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覺,氣定,心死,魂滅!
李貴生心神相交,神遊物外,他心中無物,萬物皆隨心,心轉血液,血液轉天地!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大道便是天地,天地爲大道,何爲大道,道曰:“道可道也,非恆道也。名可名也,非恆名也。無名萬物之始也,有名萬物之母也。故:恆無慾也,以觀其眇;恆有欲也,以觀其徼。兩者同出,異名同謂。玄之又玄,衆妙之門。”
道:“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此爲《道德經》中兩句關於道的論述,道先於天地而生,而道之前,爲何?
李貴生思索此中含義,一團思緒如亂麻,他心不靜,腦不靈,雜念繁多,起牀,坐忘坐忘,坐了不忘,坐了多思,故而無法感悟天地元氣!
憂思甚多,不如不坐,心已亂,讀書可靜心,讀書可悟天地!
走下牀,李貴生習慣性的託着腮,月色如水,斗大的月盤,穿過黑夜,月是故鄉明!
思念猶如大海的浪潮,一浪高過一浪,李貴生看月亮,才發現今天是十五,十五的月夜,他思念遠方的爹孃,思念周茹,三婆婆的飯菜,思念那個送自己栗子的白雪!
思念入骨,李貴生的心更不靜了,知道今夜坐忘難成,他索性放下一切,看着月光,看着孔白竹貪婪的吸收月之精華!
挑了一下燈芯,李貴生拿出李山君送來的包裹,他想起了李山君之言,細細研讀!什麼樣的書籍,會讓李山君如此鄭重!
打開包裹,三本書籍,一本爲上好的獸皮,爲:《道經》,一本爲斑駁的玉皮,爲:《生死》,一本爲頂級的油紙,爲:《輪迴》!
三本書,三種不同的顏色。《道經》爲青色,《生死》爲黑白,《輪迴》爲紅色!
翻開第一本《道經》,李貴生看到了一句話,一句冒天下大不韙的話,道枯竭,天地死!
吾爲天地之子,生於混沌,死於混沌,一死一生,乃爲九百九十萬年,生時天地齊鳴,死時天地悲痛!
吾一生,自創一體系,感悟天地,自創《道經》,此書可修至最高之境,吾一生無弟子,無妻兒,孤獨殘了一聲,藏書於混沌,得者,爲吾之弟子,《道經》,是吾之心血,望得者,能珍惜之!
落款混沌列天子,好霸道的名字,敢爲列天子!
天是什麼?天是凡人心中的神明,是不可侵犯之物,此人敢用天之一字,真是藐視蒼天!
李貴生接着讀下去,《道經》第二頁是一幅圖,一幅與半部古書類似的圖,第三頁同樣是一幅圖,一幅元氣運行之法的圖。
他終於明白,爲何師父會給自己書籍,此本《道經》應爲一部曠世秘典,而他並不存於靈臺蘭室之中,師父應該並不知道自己從古洞中帶出半部古書,他以爲自己從靈臺蘭室中未帶出秘典,無法修行,所以才贈與自己書籍,《道經》就是修行元氣的無上秘典。
他取出文庫中的半部古書,翻開第一頁,第二頁,同《道經》的兩幅圖作比較,兩張圖完全不一致,半部古書明顯比《道經》的複雜深奧,如此比較,李貴生心中有了決斷,《道經》雖爲無上秘典,可與半部古書比較,少了一種古韻,對就是一種古韻,它曾在文庫中看過《古史》一文,文脈對於書籍的掌握,遠超其他人。
《古史》曾言,世上書有九種。
一種平之書。
二種憤慨之書。
三種祈福之書。
四種凡人之書。
五種祭祀之書。
六種人之書。
七種地之書。
八種天之書。
九種道之書。
九種書籍,各有自己書韻,何爲韻,書成之時,自身帶的一種獨屬於書的氣韻,李貴生接觸書籍衆多,他能一眼看出三本書,無限接近九種道之書的氣韻,但是最後缺了一絲道韻,半部古書只有半部,他的氣韻卻充滿了九種道之書的古韻,他不敢想象完整的古書,他的古韻豈不是可以羣策天地所有的書籍。
放下《道經》,已是子時一刻,李貴生回顧今天看的坐忘之論,他心中稍稍靜了下來。
同樣是破曉時分,李貴生醒來,今日的清晨,白嶽山中飄起了春雨。
一首文脈九大祖師之一的詩詞,他脫口而出:
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
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野徑雲俱黑,江船火獨明。
曉看紅溼處,花重錦官城。
他打着油紙傘,找到了孔白竹,他今日要搬家了,他需要去道德院,他需要快速坐忘引元氣入體。
雨聲滴落地上,滴在紙傘上,孔白竹站在雨中,他手中拿着兩個大箱子,箱子中是李貴生的東西。
孔白竹不需要油紙傘,他身上一層層灰色的符文,自行規避春雨,他是烏龜,可他不喜歡春雨,李貴生問他,爲什麼不喜歡春雨,春雨不好嗎?有了春雨,大地萬物復甦,凡人可以休養生息,無數生靈可以繁衍,天道也可以生養!
