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老太婆我你敵不敵得過?”人雖在遠處,一個蒼老的聲音卻已清楚的傳到各人耳中,顯露出深厚的內力。
聽得聲音,紀曉芙臉如白紙,將楊不悔抱得更緊,喃喃說道:“金花婆婆……”楊不悔嚇得將臉埋在母親懷裡,胡青牛夫婦亦是雙手緊握,眼中盡是絕望,做好了共赴黃泉的準備。
劉柯早已察覺有人從遠處靠近,轉過身去,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清,遠處的花叢中走出的兩個人影,一個是弓腰曲背、白髮如銀的老婆婆,右手撐着一根灰黃的柺杖,身穿布衣,似是個貧家老婦,可是左手拿着的卻是由黃金鑄成的梅花串成的佛珠。她走幾步,咳嗽幾聲,顯得極是辛苦,旁邊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扶着她左臂。那小姑娘神清骨秀,相貌甚是美麗。
劉柯微微一笑,說道:“實在對不住的很,老太婆不在那幾人之列。”聲音遠遠傳出,金花婆婆心中一凜,這人遠遠的說話聽在耳中便如是近在咫尺一般,內力實在是深厚,猶勝自己。走近身來,卻又見他年紀輕輕不到三十的樣子,中原何時出了這般人物!
然而劉柯接下來的一句話卻是讓她心驚膽戰,只聽劉柯說道:“黛綺絲,波斯明教交給你這位聖女的任務還沒沒完成,你就與韓千葉結婚生子,玷污了聖女的稱號,你不在靈蛇島藏着,跑到中原來想被烈火燒死嗎!嘿!還真是焚我殘軀,熊熊聖火呢!”
這番話一出,紀曉芙還沒反應過來,胡青牛夫婦卻是臉色大變,他們雖然知道金花婆婆就是曾經的四大、法、王之紫杉龍王黛綺絲,卻不知她還是波斯總教的聖女,來中土明教竟然是包藏禍心,暗藏鬼胎。而且因爲與銀葉先生韓千葉婚嫁,波斯總教竟要燒死她!
“…咳咳…不知你在說些……”金花婆婆矢口否認,正說話間左手突然一甩,那一串金花串成的佛珠突然飛出,“嗤嗤”有聲,籠罩住了劉柯、紀曉芙、胡青牛夫婦,金花婆婆則舉杖緊隨其後,卻是打定主意將今天聽過折斷對話的人全部殺死,不能走漏一絲風聲。
“鏗鏘!”摧鋒劍出鞘,劉柯霎那間好似生出了許多手臂,將那些金花一一接住。那些金花則像是被黏住一般,穩穩地落在了摧鋒劍劍身上,劉柯手腕一震,這些金花就全部飛向了金花婆婆。
金花婆婆身法精奇,突進之中猛地一停,將手中柺杖舞成一團,格飛了所有金花。這時見到劉柯已是閃到近前,金花婆婆身形急退,快速絕倫,竟是僅次於劉柯所遇到的韋一笑。
然而,金花婆婆退的快,劉柯追得更快。摧鋒劍疾點,下下與金花婆婆的柺杖碰撞。金花婆婆幾次想以杖首點擊劍身,可不論她出招多麼詭異,出手的角度多麼刁鑽,都會被劉柯識破,以劍尖點在杖首。
紀曉芙等人只見一青一灰白兩團影子在花叢中追逐,那團灰白影子忽左忽右,詭秘怪異,如鬼如魅,似精似怪。可不論灰白影子如何閃動,青影都能輕鬆綴上。耳中聽得兵器碰撞聲越來越大,“當!當!當!”三聲洪鐘大呂般的響動,只見一條黑影飛出,卻是金花婆婆的那條柺杖。
金花婆婆狀若瘋癲,對刺來的長劍不管不顧,雙掌齊出,竟是同歸於盡的架勢!不想劉柯摧鋒劍一收,左手一拳擊出。金花婆婆正自暗喜劉柯輕敵大意,接招之後才覺得這一拳剛猛無比,拳力無可匹敵,自己所學的乾坤大挪移殘篇竟是化解不去。
