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旭看到診脈的白衣少婦,白衣少婦也看到了他。
目光四對的瞬間,少婦的目光便微微縮了一下,明顯認出了王旭是誰。
這並不難,凡夫俗子中暫且不論,以他的名望放在士林中,九流內,不知道他的人少之又少。
除非是躲在深山老林中閉關的老古董,不然要是連他這個儒家新秀都不知道,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姐姐,誰把你嚇成這樣,難道那天的和尚又來了?”一位穿着青衣的少女,一邊給白衣少婦遞上手巾,一邊向王旭所在的位置看去,
看到門口站着個年輕書生,不是那天在雲端的和尚,少女的目光中有失望之色一閃而過。
“不是和尚呀...”青衣少女嘟着嘴,彷彿對這個答案很失望。
白衣少婦聽了,往青衣少女身邊靠了靠,低聲道:“雖然不是和尚,卻來了個更狠的。”
“更狠的?”青衣少女一臉不信。
白衣少婦見了,小聲道:“此人叫王旭,是去年的新科狀元,世人稱其詩書雙絕,才華冠古絕今。不久前,赫赫有名的毒龍老祖都被他鎮壓了,你我二人在他面前,恐怕比螞蚱強不了多少。”
“這麼厲害!”
青衣少女被下了一跳,一臉茫然的嘀咕道:“他纔多大,居然就這麼厲害了,難道真有人生而知之?”
“有點意思啊!”
白衣少婦在議論着王旭,王旭也在打量着她,目光中若有所思。
保安堂,美少婦,妖族出身,跟佛教有關,還是開醫館的,在他的印象中還真有這麼一個人。
“公子,你是抓藥啊,還是看病啊?這會太忙了,居然剛注意到你,失禮失禮。”
一名穿着儒士服,帶着方巾的秀才走過來,一臉歉意的對王旭行禮。
王旭擡頭看去,開口道:“你就是這裡的主家?”
“是,在下許仙,幫人看病的是我家娘子。”說起自家娘子的時候,許仙一臉的驕傲。
四月遊湖,居然能遊個老婆回來,還是這樣一個大美人,如何能讓許仙不驕傲。
更何況,許仙跟白素貞剛結婚不久,正是耳鬢廝磨的時候,臉上的幸福樣簡直能把人融化。
“許仙,白素貞,果然是他們。”
王旭聽得暗暗點頭,隨後想到法海的劫難,將應在青蛇與白蛇身上,目光中閃過一縷殺意。
被殺意籠罩,白素貞跟受驚的小兔一樣,身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王旭見了,又掃了眼周圍的百姓,暗想道:“在這裡動手,恐怕會傷及無辜,我正是歸德養望的時候,有此污點如何能盡全功。罷了,青蛇白蛇,終歸是法海的宿命,不讓他歷練一番還談什麼心境圓滿,我卻不好這樣直接出手。”
一念至,王旭收回殺意,再次變成了文弱書生。
小青一臉汗水,彷彿熱的香汗淋漓一樣,喘息道:“好可怕的目光,我剛纔連氣都喘不上來。”
“你才入四階,本身就比他弱,有些失態是難免的。”
白素貞強裝鎮定,實際上內心的驚駭,一點也不比小青少。
要知道,小青是初入四階不假,可她已經是四階圓滿的準妖王了。
殺意浮現的瞬間,白素貞都有在劫難逃的錯覺,算起來,她的實力可不比王旭差呀。
就是那日在雲端,遇到的金山寺法海,身爲羅漢境尊者,給她的威脅也沒有這麼強。
不愧是越階而戰,以進士身份鎮壓妖王的儒家新星,佛道兩家的佛子、道子、都沒有這麼恐怖吧。
“兄臺,我看你有些面熟啊,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許仙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上下打量着王旭,總覺得王旭有點面熟。
可是想一想又說不上來,按理說他出身寒門,要是見過王旭這樣的貴公子,說什麼也不至於忘掉纔對。
但他就是想不起來,彷彿有人下了迷心咒,那個名字就在嘴邊晃悠,卻怎麼也吐不出來一樣。
“我叫王旭,現爲紫陽書院掌院。”王旭微微而笑,給了許仙一點提示。
“王旭,對,就是這個名字,我說怎麼覺得你面熟,你是新科狀元,寫三字經的狀元公!”
許仙重重一拍大腿,大呼小叫道:“娘子,你快看誰來了,王旭,王續之,寫三字經的那個,你快來看呀。”
聽到丈夫叫自己,白素貞硬着頭皮走上來,欠身道:“奴家白素貞,見過狀元公。”
“娘子,你怎麼了?”
看到白素貞的反應,許仙有了摸不着頭腦。
平日裡,自家娘子不是很欣賞新科狀元的詩文,優愛讀三字經的嗎,怎麼見了作者本人一點都不興奮。
許仙並不知道,世上有種事叫做葉公好龍。
白素貞喜歡王旭的詩詞不假,卻不代表她想要見到王旭。
天地良心,她可是妖族出身,就算受了觀世音菩薩的點化,也不至於被儒家接納吧。
更何況,剛纔的殺意可不是假的,白素貞修行了一千七百年,如今更是準妖王的修爲,怎麼會不知道在那一刻,王旭真的對她起了殺意。
王旭連五階妖王都鎮壓了,她這樣的準妖王還不是肉包子打狗,來幾個殺幾個啊。
王旭面帶微笑,開口道:“尊夫人很好,你有口福了。”
“什麼意思,難道狀元公,也知道我娘子做飯好吃?”許仙一臉蒙圈,根本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白素貞倒是聽出來了,忍不住在心裡輕唾一下,羞紅了半張臉頰。
她是蛇,明白人都知道,蛇的食道從頭到尾,而且能三百六十度擠壓,如此才能更好的消化食物。
所以在一些妖王洞府內,所養的妖妾不是美貌出衆的狐妖,就是古靈精怪的鳥妖,或者嫵媚多姿的蛇妖。
三種妖各有風情,期內不足爲外人道也。
“以後若是無事,可來我紫陽書院聽講,好了,不打擾你們懸壺濟世了,不然外面苦等的病人會在心裡罵我的。”
王旭打趣了一下,很快轉身離去。
白素貞跟許仙都有了,法海應該也快回來了吧,還是抓緊回去看看吧。
目送王旭離去,直到再也看不見了,白素貞才鬆了口氣。
許仙這個護妻狂魔看了,主動上前攙扶住白素貞的手,輕聲道:“娘子,你沒事吧?”
“沒事,只是連日爲人診病,有些乏了。”在丈夫面前,白素貞當然不會說,自己的真實身份被人看破,剛纔差點就被打殺了。
許仙不知者不畏,還真以爲是如此,興高采烈的說道:“本以爲,我就是個秀才命,這輩子也就這樣了,日後跟娘子琴簫相合,不爲良相既爲良醫也挺好的。
沒想到,我許仙命不該絕政途,今日被紫陽書院的狀元公看中,有狀元公的指點,哪怕無法進士及第,混個舉人功名卻不難吧?”
嘿嘿,嘿嘿嘿嘿!!
想到妙處,許仙嘿嘿傻笑,他是讀了一輩子聖賢書的窮秀才,哪可能真的放棄科舉夢。
白素貞見了,欲言又止,哪怕有千言萬語,終是沒捨得打斷丈夫的白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