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堯慧的思路其實並沒有錯,“空明幻虛劍”乃是集天墉劍法、御劍術、陣法之大成的一劍,她刻苦鑽研天墉術法,日積月累之下,或許終有一日抓住那一絲契機,悟得“空明幻虛劍”。不過修仙練劍一途並不只講究一個刻苦盡心,有時候機緣、契機、冥冥中的靈光閃現卻反而要比努力付出更爲重要。這類求仙問道的法門,實在是玄乎其玄,難以明言的。辛途顯然在機緣上得天眷顧,先了秦堯慧一步悟得了“空明幻虛劍”。
兩人切磋的是仙家劍術,而非是法寶仙法,所以那種轟轟烈烈五彩斑斕的鬥法場面並沒有發生,但是兩人於仙劍的運用,卻是已經到了如火純青地境界。在最初的輕視之後,真正的體會到對方劍中所含無匹銳利的秦堯慧也不敢託大了,拿出了自己的真正手段。秦堯慧的御劍術霸道非常,起初還只是御一劍,如今卻已經御起了十五劍!尤其她是以左手捏訣御劍,而右手卻仍持握着一柄神兵利器。
十五飛劍於辛途來說尚算是麻煩,但秦堯慧所持之劍卻足以對他構成威脅了。秦堯慧那柄劍估計也是她自己親自鑄造,雖未注靈但與她的真元契合度一定非常之高,其一劍一劍總是會展開功效各異的法陣,直叫人無法真正傷及其本身。
相較而言,辛途的招架與應對就顯得平淡無奇,中規中矩了。看着就好像是在將天墉城的諸般劍術都演練一遍。三才劍的詭異,晦明劍的刁鑽,法劍降魔的端正等等,攻防之間收放自如,劍招劍式銜接緊密,密不透風。
如果說秦堯慧的劍是那洶涌的波濤,那辛途的劍就是屹立的礁石。倘若周圍有觀戰之人,恐怕他們的注意力通通的都會放在劍意霸道的秦堯慧身上。然而辛途劍中所蘊含的凜然銳利之意,此刻除了秦堯慧之外又有誰能知?
這自然是辛途故意爲之的。既然是切磋就當然應該有切磋的樣子。倘若他也學秦堯慧那般霸道激進的進攻,這哪是切磋,瞎子都看得出來是故意找茬。因此辛途微妙的控制着節奏,不與秦堯慧爭鋒,同時又暗藏銳氣,以此作爲蒙紗將自己真正的殺心隱藏起來。
漸漸的,秦堯慧似乎也找到了不錯的感覺,她那畢露的鋒芒竟然稍稍的內斂,雖然仍然略顯得犀利霸道,但是給人一種內蘊渾厚之感。爲何?因爲秦堯慧此刻已經改變初衷,她覺得或許也可以從對方的劍式劍意中吸取一些精華經驗,潤澤己身。
辛途敏銳的從秦堯慧的劍中察覺到了她的變化,暗自笑了。他知道秦堯慧已經真正的在和他切磋了!而這正是他想要的。
仙劍與俗劍不同,俗劍看劍招看劍刃,而仙劍看劍意看氣勢。有心與無心的差距是天與地的。秦堯慧如今想正正經經的切磋了,而自己卻想着尋機給予她致命一擊,這就是差別!有心算無心,就是辛途最大的優勢。
值此之時,兩人已經又一次的近身。那十五飛劍已經被辛途亂劍擊飛或是斬斷,這個時候也無需什麼花哨劍招,直接凝氣於劍,一劍刺出。冰冷的金色劍光刺人雙眼。秦堯慧也是來不及做其他應對,索性也是一劍刺出。但她這一刺卻不尋常,劍尖所過,接連展開三個玄妙法陣,串於劍身之上。
“嗡”的一聲,兩劍劍尖未抵,劍氣便已經相撞,直如兩顆彗星相撞,但兩處劍尖卻似再難推進半寸。不過下一刻辛途便倒飛而出,與半空途中金劍一帶,瞬間就飛出十數柄金劍,化作一道道金光直飛而出。那些金劍卻不是真元凝劍,而是貨真價實的金劍。而辛途所用之法也不是御劍術,而是“空明劍”!
以實劍替代真元凝劍,以“空明劍”的運法爲牽引,簡化了繁瑣的過程,但招式威力卻一點不減。秦堯慧眉頭一挑,左手劍指連連揮舞,一柄柄飛劍就從周圍匯聚過來,朝着那些金劍迎了過去。只是在相觸的瞬間,秦堯慧的那些飛劍就給擊的粉碎,四方攢射。
秦堯慧一蹙眉,便如蜻蜓點水一般連連變了數個方位才避過所有金劍。可以說辛途這一下卻是有些亂了她的節奏。實在是秦堯慧只當那些金色劍影僅僅是真元凝劍,哪裡想到它們實實在在的是真劍!