一拳之下,金花婆婆立足不穩,向後退了三步,腳下還是虛浮,再退三步,還未站定,眼前人影一閃,劉柯已是到了近前,左手一掌按出。這一掌明明能瞧得清清楚楚,金花婆婆伸手招架,卻偏偏格擋不住,被一掌擊在胸腹之處。
這一掌雖不如上一拳勁力雄渾,掌力卻巧妙非常,恰恰擊散了金花婆婆渾身的真氣勁力,對方好似對她的卸力技巧熟悉無比,不給金花婆婆半分消散勁力的機會。
“嘭!”金花婆婆一下被擊飛,落在紀曉芙四人跟前,直覺渾身發麻,一時間手腳不聽使喚。頭頂一暗,只見劉柯已是到了近前,俯視着她輕聲笑道:“人都說紫杉龍王黛綺絲乃是武林第一美人,明豔不可方物,當年現身明教時,羣雄傾心,多年未現,我卻要看一看真容。”說罷長劍一探,刺向了金花婆婆的脖頸下方。
“劍下留人!”遠遠傳來一聲大喝,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聲淒厲的破空聲。
劉柯長劍不停,劍尖微微刺入皮膚,而後一挑,一張人皮面具飛到空中。左手探出,抓向飛來之物,卻是一把劍鞘,劉柯清咦一聲,將劍鞘在掌心轉了好幾轉才卸去了勁力。原來這劍鞘上的勁力卻是強絕,若不是劉柯已將乾坤大挪移修行到了第四層,突然之間還真無法如此輕鬆化解。
好奇的用眼光一掃劍鞘,只見這把劍鞘是用上好的鯊魚皮製成,劍鞘外面的銅片上還用篆字雕刻着兩個字——“白虹”!看着這兩個字劉柯不由一笑,這把劍好像是殷天正年輕時的佩劍,心中對於來人已是猜到了幾分。右手摧鋒劍卻是不停,又一劍挑飛了金花婆婆的滿頭白髮,露出滿頭青絲如雲。
“果然是個絕色美人兒!怪不得人人傾心!”劉柯見了黛綺絲的真容也不由讚歎一句。卻見黛綺絲瓜子臉,高鼻深目,膚如凝脂,杏眼桃腮,容光照人,端麗難言。
只是此刻這個美豔婦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青絲披散,眼中全是悲憤,扭過頭露出膚若白玉的脖頸,一副引頸就戮的表情,而劉柯則是手持長劍俯視威逼。這畫風不對啊!怎麼看怎麼像是壞人逼迫美人的架勢,雖然這美人已是中年,但容顏不變,反有種成熟的氣質,更添誘、惑!
衣衫飛掠的聲音傳來,剛剛大喝那人已是趕到了跟前,“這位朋友,欺負老弱之輩可不是我等習武之人……”接下來的話卻是說不下去了,顯是看到了黛綺絲的容貌被攝住了心神,想不明白,遠處明明看得是一個白髮老嫗,怎麼轉眼間變成了如此美人!
摧鋒劍指在黛綺絲心口上,紋絲不動,劉柯回頭看去。只見一個十五六歲英俊文秀的勁裝少年站在跟前,手中提着一把無鞘的長劍,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身後正有一個青年飛速趕來。
“這把劍可是白虹劍?你可是張無忌?”
“啊!正是正是,晚輩張無忌,不知前輩尊姓大名?”
“嘿,我只是江湖中無名小卒,不值一提,武當張真人這些年可好?”
“我……”張無忌剛剛開口,身後那個青年已是追了上來,跨前一步,擡手向着劉柯一禮,已是隱隱將張無忌擋在了身後,站在了劉柯和張無忌中間。
“前輩見諒,我師弟年少無知,若有衝撞還請包涵。”這個青年眉目清秀,俊美之中帶着三分軒昂氣度,令人一見之下,自然心折。
“無妨無妨。”劉柯口中如此說着,心中卻是想道:“這小子不是宋青書嗎?多年不見雖已長大,眉目之間卻是能看得出來。瑪蛋的,張無忌和宋青書兩個小子都比小哥我長得帥啊!而且看樣子宋青書這個師兄還很是迴護張無忌這個師弟,這是在唱‘兄友弟恭’的戲碼嗎?”
