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直通黔西,順當的很。
三四里的路古人走起來是很快的,中途還不帶加油的。只是早上結凍的路到中午就慢慢地化開了,所以沒有陰涼的地方就全跟爛泥似的。要怪就要怪前些天下的雨。
多遠,他們就看見了城牆,這是縣的標誌。當然,若是郡的話,那城池就更大更高。
進去後,九天就打聽買古董的地方。裡面的人就要帶他們去,因爲他也要去拿一些。
古玩市場是在一個大院子,看起來和一個普通的市集沒什麼兩樣,裡面人頭攢動,吵吵嚷嚷的。院子外面的人多的讓人都難動彈。九天對這個人說:“今年的‘道一天’到這來了。”
那人一聽,說:“行家!敢問你玩什麼?”
九天就說:“以前什麼都玩,現在不玩了。”
那人又說:“什麼都玩,該不會是摸寶的吧?怎麼不玩了?”
九天說:“摸寶不敢當,玩得多了就不想玩了,這不我有兩個兄弟要來看看,就打聽到這了。”
那人揣着手,縮着看不見脖子的頭,朝人羣裡擠,還叫道:“湊熱鬧的走開,讓一下!”
來古董行的人,行家有,但是水家也多,好多人都是路過湊個熱鬧的,是不會知道里面的交易是多麼的如火如荼。
行家一般不會打眼,和行家倒行來的痛快,也沒人斤斤計較。但是,新玩就很容易吃虧,吃了藥還不知咋回事。一般,若是一人拿着個開門貨來,大家都會搶着要。衙門的衙役懂得還好,不懂的往往還上去維護治安,結果都會被人給踩傷,還不知道被人爲什麼踩他。古時,古董多,但是真正能讓老玩們開眼的往往都是很少的。
文章開頭就提到了,若果你有值錢的東西那就得龜引黃龍,讓行家知道你有大貨揣在袖子裡。
那人把他們帶到這裡便走開了,和裡面的一夥人在談笑風生。九天望着他進了一間屋,就沒出來,不知道進去是打包袱還是在當帳。
龍丘日想說那人怎麼跑了,可是一個人的手肘就抵到自己的胸口去了,說不出話。勁秋見了,就推了那個人,龍丘日才緩過氣。
九天走在最前面,他是懂得規矩的。進去後,行內的人是走左門,新玩走右門。但是,不能保證走左門的都是行家。他回頭看了下龍丘日和勁秋,確定他們跟着,就往左邊走。
左邊是院子裡的一個內門,人也多的很。每個人都帶着笑臉,在攤位前和買家談着。
等勁秋和龍丘日走近,九天讓勁秋把佛骨拿出來。勁秋掏出佛骨,沒遮攔住,被人看見了。九天趕緊收起來,一個人就走了過來,說:“怎麼?當帳還是拿?”
九天望了下說:“不知你有什麼可以和我當帳?”
那人指了下身後的攤位。九天看了一下,還沒來得及說話,另外一個人也來了,指着他的攤位。九天看見攤位是龜引黃龍,絕對有好貨,就跟那個人走。
第一個來的額人往後來的那人身上一拍,說:“哥!被你攔了呀!”
那個人笑笑,走到攤位旁,招呼其他人看着就帶九天三人往攤位後的屋裡去。其他人都拿眼望着他們。
等他們進去後,那人就說:“佛骨哪來的?”
九天說:“一個村子裡的老頭給的,這裡是‘道一天’嗎?”
那人點頭說:“我在這等了四十多年,還以爲這輩子是等不到了,沒想到你們這麼快就來了。”
那人伸出左手,然後用右手撕下貼在左手上的一層豬皮,就看見一把竹鑰匙。那人拿着竹鑰匙說:“這把鑰匙傳了幾百年了,你們拿着這個,去找六級當鋪,出了院門往左拐,直走。”
龍丘日問:“你是什麼人?你們到底是什麼意思?”
那人笑起來,說:“掌控你們命運的人,成則結,敗則九州俱亡。”
三個人聽了都是一驚。
“出去,就趕緊走。”那人說。
他們一出去,外面就有人在一旁小聲地議道:“他們有什麼東西能被老李看上,那顆佛骨好像是竹王的。”這人話在說,又有人在說:“那些過去的事就不要提了。”
九天剛擡腳準備走,一個人拉着一隻羊,走了過來。羊一路拉屎,一粒一粒的就像黑豆子。這時,一個玩瓷器的人拿着一個白釉碗走過來,撿羊屎往碗裡放。
龍丘日擱心裡想世界上真是什麼人都有。
六級當鋪,顧名思義,古玩界身份達到六級的纔有資格進。這家當鋪開在旺市,旁邊有個賣燒餅的。勁秋正好餓了,就買了個燒餅放嘴裡慢慢地嚼。
九天拿着鑰匙,走到門口。門口站個人,攔下了他們,問:“今天吃什麼?”
勁秋知道這是在對暗話,但是他們哪知道暗話是什麼,他便拿着燒餅說,今天我們吃的是燒餅。勁秋放了下狠話,那人聽得不太明白,就說了一句他們也聽不懂的方言。
九天用說的彆扭的侉子話說:“我們找掌櫃的有事,不是來當東西的,你去通知一下。”
那人還就進去通報了。
過會,掌櫃的出來了,捋着鬍子說:“找敝人何事?”