再去看“屠蘇”,卻已經不見了他的蹤影。秦堯慧瞬間將自己的感知釋放到極致,立即就在左後側方撲捉到一股凜冽磅礴的劍意!秦堯慧不會陌生,這是太虛劍!下一刻金光璀璨,一柄巨大的金色劍柱直接從後側筆直貫了過來。
秦堯慧也是興頭上來了,若非時間不夠她真想怒吒一聲“來的好”,右手所持之寶劍一丟,瞬間在秦堯慧身前畫了一個大圈,拖拽出一個個劍影,匪夷所思的就結成了一個巨大的圓形法陣。秦堯慧自然非常瞭解太虛劍的特性,閃避已是多餘,對抗又來不及,即如此乾脆就硬接下來,以彼之力還施彼身。
此刻秦堯慧所展開的法陣和最初的那個極爲相似,但結構紋路更爲複雜,也大了數十倍,將秦堯慧身前一大片地方都覆蓋了,看着倒是像極了一朵巨大的野菊花。下一刻,辛途的那柄金色巨劍就插進了那朵“湛藍色野菊花”的正中心!
這法陣卻也是神奇的很,金劍灌入其中驚人直接被吞納進去,並沒有從另一面貫穿而出。辛途見了立即一催真元,金劍瞬間爆開,化作無數大大小小的飛劍,毫無規律的四下游走攢射。密集的金劍甚至將辛途的身影都給遮蔽了起來。
法陣後面的秦堯慧眉頭一皺,稍微有那麼一些不對勁,可具體哪裡她又說不上來。也就在這個時候她感覺到“乾坤鬥轉”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驚訝於對方這一劍威力的同時,秦堯慧立即將“乾坤鬥轉”逆轉。
當即,便有另一股金色劍刃從法陣當中吞吐攢射而出,兩股金劍洪流就好像是兩羣沙丁魚羣一樣撞擊在一塊,亂作一團。
“好機會!”
辛途等候的不就是這樣的機會嗎?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辛途突然感知到一股存在感極強的氣,就在這一瞬間的功夫,辛途果斷選擇放棄行動!他可不想爲自己的冒險而買單。不管自己感知到的是誰,辛途都不打算再對秦堯慧下手了。
“啪啪啪!”
就在辛途將殺意收斂的下一刻,清脆的掌聲響起。有了這一打岔,切磋顯然是沒辦法再繼續下去了。辛途和秦堯慧不約而同的拉開距離,遠離金劍肆虐的區域,然後又在那掌聲傳來的地方相聚。
秦堯慧看着那鼓掌的人,“是你?”那鼓掌的人笑道:“秦小姐真厲害啊!真是叫我大開眼界,不佩服不行啊。不過我這不請自來,還請秦小姐不要見怪吶。”秦堯慧眉頭緊蹙,掃了那領路的秦家親信,那親信忙道:“小姐,這是老太爺的指示。”
辛途看了那鼓掌之人一眼,心道還真巧,竟然是舊識。這鼓掌的人可不就是尚家的那位尚封禪嗎?嘿!自己那明媒正娶的老婆尚麗蓉可還是他的堂妹呢。不過此時真正叫他在意的卻不是尚封禪,而是隨尚封禪一起來的青年,依稀記得他叫洪都虎。
剛纔那一股極強的存在感恐怖就源自這個人!辛途在注意洪都虎,洪都虎也在主意辛途,還一臉友善的對辛途點頭。
尚封禪和秦堯慧寒暄過後,就看向辛途,道:“秦小姐,這位先生是?”秦堯慧道:“我的一個朋友。”顯然沒有過多介紹的意思。尚封禪笑道:“原來如此。哈哈,這位先生,實在是不好意思打擾了你們,實在是剛纔那一劍太精彩了,一下子沒有忍住。見諒見諒。”
辛途道:“無妨。”便對秦堯慧道:“秦小姐,既然你有客人,那我就先告辭了。這一次實在是太感謝你了,讓我受益不淺。”秦堯慧道:“屠先生客氣了。該是我道歉纔對,好好的一場切磋卻給一個無聊的傢伙破壞了。下次再找個機會如何?”
秦堯慧一點不給尚封禪面子。剛剛覺得這場切磋有點意思了,卻突然給人打擾了,搞的她有些不上不下。
辛途道:“那我下次再來打擾秦小姐。”說完,辛途就客氣的向衆人告辭而去,心裡的惋惜自不用多說了。秦堯慧抱着膀子道:“說吧,什麼事?”要不是因爲爺爺,秦堯慧根本甩都不想甩尚封禪。尚封禪卻不以爲意,笑道:“秦老大概已經和你說過了吧?關於辛途的。”
秦堯慧心頭一動,“什麼事?”
“秦小姐你說呢?”
“建木”一事,他們竟然也知道?還是說……“是你告訴我爺爺的?”說着秦堯慧將那親信揮退了。尚封禪道:“是。也不是。不過,秦小姐難道就打算在這裡和我談論這麼重要的事情?”
秦堯慧道:“不然呢?”尚封禪嘆息一聲,道:“秦小姐,在下怎麼也算是救了你一命,你不感謝也就罷了,何必這麼拒人千里之外?”秦堯慧道:“你?救我一命?”尚封禪道:“剛纔那個屠蘇,可是準備對秦小姐下殺手呢。若不是我們恰好趕到,恐怕秦小姐就沒空這麼和我在這裡閒聊了。”
秦堯慧搖搖頭,道:“無聊!說吧,別浪費彼此的時間了。你來找我究竟爲了什麼?”屠蘇會殺我?他能殺我?簡直笑話!尚封禪聳聳肩,“好吧!那我就直說了。秦小姐想要嫁入辛家,恐怕還得我這邊助推一把。而我們要的,就是共享‘建木’!”
“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