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售坊的賣主卻是一年輕修士,一捋黑鬚徒增了一絲成熟,但修道之士,永葆青春也是常事,方道明當然不會以相貌斷定對方年齡。
那賣家見方道明駐足良久,低頭沉思,不禁問道:“這位道兄有甚需求否?”
方道明一聲沉吟:“敢問道友,這大光明劍訣售價幾何?”
這間售坊,尚有其他三位修士在購買法術,兩側隔壁尚有十於人,方道明這番一問,倒惹來衆多目光,近三十道眼神,盡皆定在他身上。
方道明見賣家盯着自己,卻不答話,遂又問道:“這位道友!”
“哦,”賣家驚醒,“你要買這劍訣?”
“在下正有此意,敢問道友出價幾何?”
大道雖說千千萬,但以劍證道之難,堪稱第一,所以衆多修士自對修煉劍術者往往刮目相看,方道明惹來衆多目光也是正常。
“吭,”賣主一聲輕咳,“不瞞道友,我這劍訣在此出售,已近十年,一向無人問津,我自身也修煉不成,道友若是有興趣,便隨便出個價拿去得了。”
方道明一聲輕笑:“在下自是希望越便宜越好,還是道友出個價吧。”
這賣主一怔,正要隨口說個價格,突聽一陣清脆聲音道:“我出一百萬。”
這一百萬叫出,惹來無數目光,或遠或近,其中還摻雜着數多唏噓感嘆聲,一來這人分明是來惹事的,二來出一百萬購這無人問津的劍訣,未免有點高得離譜了。
方道明扭頭看去,不禁心頭咯噔一下,來者一老一少,少的是絕色美女,老的是發白老漢,不是別人,正是東海八部真龍之一,帝霄部公主帝秀,與她的叔叔帝鴻。
方道明只認得帝秀,但也能暗暗猜到帝鴻的身份,那日流坡奪寶,方道明曾暗中關注帝秀與李明陽等四人的鬥法,此女道法高深,而且身懷兩件仙器:九品金蓮臺與七寶大如意,絕非易與之輩。
“一,一百萬多寶幣?”賣主震驚不已。
“正是,一百萬奪寶幣。”帝秀秀目流轉,眼角帶笑,在方道明面龐逡巡不止,彷彿要將其看穿不可。
原來這奪寶幣乃多寶閣內部流通的貨幣,可用諸多寶貝兌換,當然,如果買賣雙方直接用法寶交易也是可以,這只是多寶閣爲買家、賣家提供的一個交易平臺罷了。
方道明知道這帝秀是衝着自己而來,一百萬奪寶幣自己是拿不出的,若拿仙器去換,未免過於驚世駭俗,如此下去,必定推高售價,最終虧得還是自己,不覺心中一狠,實在不行,便待她購得,離開此地後強搶得手,反正前番已經得罪了帝霄部,也不在乎再得罪一次。
“我出一百五十萬!”
又一清朗聲音傳來,惹來更多目光。叫價者乃一瀟灑不羈,英俊絕倫的青衫公子,頭戴紫金冠,手搖白紙扇,其身旁還有一位絕色出塵,一身霓裳的俏佳人。
方道明沉默不言,既然已經打定主意,管他花落誰家。
那霓裳佳人對瀟灑青年心念傳音:“趙師兄修煉的又非劍術,和何必這他們相爭,看他們的衣着舉止,必定來歷不凡。”
趙師兄笑道:“爲兄觀此二人,存心和那人作對,才報上如此價格,爲兄最見不得如此情形,待我壓一壓他們的囂張氣焰,再說宋師妹修的也是劍術,爲兄便將它買下,送與師妹,這大光明劍訣,我從未聽說過,宋師妹可有耳聞?”
宋師妹道:“小妹也從未聽說這門劍訣,再說我們琅凰書院的琅凰劍訣也不見得比它差。”
“那是自然,琅凰劍訣乃上古仙訣之一,爲兄歷來佩服的緊。”
“兩百萬!”帝秀隨口又加了五十萬,然後美目轉向宋師妹,施禮問道:“小妹帝秀,不知這位姐姐怎麼稱呼?”
宋師妹還了一禮,“不敢,小妹宋仙芝。”
圍觀之人漸多,帝秀好像很享受這般情形,玉頰更是榮光流彩:“仙芝姐姐傾城絕色,天下無雙,小妹喜歡得緊,還請姐姐憐惜小妹,讓了這劍訣吧。”
她一眼看出宋仙芝纔是那趙姓青年出言叫價的根本原因。
“多謝帝秀妹妹稱讚,只是這價乃是趙師兄所報,所以妹妹還是直接求趙師兄的好。”沒想到宋仙芝也是太極高手,不僅推得漂亮,而且還佔了口舌便宜。
帝秀不怒反笑:“不知這位趙大哥意下如何,可否謙讓?”
趙姓青年道:“趙某人讓了也不妨,只是不知帝秀小姐是否肯讓與這位道兄?”
四周圍觀之衆越來越多,其中更有見識廣博者小聲嘀咕:
“她便是帝秀,八部真龍帝霄部最爲得寵的公主,東海龍族年輕一輩中最爲出彩的一位,整個東海水族的最嬌豔的鮮花。”
“這又如何,你可知道這一對俊男美女是何來歷?”
“如何?”
