易了嗎?
“是啊是啊,杜哥哥說的對!我們快走,快走,追上他們去!”蔡銀鈴一張櫻桃小口便停不下來似的,話一說完便撒丫子跑了出去。其餘諸人也只能跟上。
且說辛途,奪了劍之後便越河而過,鑽入了河對岸的林子裡。不一會兒的功夫,風晴雪便追了上來。相比於辛途邁動雙腿狂奔,風晴雪卻好似在溜冰一般,不但速度奇快而且姿勢優美。
“哇!原來你是妖怪啊,”風晴雪興致濃濃,“不過你這樣子的妖怪我還是第一次呢。‘藏妖志怪’裡可沒有你這樣的妖怪。你能吐絲,難道你其實就是蜘蛛妖?可是你這個樣子又不對……”
辛途將焚寂劍拋給風晴雪,道:“現在可不是關心這個的時候。收好這柄劍吧,等下由你親自還給他。”風晴雪奇怪的看了辛途一眼,想不明白他不是一直要這柄劍嗎?爲什麼已經拿到手了還要交還給我呢?
風晴雪想了想,展顏一笑,又將焚寂劍丟給辛途,道:“算了,還是你拿着吧。本來是想讓那個淫賊急一急,懲罰一下他,誰知道你們一羣人追了上來,好像你們比他還着急,一點意思都沒有。你這個人不壞,搶到了劍竟然還交給我,真有趣。這劍就給你咯,你自己去還給那個人吧!”
“多謝!”
辛途回頭看了一眼,只見藍久心一羣人窮追不捨,簡直煩不勝煩。辛途心想:“既然已經拿到了焚寂劍,便沒有必要再與其他人交手爲敵了……不,不對,之前便已經和竇天力協商好了,他們既然仍然追上來,就說明他們並不僅僅是要替百里屠蘇奪回焚寂劍那麼簡單,那麼……
“一,他們都是來殺我的。這種可能性很小,我只和藍久心一人有生死大仇。二,他們的目標是風晴雪。排除,風晴雪雖然看似單純,但是她的實力連塞拉夫眼鏡都測不出來,其他人也應該看的出來,他們不會笨到去送死。
“那麼,最後一種可能就是:他們要獨吞焚寂劍!沒錯,這種可能性最大!也就是說,他們知道焚寂劍不尋常!”
想到這裡,辛途覺得自己想通了。辛途忍不住又回頭了一次,塞拉夫鏡片掃描過每一個人,“這七個人中,也許全都知道當前所處世界的情報!”
簡直太自私了!分明知道這個世界強者林立危險重重,分明知道這次的任務非常刁鑽坑人,失敗懲罰也非常嚴重,就算你們不幫忙也就罷了,竟然還想着搶奪焚寂劍據爲己有,陷所有人於危險的境地,何其自私,何其可惡!
“真想一劍都將他們劈死!”