春雨好是好,不過小主人您不知道,我自小是老主人在小溪裡養的一隻龜,天生喜歡水,唯獨春雨,每年的春雨都是我最怕的時節,一瓢春雨下來,我的壽命便會減半年,所以每一年的春雨,我都規避,以前我不會修行,我躲在木橋底下,修行之後,我開始用修爲抵擋!
春雨對很多生靈爲生機,可對於我是死亡,一種時間上的死亡!
李貴生眉頭一挑,他長了見識,第一次聽聞,春雨還能減壽命的,看來古人說的生中有死,死中有生,真是一句箴言!
李貴生手中打着傘,一絲絲春雨,打在他的臉上,他覺得舒服萬分,聽着雨打大地的聲音,他第一次覺得心從未如此安寧!
春雨好比清心咒,心安則無燥,無燥則無憂愁。
一路穿過山澗,無數的雨珠,宛如一顆顆珠子,遠遠大的李貴生髮現道德院變了模樣,不再是三層的樓閣,他變小了,變得與太平小院一般,三層樓閣變爲了一層,一層六間房的院子。
道德院的院子比太平小院大,六間房子,李貴生一看,全部是三層樓閣改建。
中間爲主廳,後院爲李貴生居住之所,左右各爲書庫。
小院爲上等的酸枝木做的院子,門上無鎖,李貴生內心震驚,道德院必是師父的手筆,否則何人還能一夜之間造一座新的道德院。
孔白竹搬着箱子,他最爲吃驚,急聲道:‘小主人,我們沒走錯吧,怎麼之前的道德院不見了!’
白竹,道德院還在,只不過,他經過師父的改建,成了如此模樣,李貴生道。
咱們進去吧,李貴生推開木門!他與孔白竹進了道德院。
孔白竹放下箱子,李貴生讓他先行回去了,他自己打開箱子,將其中的珍貴之物,放在後院居住的房子中。
他的東西簡單,一柱香的時間,就收拾完畢,主廳前是一道嶄新的門檻,比太平小院的新,他坐在門檻上,看着無邊的春雨。
搬進道德院,李貴生的思緒不再混亂,他回到屋中,他住的屋子,堪比四十九家修煉的場所,一張黑色的蒲團,位於他的屋子中間,後面是一張供桌,供桌之後是一塊塊空白的令牌,令牌形狀各異,材質不同。
盤坐於蒲團之上,李貴生再次坐忘,沒了紛亂的雜念,他雙眼閉合的瞬間,他的身體彷彿成爲一具不動的屍體。
半個時辰,他的呼吸輕微,再過一刻,他的呼吸徹底沒了,他的三魂七魄,進入了一個無意識的空間。
那是一個黑暗的角落,他的眼中只有一團精氣,一團看得見摸不着的精氣,精氣幽清寂寞。
他追隨精氣,四處遊走,精氣像一個沒孃的孩子,四處逃竄,李貴生在後面追逐,有幾次他都要追上之時,精氣忽然長大了。
他不斷的追尋精氣,不知追尋了多久,精氣傳來一個聲音,一個稚嫩的童聲,他對李貴生說道:“溟滓”,爲道之根本,俗稱道根。
李貴生想問他什麼是道根,精氣陡然有了顏色,他生出七種顏色,赤橙黃綠青藍紫!但是混沌不分,看不出任何形狀。
孩童又說了一句,此爲:“道幹”,亦稱“太素”!“龐鴻”!
太素,你到底是誰,什麼又是道幹?你說的我怎麼不明白。
無意識空間迴盪李貴生之語,卻無迴應。
李貴生盯着七種顏色的氣,他再次伸手,七種顏色的氣走了,他又追着氣。
追啊,追啊!
李貴生追了不知多久,終於七種顏色的氣停了。
稚嫩的童聲又出現了:“元氣剖判,剛柔始分,清濁異位,天成於外,地定於內”。天地配合,產生萬物。這一階段叫做“太玄”,也就是道之實”。
七種顏色之氣,開始產生物體,李貴生輕輕一握!
他的三魂七魄回到了軀體,一股濃郁的天地元氣,圍繞他的身體,不斷旋轉!
他前方的令牌,無數道符文灰飛煙滅,道德院被天地元氣籠罩,白嶽內,所有的元氣直奔道德院地底!
道德院深處,一道金色的符印破碎,元氣衝出地底,進入李貴生的體內!
他的體內瞬息,成爲元氣的海洋,他的手中握着七種顏色的元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