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踏入十月份,2號,又到了週六。
洛杉磯,布倫特伍德。
“2號了還有……”朵朵撕下又一頁日曆,接着往後一邊翻動一邊數數,肉乎乎的小臉蛋滿是期待,“19天還有19天哥哥就回來了”旁邊的託託汪的叫了一聲。
多倫多,士嘉堡,週六的下午剛開始。
妮娜倚在門廊的木柱邊,望着坐在前方不遠的木椅上看着書的顧遊,臉上閃爍着矛盾的神色。
自從前幾天的同性戀烏龍後,兩人的關係跌到了歷史的冰點,談話倒是多了,卻都不是什麼好話。
她對他又來氣了,這個不爭氣的豬耳朵,既然不是同性戀,爲什麼任由學校裡謠言四起的?他可以否認啊。還有那什麼秘密,說自己其實是個中餐廚藝大師,這會影響她什麼?居然說怕她沉迷美食毀了形態
這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他毒舌絕對是真的,有時候忍不住譏諷他兩句,他每次都駁嘴,每次都能氣死人……
尤尼克不是看上去的那麼木訥,其實很懂諷刺……很陰險就是那種雖然膽小,但心裡想着什麼壞事的長舌婦,真討厭。
如果現在他搬走的話,她只會高興得大叫,沒有一點點的不快。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讓人矛盾的是,瑪麗拍特爾打電話來說,那次看電影,尤尼克並沒有說她胖,只是讓她不要說話,安靜地看電影。是瑪麗自己生氣,認爲尤尼克嫌她胖才說她吵,但經過一個多月時間,瑪麗的心情平復了,就想拔掉心中這一根刺。
好吧,尤尼克沒有說瑪麗胖,那他似乎沒那麼可惡,也沒那麼豬耳朵。
我誤解他了?這麼一想,妮娜繼而發現,尤尼克的確不算是個壞人,除了長得好、努力,他還是有一點點優點的,像心胸大量,真不能說他是小氣鬼,她抵制了他這麼久,給了他多少白眼?在學校在家裡,在別人面前,在單獨的時候……
可是尤尼克沒說過什麼,每次見面還會微笑打招呼,這是小氣鬼嗎?這簡直是聖賢,換了她她是做不到的,也想不到有哪位朋友可以做到。
還有開明和淳樸,他雖然來自落後的農村,卻沒有恐同,願意跟戴米安-拉什做朋友,就算謠言四起,他也沒有和戴米安劃清界線,別人問起就態度明確,從容地守衛着友誼,繼續着自己努力的生活。
這肯定也是個優點,因爲不是誰都能這樣,她覺得自己就不能……
這該叫什麼,成熟?太陽從西邊升起了,自己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尤尼克不是書呆,是成熟?哎,不會是跟着他看了點那部《ufauu》,看得自己也神經了吧?
還是想想尤尼克的缺點吧,那真的數不過來,最讓人看不慣的就是膽小和娘娘腔,爲什麼就不能有點男子氣慨呢
本來想跟他說一下瑪麗的事,瑪麗好像又想和他繼續約會了,但算了,多半沒有好話,算了。
妮娜轉身走進屋子,來到媽媽的藝術工作室,在門口望了幾眼,媽媽在工作臺做着一件不知什麼的藝術雕塑,入神得察覺不到她的到來,她以保加利亞語問道:“媽,尤尼克寄宿到什麼時候走?”
“讀完這個學年。”米哈埃拉回頭望向門口,有點責怪的道:“你最近很沒有禮貌,尤尼克怎麼得罪你了?”
“他……反正他氣死人。”妮娜不爽地甩甩手,轉身走了,媽媽當然不清楚,尤尼克在他們面前可是個窩心的乖寶寶。
當又走到屋外,她驚訝地看到,一輛銀白色凱迪拉克8v停在草坪邊的路上,塔裡來了,正對尤尼克說着什麼,嘲弄的樣子。
怎麼生活裡總有這些糟糕事發生妮娜沒好氣的吁了聲,就叫喊着奔過去:“停手,塔裡,別欺負他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們不繼續約會了,你還來我家做什麼,停手”
“妮娜。”塔裡看着走來的辣妞,頓時不逗那書呆子了,輕佻的笑容,鬱悶的語氣:“我不明白爲什麼突然不繼續?”
妮娜先看看還坐在椅上的面無表情的顧遊,問了句“你還好嗎?”再看向塔裡,皺眉怒目的,“滾蛋”
“我做錯什麼?”塔裡沒有走的意思,走近妮娜,伸手要拖住她的手,“無論什麼都原諒我,我很喜歡你的,我們去逛街?”
“聽着。”妮娜後退了一步,避開他的冒犯,滿臉認真的道:“我之前只是答應跟你約會幾次看看感覺,我現在的感覺是不想再繼續了,還不夠清楚嗎?你以爲約會幾次就是我的男朋友?不是,所以現在請你走吧。”
“哈哈哈”塔裡的臉色變得很難看,漸漸成了一副怒容,握緊了雙拳,“沒有女孩能這麼對我……感覺?你要什麼感覺?”
“給我滾啊,要不我叫人了,我媽媽在家裡。”妮娜氣憤地斥道,該死的混蛋,又讓尤尼克看笑話。
“因爲這個書呆子?”塔裡仍然不肯走,一看看她漂亮的臉、性感的身材就要發狂,還沒弄到手就完?沒完他瞪向那眼鏡書呆子,“因爲我逗他?那天你就不高興了,他到底是誰?喂,你是誰?敢跟我搶女生,活膩了?”
