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火石之間,慕雲峰猶豫了一下,伸手拽住了李小蕙拿刀的手,不過李小蕙動作極快,匕首又極鋒利,慕雲峰就是因爲猶豫了一下,李小蕙手中的匕首還是劃傷了她的臉,留下淡淡一道血痕。
慕雲峰心中有些不可置信和惋惜,不可置信便是李小蕙居然真的下手了,剛纔若自己不出手,或者沒攔住,這一刀下去可得有多深?女人不都是愛護自己容貌的麼?她難道真的不怕毀了自己的臉?
惋惜自然是因爲李小蕙還是劃傷了臉,雖然只是淺淺一道,微微滲出些血來,但是凝脂般的肌膚上,有那麼一道紅色的痕跡,看着還是很觸目驚心的。若是癒合之後留下痕跡,這張臉豈不是要減色三分?李小蕙雖然算不得絕色美女,總也算得漂亮女子,漂亮的女子在慕雲峰心中就是一件絕佳的瓷器,瓷器上有了裂痕污漬,自然不好看。
“哎呀,快,上藥!”出於習慣,傷藥慕雲峰總是隨身攜帶着一小瓶的,他急忙伸手到衣服前襟中去取。沒料到就在這個時候,李小蕙趁着慕雲峰分神之際手腕一轉,從慕雲峰的手中輕鬆擺脫,接着那鋒利的匕首就向着慕雲峰的臉划過來,兩人離得極近,慕雲峰一隻手伸進衣襟中取藥,另一隻手被李小蕙用身體擋在外面,慕雲峰只能盡力向後一仰脖子,李小蕙手中的匕首就結結實實紮在慕雲峰的右側肩膀上。
李小蕙得手之後,向後急退幾步,那匕首便留在慕雲峰肩頭,匕首已經刺入了骨頭,露在外面的部分還微微顫動着,像是一條蠕動的蛇,要盡力鑽進石縫兒裡面去。
慕雲峰用幾乎是駭異的眼神看着李小蕙,這個女子到底是早就計劃好了的,還是臨時起意?被一個不會武功的女子傷了,還傷的如此之重,在慕雲峰來說也算是頭一遭。慕雲峰用左手將匕首拔出來,鮮血隨之噴涌而出。他穿着白色的衣服,鮮紅的血液流在上面,就像是冬日裡的紅梅,開的冷豔而美麗。
慕雲峰爲了方便勾搭李小蕙,所以故意逮偏僻無人的地方下手,可這樣一來,他們鬧成這個樣子,都掛了彩,居然也無人發現。
慕雲峰從懷中掏出的傷藥,沒有給李小蕙用上,反倒是先用在了自己身上。他早年常常受傷,流血對他來說已經算是家常便飯了,雖然最近三四年都沒有再受過傷,但是以前的經驗總還有的。
他用左手點了右肩幾處穴道,讓血流暫緩,然後把傷口處的衣服撕開些,再將傷藥敷上去。此刻血流已經止了,慕雲峰微微活動了一下肩膀,劇痛之外,還能聽到骨骼相錯的輕微“咔嚓”聲,以他的經驗判斷,李小蕙這一刀已經削下了一片骨片。不過既然肩膀還能活動,傷的就不算嚴重,只要將碎掉的骨片取出,靜待傷口和軟骨長好,就可以活動自如了。
“小蕙,下手真狠啊,我救了你,你還捨得傷我?好傷心啊!”慕雲峰一旦確認自己的傷勢無礙,就又慢慢走近李小蕙,用帶着一絲哀愁的語調道:“小蕙,你不心疼麼?”
說實話,當李小蕙看到鮮血浸染了慕雲峰那身白衣的時候,也害怕地說不出話來了,只能愣愣地看着他自己給自己包紮傷口,既不知道出去找人幫忙,也不知道應該趁機逃走還是留下,只是傻傻呆呆地看着慕雲峰包紮好自己的傷口,又慢慢地走近她,滿含幽怨地向她發問,她卻張口結舌什麼都說不出來。
雖然她從心裡討厭這個風流成性,妻子面前一套別人面前又是一套,裡外不一的傢伙,但是暗帶匕首,也只是爲了嚇唬一下他,好讓他以後不再來騷擾自己,同時也是爲了防身,不再發生上一次的事情而已。畢竟考慮到慕雲峰的身份,他可算是臨淄暗道上的老大,傷了他,後果如何實在難以預料。
李小蕙可是在法治社會長大的聽話孩子,用刀子傷人對她來說是這輩子頭一回的事情,其吃驚恐怖害怕焦慮自然是少不了了。李小蕙的手,甚至是全身都不由自主地哆嗦着,若不是靠着牆壁,她的雙腿恐怕都無法支撐自己的體重了。
李小蕙的驚恐,慕雲峰也感受到了,看到他的模樣,慕雲峰忍不住笑出聲來,沒那個膽子,還學別人玩兒刀,非要裝出一副很厲害的模樣,真的實戰了見血了,卻又怕成這副模樣,這個女子倒也有趣地緊。若她真的膽小,應該沒有那膽子去劃傷自己的臉吧?可若說她膽子大,怎麼傷在別人身上,卻像是她自己受傷了一樣?臉色蒼白成那個樣子,連站都站不穩了。要知道,真正受傷的人是自己,自己都還沒有站不穩呢!