“能進去說嗎?”九天就走了進去。
掌櫃的扭頭望了下九天,又慢慢地轉過來,望着他倆。龍丘日搗了下勁秋,自己就進去了,勁秋也趕緊跟了上去。
當鋪的人太多,九天就讓掌櫃的帶他們到人少的地方談,還說是一個老玩介紹的。
掌櫃領着他們到了後堂說話。
九天拿出拿把鑰匙說:“有人讓我們來找你。六級當鋪。”
那人見到鑰匙,表情立馬嚴肅起來,說:“原來是你們,好,等我一下。”
掌櫃從懷裡邊掏東西邊說:“這個東西我一直帶在身上,幾十年了。”
掌櫃拿出的是一個圓臺狀竹筒。他把它放在桌子上,上下一起扭動了一下,然後圓臺從中間部位伸出來一個小抽屜,上面就有一個鎖孔。
“幾十年了,我一直想看看這裡面的東西是什麼樣,你們把肚子給我看看。”掌櫃話題一轉。
龍丘日看了看勁秋,勁秋也看了看龍丘日。然後,勁秋把衣服掀起來,肚子上的蟲紋鮮紅鮮紅的,龍丘日接着也掀起衣服。
那人走過去,仔細一看,蟲紋果然是長在了肉上,又問:“你們去過哪個地方摸的包?”
龍丘日說:“放金方丈山是也。”
掌櫃的“嗖”地轉過頭,說:“鑰匙拿來,開。”
龍丘日拿着鑰匙,往鎖孔裡一插,然後慢慢轉動鎖孔,圓臺的上面就開了。
他們都湊過去看。裡面有東西。等龍丘日把它拿出來後,纔看清這是一個很難命名的東西。
“這是大禹螭紋龜鈕碗。”掌櫃的說。
這件東西的上面是個色白泛青的碗,碗下面是隻龜,龜下面是一尊石印,三個部分兩兩相連。
“什麼意思?這是?”龍丘日問。
掌櫃的說:“這是我第一次見,我的上輩就開始守護這個東西了。我爹和我說這個碗是大禹治水時用來盛水的。當年,大禹在天下各地降伏水魔的時候,就想造一件貼身器物。一天,他看見有農民在拿碗把沉積在水缸裡的水,他就想起來用一隻碗來盛水。他請當時最有名的陶瓷燒製匠‘不一’爲他燒了一個帶有封印功能的神碗,給他來懲治水魔。神碗甚至可以裝下天河所有的水,所以被西王母知道,怕大禹會造次,就將他的碗打破。碗被打碎成三塊。大禹十分生氣,撿起碗,發誓要抽乾天河的水。他想女媧能斷神鰲四足撐天,我就要斬三條螭龍來補碗。大禹真的斬了三條螭龍,用它們的身體將碗補了起來,後來,治水任務繁重,他三過家門而不入,就沒時間去報仇,後來這隻碗就流傳下來。”
三個人不時地“嗯”一聲,表示自己還在聽。九天望着碗說:“這是螞蝗工吧?神話不可信呀?!”
碗上確實有三條“螞蝗”,看起來真像是人用東西補的碗。
掌櫃說:“不管你們信不信,反正我相信,我和老李保護這兩個東西,就是要等有緣人來找我們。其中的神話還多得很,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龍丘日想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這件本來很簡單的事怎麼越來越複雜,好像還有天大的秘密在等着自己。
掌櫃的又說:“你們不知道的事還多着,既然在那個地方染上這個,奇門的人難道不管你們?”
勁秋一聽就激動了起來,說:“你知道奇門?”
九天倒是不高興。
掌櫃的說:“不是奇門,誰會到那去?清伊子的毒解了沒?”
龍丘日想奧,原來此事在江湖上已經廣爲人知了,難怪九天和四哥當初也都知道這件事的大概。
“死了,死在裡面。”勁秋想既然是自家人,話就說的開點。
“死了?!”這個表情和四哥當初聽到清伊子死了時的表情是一樣的,吃驚。
“是死了。”龍丘日補上一句。
龍丘日說完又說:“這件事你到底知道多少?”“說出來,你們可別怕”,掌櫃的說:“我的上不知多少代人傳言,若干年後會有三個人,其中兩個肚子上有蟲紋的,會來到我們這。我和老李世世代代負責保管這東西,直到你們來。”
龍丘日不知道是該激動還是疑惑,這件事在很多年前就已經被註定了。
說到底,這件事的真相只有少數人知道,而何老爹可能就是這少數人。
從掌櫃這得不出消息,龍丘日就覺得要趕緊回去纔對,免得耽擱了事。掌櫃的當中就要招待他們。
“道一天”舉辦只有一天的時間,大小玩家必須趕在傍晚前買賣掉自己的東西。
後來,他們才知道了當時已經是臘月中旬了,再過十天半個月就是月底了。這麼長的時間,人又不能就呆在這裡。本來,九天是打算趁着“道一天”的舉辦熱鬧熱鬧,可是今年的舉辦的太早,估計自己只能在路上過節了。
他們受了掌櫃的款待,相互感情就好了。臨走時,掌櫃的就說:“既然,這是緣,我也不多問,你們務必要走好路。”
“道一天”雖然熱鬧,但是裡面的“鬼”也很多。各路各地的人都有,大部分都是幹放金的,還有的是倒爺。行家遇行家,少不了當帳行交。掌櫃的叫他們速速離開,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掌櫃的委託了一位“高”姓的帶着他們走官道,可是九天卻不需要,他說在這裡能碰到丈土的,自己人再怎麼講也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