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叔說:“嗯!棺材開過了。”龍丘日也過去用手摸,發現棺材邊緣處確實有蠟,而且是粗手的感覺,低頭看時,發現棺材蓋下滿是黃白色的物體,是陳年老蠟。堂叔說:“西嶺鬼戒。”說着,堂叔就來推棺木,試了試手,發現推不動,又換作往上提,可是也棺材裡像是有東西擋住了,提不動。手子看到就過來搭把手幫堂叔,可是依然是擡不起半分。
龍丘日說:“我來!”他以爲棺材不是滑動鑲蓋的就是要利用巧勁先稍微推一下然後再往上提,但是他還是沒有開得了棺。勁秋說:“棺材是打開了?”堂叔把手往棺材上一拍,看看上面的一層棺材。葛地說:“這是翻合的吧?”葛地注意到棺材蓋底下有對銅紐。
“啊?……奧!”手子看了下葛地張大着牛眼,自己也跟着笑。棺材是翻合的,當然再扳也扳不動。但是,棺材是橫對着這邊的,而這邊又不是開合處。底下的棺材和上面的棺材之間只隔有一小段距離,所以棺材蓋只要一翻起就會卡住,果然,手子和堂叔擡幫着把手伸進去掀起棺材蓋就碰到了木架。
龍丘日說:“拖出來。”說着,他就過去,伸手說:“一起用力,把棺材拖出來。”勁秋也過去,四個人齊力將棺材拖了下來,摜在地上,棺材蓋突然就蹦開了。勁秋把頭稍稍一扭,沒往棺材裡看,可是棺材蓋開後,裡面還有一層。龍丘日說:“棺槨!”
堂叔“嗯”到,然後走近了看。手子說:“堂叔!”堂叔一下停住,問:“……?”手子說:“棺氣沖人!”堂叔說:“嗯,沒味。”他眼不好,必須要湊近了看,發現裡面的槨棺上也刻有一個禿鷹頭,其他地方都是青一色,甚至連個類似於“奠”字的圖章都沒有。可是,在棺材的側面則有許多人物紋案。光線較暗,而且還是藍色的光,堂叔當然是沒看見的,勁秋卻注意到了。
勁秋看到了就說出來了,龍丘日用手去摸,沒粗糙感,不是浮雕,像是人用畫筆畫上去的。龍丘日眼也不太好,就湊近了看,眼睛卻突然像被東西刺了下,好疼,然後就感到眼皮下有“眼水”流出來,但是這不是眼水,是血。勁秋“啊”地叫了聲,牛姑娘在後面看到了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叫了聲。
手子葛地堂叔趕忙離遠了棺材,拉了下龍丘日。龍丘日眼眨一點就閉一點,然後就不停地眨閉眨閉,眼球火辣辣地疼,就想要水衝進來。血順着臉往下流,而棺材裡也忽然響動了聲,然後又沒了聲。
他們一時慌作一團,塔身也搖晃起來。龍丘日在心裡默唸自己是完蛋了,這一定是棺材的主人設計好的,這麼多棺材一定是主人怕自己的真身被外人毀掉才用來糊弄人的。手子問:“堂叔!要鬼戒幹什麼用?”龍丘日聽到手子這麼問,自己就想睜眼問堂叔。堂叔卻說:“不知道。”
勁秋用袖子往龍丘日的眼上抹,糊得一手是血。堂叔說:“……”他唔噥了半天沒說出話。手子說:“……”他摸着懷裡,說:“東西都丟在了下面。”葛地問:“要什麼東西?”手子說:“艾草!”然後他就往窗戶那走,心提到了節骨眼,膝蓋骨都覺得疼了。手子下去後,腳還沒落地,耳邊忽然傳來樹枝斷裂的響聲,回頭看,塔還在但是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縫隙是越來越大,覆蓋上面的藤蔓倒是起到了反作用,抑制了塔身的崩裂倒塌。
他慌忙找到了裝艾草的包,拿了全部的艾草,站起來準備往上爬,想了下,又把整個包袱都帶上,剛拉上繩子,突然覺得左側有東西在盯着他看。手子不寒而慄,猛地一看,竟看到藍色的牆壁上有一隻大大的海螺,上面有個大大的禿鷹頭,周圍看起來是片海域。
手子是信鬼怪的,他看到這奇怪的一幕,心裡就有鬼了。他趕忙往上爬,心裡在猜疑着會不會是自己這些人動了風水,壞了暮氣,接着他又猜到瞭月塔和鬼戒,想着這個中的關係。幾十口的棺材,按照慣例,葬者需土,這棺材無土覆蓋?手子突然想到了一點,這裡是地底下,深不是淺不是,所以棺材必須要放上去,就等於是壓到了適當的位置。
手子爬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往左側看去,那禿鷹頭上的一對眼睛正和他對視着,而他也確信了傳說就是真的。這裡埋葬的人確實是從南夷海里上來的,瞭月塔就是等他,因爲左側牆壁上有個一模一樣的塔,看起來離自己很遠。海螺漂浮於水面,瞭月塔的樓梯也是螺形的,這不正代表着“水”嗎?