“小蕙,你不是說,要鮮血做的胭脂麼?”慕雲峰欺李小蕙現在被嚇得動彈不得,正是他的好機會,他用沾了鮮血的左手在李小蕙的脣上輕輕擦過,曖昧地笑了笑,湊近李小蕙的耳朵,低聲道:“你說對了,鮮血的胭脂,的確是最漂亮的。”
“你……你到底想做什麼?”李小蕙都快要哭出來了,這個男人太可怕了,她對付不了。
“麻煩你幫我找些乾淨的布條,再替我找一身乾淨衣服來啊!”慕雲峰笑了笑,肩膀上被重重捅了一下,他也是痛的很,雖然仗着傷藥好,可以止血可以鎮痛,但是他也不該太過大意。“小蕙,你讓我這個樣子怎麼出去?”
李小蕙低着頭咬了咬自己的下脣,道:“跟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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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店的前店和後院是想通的,爲了出入方便,李小蕙留了兩扇門,一扇較明顯些,另外一扇在隱蔽處,很少有人會注意,外面還用屏風遮着,客人們是不會留意的。
李小蕙帶着慕雲峰從這扇隱蔽的門進了後院,一進她自己的屋子,李小蕙急忙將門閉上,找了水,又撕了一件她的中衣當作布條,慕雲峰脫掉外衣和上衣,將傷口露出來。
看到慕雲峰傷口的時候,李小蕙是大吃了一驚的,雖然血已經止住了,但是傷口那猙獰的形狀讓她感到有些害怕,這麼重的傷,不需要縫合麼?
“沒關係,小蕙,不要緊的。”此刻倒是輪到了慕雲峰來安慰李小蕙,“你有剪刀麼?還有小刀子。”
李小蕙很快找來慕雲峰需要的東西。
“來,用手按住傷口兩側,把傷口撐開,應該有碎掉的骨片,用剪刀或者小刀子小心挑出來。”
李小蕙一驚,看着傷口已經夠嚇人地,她那兒敢再上手?雖然現代的時候李小蕙學過幾天應對突發情況的緊急護理,和李子林一到救助那個自稱是永泰郡主的女孩兒時也面對過比眼前這個還嚴重的多的傷口,但是親自上手處理,李小蕙還是有些膽怯的,想到這傷口是自己造成的,李小蕙更是有些心理障礙。
“我只有一隻手能動,是沒辦法這麼做的,難道你要我去外面找大夫麼?那樣,可就要被別人知道了。”慕雲峰笑着看着李小蕙,心中也在琢磨,這女子到底會不會照他所說的做呢?還是趁機再給他一刀?不過,這次有了防備,他可不是那麼容易被刺中的。
李小蕙深深吸了一口氣,正欲動手,卻聽得慕雲峰十分溫柔地道:“小蕙,你的臉還在流血呢,先上些藥。”
李小蕙擡頭白了他一眼,冷冷地道:“我幫你包紮完,你趕緊走,我不想再看到你!”說着,手指用力,撐開慕雲峰的傷口,在一片血肉模糊中盡力尋找碎掉的骨片。
好在匕首拔出來的時候將那片被削下來的骨片帶出了一點,李小蕙很快就找到了,用刀子挑了兩下挑不出來,便用剪刀尖兒夾住,緩緩向外拖。
慕雲峰疼得倒吸涼氣,口中直呼痛。其實他就算是痛,也沒有痛到忍受不了的地步,他只是故意在李小蕙面前呼痛,看她反應罷了。
“疼啊小蕙,慢點!”
李小蕙用力一拽,一片只有小手指指甲一半兒大小的白色骨頭便帶着幾縷血絲被她從慕雲峰的傷口中拖了出來,掉在地上。
傷口經這麼一折騰,又開始流血,李小蕙急忙上藥,有用布條緊緊捆紮牢靠。之後,用布巾沾了水,將慕雲峰身上其他地方的血跡擦掉。
“小蕙,你做的真不錯啊!我還很少看到女孩子做的有你這麼好的,手又不抖,動作又快,而且又不怎麼痛。”慕雲峰笑嘻嘻地用手指輕輕擦着李小蕙臉頰上已經結痂的傷痕,道:“希望不會落下疤痕纔好。”
李小蕙揮手將慕雲峰的手派落,從自己的箱子裡翻出一身淡青色的男裝來,拋給慕雲峰,道:“換上,趕緊走!”
這身男裝是她從洛陽離開後,在自己的包裹中發現的,想來是太平公主怕她路上需要改扮男裝所備,那衣服並不是爲她做的,稍顯長大,所以她一直未曾穿用,就壓箱底放着。
慕雲峰湊近那身衣服,深深吸了一口氣,嘆道:“好香啊,真想看看你扮成男人,會是什麼模樣呢,想來也俊俏的很。”
“廢話少說,快走!”李小蕙冷着一張臉,她已經煩透了慕雲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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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楣:咩哈哈哈哈,小慕同學,太過花心是會倒黴的,常在河邊走,哪兒能不溼鞋呢?胭脂堆裡混出來的您那,絕對沒想到有一天會被專門賣胭脂的給捅傷了吧?不過話說,小慕同學啊,子楣真素佩服您那,傷成這樣還有心情挑逗小蕙童鞋,還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啊~~~~
小蕙:拍飛子楣!老孃暈血!
子楣飛行中……遙遙地道:小蕙,你的暈血症是假的吧?話說,要是女人暈血,那每個月不都得暈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