原來張無忌宋青書二人下山來蝴蝶谷求見胡青牛,怎想到了地方卻是人去樓空,兩人在谷中搜尋不得,隨順着向西出谷的道路尋來,遠遠的聽見兵刃碰撞聲。張無忌離得近輕功又好,先一步趕到,恰好看見劉柯將白髮蒼蒼的黛綺絲一掌擊飛老遠一段距離,看到老婦人爬都爬不起來,怕是筋斷骨折,身受重傷,又見劉柯挺劍就刺,這一劍下去可就是一條人命。既然已制住對手,何必再傷其性命。少年人的俠義心腸發作,全力擲出劍鞘相救。
宋青書落後幾分,看見了劉柯擊敗黛綺絲,知道是位高手。而張無忌莽撞出手,還奔到了對方身前,不由大急。“雖然無忌師弟跟隨異人習武,不僅治好了寒毒,這幾年功力也是大進,但太師父經常教導‘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行走江湖萬萬不能魯莽!”急忙幾步到了跟前,藉着行禮的機會將張無忌擋在了身後,行完禮後垂下雙手時給張無忌打了個手勢。
兩人的小動作自然瞞不過劉柯,看着如臨大敵的二人,劉柯手中劍鞘點出,封住黛綺絲身上幾處要穴,反手將劍鞘遞向張無忌。張無忌愣了愣這才接了過去,劉柯笑道:“張兄弟,你瞧見那邊那個十一二歲的漂亮小姑娘沒?”
“嗯,看到了。”張無忌不知劉柯說這小姑娘幹什麼,雖然那小姑娘甚是美麗,可是自己又不認識她。
“她叫殷離,使你的表妹,父親是殷野王,不過她與殷野王有些矛盾,無處可去,你且帶她去武當山交由你母親照料。”
“啊!”張無忌大吃一驚,轉頭向小姑娘看去。
那邊的殷離見到金花婆婆被打倒,焦急不已,金花婆婆是這世上唯一對她還算得上好的人,此刻卻有性命之危,自己人小力弱,怎麼才能救得婆婆!卻又見婆婆轉眼間變成了一個大美人,心中驚愕不已。忽聽得劉柯點破她的身份,第一反應就是逃跑,千萬不能被父親找到自己,不想一轉頭撞到了什麼,被反彈了出去,接着就是騰雲駕霧一般,等她回過神時,已是站在一個少年的身邊,這少年正笑看着自己,殷離聽得他是自己表哥,又見他神情溫和,一見之下就覺得十分可親。轉頭看見了鬼神般恐怖的劉柯就在身旁幾尺處,腳下不由向着張無忌靠了靠,將自己藏在張無忌身後,彷彿這樣才覺得安全些。
“這是峨嵋派的紀女俠,這位是你們未來的六嬸。”劉柯說得分別是紀曉芙和楊不悔,宋青書和張無忌沒有聽出來,紀曉芙卻是明白了,想着先前所說的“蘿莉愛大叔”,這才知道劉柯說的竟是要不悔嫁給殷六哥,心下好生爲難。
“見過紀姑姑!”兩人剛剛被黛綺絲的容貌和劉柯的身法吸引了注意力,再加上與紀曉芙有五六年未見,一下子沒有認出來,聽劉柯說起,連忙行禮問好。
“這位紀女俠受了嚴重的內傷,還中了劇毒,需要旁邊那位胡先生救治,所以我就帶人來了蝴蝶谷。”
張無忌曾被外公帶着來過蝴蝶谷醫治,義父回了中土後,更是多次前來,他是認得胡青牛的,只是此刻胡青牛夫婦易了容,認不出來了。張無忌十分感激胡青牛的醫治,聽了劉柯指出,當下也是行禮。
“紀姑姑,你怎麼一下失蹤了六年之久,我六叔想你都快想瘋了,傷好後與我們一起回武當可好?”此時的張無忌年紀尚幼,最近一兩年纔跟着宋青書下山闖蕩,但凡事皆有師兄打點,經歷的人情世事卻是少了些,口直心快,想到就問。此話一出聽得宋青書撫額長嘆,一下失蹤六年,音信全無,再出現卻是帶着一個小女孩,無忌師弟你不覺得古怪嗎!
紀曉芙吶吶不言,不知如何回答纔好。
忽然,劉柯耳朵動了動,嘴角勾起一抹壞笑,朗聲道:“紀女俠不去武當了,她要去崑崙山坐忘峰……”
“混賬!我峨嵋弟子要去哪還要聽你吩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