可是有一點手子不能理解,自古葬者有陪,可是這裡什麼陪葬品也沒有呀!他想自己可是來這裡找洛書的,尋寶藏的,可是這裡的佈局倒像極了一個遠古生活圖的復原,風格和漢代的墓地家室化有點像了。
等再次上了塔,龍丘日的眼不流血了,但是大家都站在一起不言語了,棺材蓋又被重新合上。手子經驗老練,下去拿艾草也是有他的道理的。艾草驅百魔制糉子,但是更能解毒,棺材裡不是糉子便是屍氣。龍丘日的眼雖不往外流血了,手子卻還是把艾草給他敷上,然後就和堂叔討論怎麼辦。
堂叔也沒有辦法,他確實是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而來此之前他也是對這裡一知半解,沒有做好充分的準備。手子說他也是誤打誤撞進來的,本是聽傳聞山陰有塔湖,湖內有洛書,借洛書抓的一筆寶藏,可是看現在這清形,是毫無厘頭可言了。
龍丘日眼看不見,頭腦和嘴能使得起來。他想了一翻,既然這裡是以“十”爲尊,那麼這麼多棺材就沒有理由,所以鬼戒應該只有十個,而都藏於棺材中。剛纔自己眼是被一股氣衝到了,想必是屍氣,既然葬者有氣,說明葬的位置不對,具體是爲什麼不得當自己不知道,但是他估計棺材裡一定是沒有糉子的。
他把話一說,他們就豁然開朗,堂叔更是激動不已,說:“龍兄說的好!”龍丘日說:“我姓龍丘呀!”勁秋便嗤嗤地笑起來。手子說:“你的意思是要在棺材裡找出鬼戒?可是,這些棺材可都是有人先入爲主了呀,就算是有,也應該不在了。”
這話又挫傷了龍丘日,也挫傷了他們。堂叔說:“棺材都是原封不動的,想必是前面的人先拆了開,後來又給放回原位,這樣的人不多了。”手子說:“是不多了,拿其多動其少,我們可都是隻管摸寶不管其他!”堂叔說:“找找看,看有沒有沒有動的棺材。”堂叔在考慮着事,手子稍後就有了發現,真有棺材沒動的。
葛地擡幫着他把沒有動過的棺材挪下來,可是在裡面的棺材就夠不到,他們就躺下用手努力去夠。手子數了下,共有四十口棺材,被開了二十五口,剩了十五口,棺材被他們弄得十分凌亂。手子拿艾草捂着嘴,然後用匕首去掉封口的蠟,棺材蓋很輕鬆就可以打開。
棺材蓋一開,就看到裡面的棺材,然後手子就聞到一股辣味,眼睛就疼起來。他趕緊拿艾草擦了眼,往後退去。葛地也趕緊讓開,等過了段時間,葛地纔敢往前一試一試,沒聞到味道了,他才放了下心,拿了些艾草捂了嘴微閉了眼睛。可是槨裡突然傳來了陣響動,嚇得葛地往後直退。
手子見狀當然也是緊張,堂叔心想莫非是糉子?他們都一個望着一個,牛姑娘則站到他爹後面,望着葛地。葛地的眼弩得像牛眼一般大,手裡顫巍巍的。手子說:“又不是第一次了。”葛地突然就來了自信,自己比起龍丘日和勁秋也算是老手,不能丟臉。他便往前走,沒聞出什麼異常的味道,挺直了身板,卻又突然彎下了腰,回頭說:“是有點怕。”
手子被他搞得哭笑不得,說:“算了算了,我來我來。”手子搓了下眼睛,走上前,憋了氣,手伸進去,剛準備開,棺材蓋突然開了。手子被嚇得三魂真丟了有二魂,冷汗直冒,胡亂想着自己不會被糉子咬了吧!他往後退去,清楚地看到一隻大老鼠從棺材裡鑽出來,肥頭大耳的。
衆人頓時放鬆了口氣。老鼠見到他們就迅速地爬走了,而槨棺裡躺着一具白骨,腰部還連有乾枯掉的死肉。裡面是乾淨無一物,葛地失望了,什麼也沒有。龍丘日站起來,微微睜開一隻眼。堂叔說:“棒頭棒頭(就是沒陪葬品的棺材)!”勁秋迷惑地看着堂叔。手子說:“唉……”
龍丘日沒在意這些,他看到乾屍的手上沒有戒指,就問他們怎麼回事。葛地湊近了看,是沒戒指,但是手子膽大,用手去給屍體翻了個身,堂叔看到了說:“哎!不可輕舉妄動呀!”手子一笑,說:“您老還真講究!”屍體被翻過來後,就看到一側有個小飾物,拿起來一看,竟是個圓形的戒指。手子說:“我朝還不作應佩戴這種東西吧?”
堂叔說:“有,但是少。”手子說:“嗯!”戒指中間是個禿鷹頭,和棺材蓋上的一模一樣。龍丘日看着這枚石戒,說:“想必前面來的人沒有把東西都翻完。”手子說:“怕是不多了,要十枚,我們這才十五口棺材。”
接着,他們就繼續開棺,就如手子猜測的一樣,十五口棺材裡只有五枚,而且裝有戒指的棺材裡都有股辣人的味道,很不好聞。這麼說來,前面來的人也只得了五枚,那缺失五枚,這事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