“嘿嘿,如果我沒猜錯,此二人必是仙道十門中即八百年前一代天才劍師劍一秀之後,最爲傑出的絕代雙矯,趙光吾與高仙芝,一位是玲瓏山莊莊主趙玲瓏的嫡親侄兒,一位則是琅凰書院院住宋清凰的女兒宋仙芝,也是這仙道二門中最爲年輕的長老,要知道,仙道十門可不比東海龍族差。”
“怪不得,原來都非善茬,這下有好戲看了。”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帝秀得知二人身份,不禁黛眉略皺,原本想打壓一下方道明,怎料突然撞見這兩個強主,這番如何是好。
方道明見應忘塵等人也聚了過來,立刻心念傳音,阻止衆人上前。
應忘塵暗自傳音道:“賢弟小心了,這些人都不好惹,帝秀身後的那老者必是帝霄部的大長老之一,而趙光吾與宋仙芝都是渡過九霄神雷劫的高手。”
方道明心中暗驚,隨即道:“我自曉得,大哥且幫我看住我那三個徒兒,別讓他們鬧事。”
“哈哈,這裡如此熱鬧,我也來鬧上一鬧如何?”
又是一陣爽朗的聲音,來者是一風流倜儻的錦衣公子,身後跟着一高大威猛的老者,正是方應二人剛入天富城時在碼頭撞見的那一老一少。
帝秀黛眉更緊,帝鴻則是一聲冷哼:“怎麼,我們帝霄部的事情,你們姓孫的也要管嗎?”
那錦衣公子直接站到了方道明身邊,哈哈笑道:“如果是你帝霄部的事情,我自不會多管,可是眼前這情形,好像和你們帝霄部沾不上邊吧。”
帝秀一聲淺笑,風情萬種:“怎麼,你孫悟行仗着身後有五指山,便要蠻不講理不成!”
錦衣公子孫悟行嘿聲道:“不敢,論蠻不講理,小弟哪比得上帝秀公主,這劍訣明明是這位兄臺先看中的,你卻橫插一槓,明搶豪奪,是何道理?”
四周更是議論紛紛,此起彼伏。
“怪不得這青年如此膽大,居然敢插手東海龍族的事情,原來是五指山一族。”
“聽聞五指山雖不及東海水族疆域廣博,但猿族勢力強大之極,而且個個性格強橫,甚至凌駕於龍族之上。”
“而且聽說五指山和鵬魔羣島因爲被東海水族勢力包圍,所以世代交好,共抗水族,纔有今日東海疆域三足鼎立之勢。”
帝秀秀臉緋紅,柳眉含煞:“什麼明搶豪奪,我公平競爭叫價,有何不妥!”
孫悟行一聲嗤笑:“既然帝秀公主是公平競爭,那我等也是公平競爭,何來干涉帝霄部事情一說!”
“牙尖嘴利,怪不得是天生猿種。”帝秀自覺理虧,不禁恨聲道。
此言一出,其身後的帝鴻不禁臉色一變,而孫悟行身後的威猛老者更是勃然色變,鬚髮盡張,便要動手。
孫悟行一聲輕笑,將其阻住:“帝秀公主過譽了,怎比得你這八部真龍的龍種滑膩。”
孫悟行的這一反擊,不僅惹得帝秀與帝鴻勃然色變,更是讓圍觀之衆寒氣一冒,原來這滑膩一說,多用來形容泥鰍,現在用於帝秀身上,豈非是指八部真龍皆是泥鰍之輩。
周圍看客不禁暗忖,莫非要在這裡動手不成,這裡可是天富城多寶閣,鵬魔羣島的地盤,打對外開張之日起,便從未有人敢在這裡動手。
那大光明劍訣的賣家不禁額頭見汗,他只是一普通修士,哪得罪得起這些勢力龐大之人,這劍訣掛在這裡近十年也無人問津,不料今日因爲方道明一問惹來如此事端,莫非是煞星不成。
“各位,我這劍訣不賣了,各位請回吧。”賣家戰戰兢兢道。
帝秀玉容一展,怒色一掃而過:“這位道長卻是奇怪了,你賣我買,你怎能突然就不賣了呢,其實諸位都誤會了,帝秀買這劍訣只是想送與這位道友的。”
衆人見帝秀話鋒突轉,纖指指向方道明,皆是愕然,又聽帝秀繼續道:
“其實這位道兄幫帝秀解決了一個大難題,帝秀一直心存感激,今日見道兄對這劍訣感興趣,故此想買了送與他,聊表心意。”
方道明心頭甚奇,卻始終想不得自己倒底哪裡幫了帝秀,莫非這女子想借自己脫困而已,若真是如此,此女城府之深,非同一般。
“原來如此,是我誤會了,”趙光吾笑容燦爛:“還請帝秀公主買了這劍訣,送與這位道友吧,價錢嘛,就由公主說了算,兩百萬。”
那賣家心中一驚,急忙道:“不用,不用,承蒙公主青睞,這劍訣便送與公主吧。”
帝秀明眸圓瞪,皓齒暗咬,面上卻笑道:“豈能讓先生白送,便是兩百萬做數,先生把這劍訣交與這位道兄,你且隨我去八樓交割。”
方道明也不客氣,一聲道謝,接過裝着劍訣的古樸木盒,轉身便走,彷彿剛纔的爭端與他無半分干係。
宋仙芝黛眉一皺,暗責此人怎如此不懂禮節,趙光吾卻是道:“此人絕非凡人,日後倒要好好結交一番。”
孫悟行也是俊臉含笑,目視方道明離開,心中也生了結交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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