突然之間,一個念頭在辛途的腦海之中跳竄了出來。
下一刻,辛途自己便被這個念頭嚇了一跳。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心跳和呼吸竟然不知不覺的變得非常急促。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動,簡直就好像要從胸膛內炸出來一樣。
辛途並沒有注意到一縷縷淡淡紅黑之氣正從焚寂劍傳到他的體內。
“你怎麼了?”風晴雪第一時間察覺到辛途的一樣。
辛途速度漸漸慢了下來,連帶風晴雪也變慢了,“沒事。可能是太過……損耗體力了……”風晴雪見辛途臉上隱隱泛着不詳的紅光,道:“你該不會是走火入魔了吧?別急,看我的!”說完,風晴雪便牽起辛途的手,於是一股冰藍色的霧氣便灌入了辛途的體內。
熾陽下冰水淋頭般的冰爽刺激,辛途一下子便覺得自己呼吸正常,心臟的跳動也緩慢了下來。
“看,沒事了吧?”風晴雪有些小得意。
辛途感謝一番,這才發現天色竟然已經暗了下來。他佩戴着塞拉夫墨鏡,視界無晝夜之分。此地是一處密林,暗香浮動,卻是樹枝梢頭掛滿了花朵,只是由於是夜間,天上又沒有月光,滿林芬芳便藏匿在了夜幕之中。
朔月,無月之夜,又是深山密林,雖然纔剛剛入夜不久,但已經顯得格外的黑暗,冷清了。
由於辛途放慢了速度,藍久心七人很快縮短距離,其中一個人還挽弓射箭,箭簇直指辛途腳下,旨在阻撓而不是傷人。不過藍久心卻不是,直接雙手一甩,足足撒出了六枚暗器。雖然有兩枚指向出現偏差,但其餘四枚卻全是指向辛途後背要害。
辛途一個急停,轉身的瞬間便連刺帶挑的舞動細劍,將那六枚暗器盡數擊落。辛途和風晴雪一停下,便被全速緊追而來的藍久心七人包圍了。
藍久心道:“辛途,將劍交出來!”
風晴雪道:“哦!我知道了,原來你們不是一起的。咦?他怎麼叫你辛途?”
辛途汗顏,這不是很明顯的事情嗎?你的思維到底是慢了多少拍啊。辛途道:“她始終認爲我是另外一個人。”然後便對藍久心道:“劍是百里屠蘇的。要交也應該交給他,而不是你。如果你想動手,我奉陪!”
歐陽衝道:“他分明是要獨吞焚寂劍,和他廢什麼話,動手啊!”辛途道:“你們沒有機會了!看看你們的手心吧。”
手心?糟糕!
百密難免一疏。一羣人都急切的想要奪取焚寂劍,卻忘了查看與百里屠蘇的距離。似乎,只要奪得焚寂劍,縱然任務失敗也沒什麼要緊的。果然,怕什麼來什麼,只見手心上顯示的距離是:23!
也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股難以言喻的氣息從身後滾滾而來,第一直觀的感覺就是熾熱!好像身後淌來了一條岩漿一般。然而相對的,衆人卻感覺自己的內臟就好險給人活活掏了出來塞進了冰窟中一般,冷的透心徹骨。
一熱一冷,再堅毅的心理恐怕都要被攻破!
歐陽衝一羣人竟然連動一動的勇氣都沒有了。
“好驚人的氣息!這到底是……”風晴雪吃驚的張開小口,放眼望去,就看到一陣紅黑交織的強風從林中吹來,所過之處草木瞬間枯敗。
“交還焚寂劍!”一股壓抑着瘋狂的聲音從那團紅黑煞霧之中傳了出來,他彷彿在強忍着什麼,語調也顯得非常古怪。藉着那陰森恐怖的紅光,衆人便看清了來者何人,正是那百里屠蘇。
與之前的百里屠蘇一比,完全不是一個人!
嗷嗚!!
突然,一聲淒厲悠揚的狼嚎響了起來,然後越來越小聲,明顯是那匹狼正在全速的遠離。不僅僅是狼,還有野豬,野鳥,山精水怪,都在這一刻飛速的逃離着片林子。
與此同時,正沉浸在熱鬧燈會之中的琴川城卻被摻雜了一些不和諧的聲音。這一刻,好像每家每戶的狗都狂吠了起來,還有雞鴨鵝,魚蟲蛙,總之各種動物,都在這一刻表現出了一系列的不正常。
便是大街上的人們,也突然覺得周圍的空氣似乎冷了許多。
恰時,在一艘別緻畫舫船頭,香爐薰煙嫋嫋直上,一黃衫青年正無比陶醉的撥動着琴絃,一曲莊重而悠揚,空靈且從容的琴音便流淌了出來。
“好驚人的煞氣……好熟悉的氣息……”歐陽少恭十指不停,輕聲呢喃,“多少年了?這種分離之苦究竟還要持續多久?也許很快……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