妮娜連忙張開雙手,擋在尤尼克前面,“不關他的事,是因爲我看到你很爛”
“我爛?那你怎麼樣?”塔裡的顴骨突了突,罵道:“你這個……”
“吵死了。”突然這時候,一把平靜的聲音響起,平靜卻帶着一股重重的威嚴。
訝然中,妮娜感到背後有人站了起來,然後自己的左手臂被一隻大手抓住,自己整個人被撥到了後邊,尤尼克他上前一大步,與塔裡對峙着,尤尼克?
她只能看到他的背面,以及塔裡有點怔住的樣子。
“我數三聲,馬上給我走,不然你就是非法入侵私人領地,後果自負。”尤尼克的話聲非常非常冷,“一。”
妮娜不由微張嘴巴,怎麼回事,發生着什麼事……
“哈哈,我就不走,怎麼的?”塔裡回過神,平時兇慣了,自然不會怕個裝腔作勢的書呆子,他樂笑道:“你要把我怎麼樣?叫大人去吧你們這些傻子,妮娜,還不叫媽媽去?好像我會怕似的。”
妮娜沒有說話,想看尤尼克會怎麼做,只見他什麼都沒說,轉身走向屋子那邊。當然是會這樣……雖然心裡有些失望,但剛纔他敢站出來,真的超級驚人。
“哈哈哈叫大人去啊”塔裡得意地大喊,“順便把你的尿布換掉”
然而又見尤尼克沒有走進屋子裡去,走向門廊過道的盡頭,從那堆雜物中抽起了一支紅色的棒球棍,徑直又走回來。
“尤尼克,冷靜”妮娜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急忙上去阻止,聽說人在受到巨大刺激後可能會瘋狂,難道現在就是?
“哈……嚇誰呢……”塔裡的話聲不知覺地輕了很多,那眼鏡男扛着棒球棍,似乎還真有點氣勢。
“走開,別礙手礙腳的。”葉惟一手推開了妮娜,從塔裡身邊走過,走向草地邊那輛凱迪拉克,還差幾步,就雙手掄起了棒球棍,猛地一下往車子的擋風玻璃砸去——
嘭砰一聲重響驟起,被敲中的擋風玻璃中間爆起了一小片輻射狀的裂痕,車子沒有防盜警報響起,只響起了塔裡的驚叫
“嘿”塔裡的臉龐唰的一下煞白,慌急地衝上去要阻止,“你在做什麼,nan你在做什麼”
“eck-yl”走了幾步,葉惟再次掄起了棒球棍,這次往左側的車頭燈砸去,車頭燈立時嘭的爆開,塔裡又發出一聲撕心裂肺般的慘叫,而妮娜完全的呆在那裡。
葉惟走到另一側,猛然一下把右側的車頭燈也打爆,淡淡的道:“讓你走了,還在這裡吧啦吧啦。”
見他又掄起了棒球棍,塔裡伸手當然想阻止,卻怕他一棍打過來,急得渾身顫抖,“嘿”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把車子的右前車門玻璃砸爛,他快急哭的叫道:“我走,我這就走,別砸了……嘿”
“吧啦吧啦。”葉惟又一棍把右後車門玻璃打爆,這才停了下來,用棒球棍指了指塔裡,說道:“如果你還來這裡吵嚷嚷,還敢打擾妮娜,敲的就是你的腦袋,你得到我的保證了。”話音未落,又一棍敲到車身上,“吧啦吧啦。
塔裡哪還敢說什麼,慌忙繞到另一邊,打開車門坐到駕駛座上,安全帶都來不及系,趕緊開車走人,惹錯人了
望着那輛破車逃跑一般開遠,葉惟把棒球棍扛到右肩上,踢了踢地上的玻璃碎片,“還害我要掃地。”
“尤……”不知何時起,妮娜已經滿臉通紅,震驚的、激動的,就連心臟的跳動都變得猛烈,這是尤尼克……?
這時候,屋子門口那邊,米哈埃拉往這外面疑惑地張望,喊問道:“出什麼事了嗎?”
“沒事,我和妮娜在打棒球而已。”葉惟朝她笑着打了個ok的手勢。米哈埃拉放心兼高興地轉身回去。
哇……妮娜看着他,心頭涌着不知什麼滋味,他要麼瘋了,要麼……
葉惟轉頭瞥瞥呆然的妮娜,好好的下午,卻被個傻帽擾了清靜,不由道:“你整天約會些爛人,這叫酷嗎?很好玩嗎?你說我沒有談過戀愛?我只知道你這些不叫戀愛,這些叫青少年荷爾蒙分泌過多衝上腦袋以致神智紊亂。”
猶如被他狠狠地打了一棍,妮娜心裡發緊,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不知爲什麼,突然雙目發燙,有淚水涌出來,終於哽咽出聲:“是的,你說得對,我是個笨蛋……我只是想找個很好的男生,談一場甜蜜的戀愛……這難道很過分麼……”
她抹抹眼淚,忽然往湖濱的方向快步走去,披散的棕色秀髮飄揚。
葉惟看着她漸漸跑遠,想起康斯坦丁夫婦,想起那條雪花項鍊,他扔下棒球棍,追了上去,傻妞,真是個傻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