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紫馨此話一出,殿內頓時譁然,皇上也震驚的看向慕雲歌。
慕雲歌挑了挑眉,看着尉紫馨的眸光微暗,剛剛對她的欣賞之色蕩然無存,原以爲她只是勇於追求自己的幸福,卻原來與慕雨煙她們沒有絲毫的差別,爲了達成自己的目的,不惜踐踏他人。
自己與她可是素無瓜葛,她當衆說出這種話來,皇室中果然沒有單純的人。
慕左相眸中也閃過緊張之色,雖然他早就做好了準備,只是現在的情況卻與他預料中的有很大差距,根本完全無法實施!
尉紫寒眸光冰冷的掃向尉紫馨,他與這個妹妹一向不親近,並無過多接觸,此刻卻只覺得她那張嬌俏的小臉十分的讓人厭惡。但心中卻有些矛盾,父皇應該會取消賜婚,這自然是他想看到的,只是卻擔心慕雲歌也會受到責罰,這可是欺君之罪。
“馨兒,不要胡說!”皇上率先回過神來,瞪向尉紫馨,直覺慕雲歌應該不是那樣的人,應該是尉紫馨一時惱怒,所以才口不擇言誣陷慕雲歌。同時皇上的眼中有一抹失望之色,他一直以爲尉紫馨只是任性了一些,但還是很單純的,卻沒想到竟然會爲了嫁給祁昱,而來誣陷慕雲歌。
慕雲歌聽到皇上的話,看向他的目光有一絲驚訝,不只是慕雲歌,殿內的其他人也驚訝的看着皇上,沒想到皇上竟然毫不猶豫的相信慕雲歌,而不相信自己一直寵愛的女兒!
尉紫馨也震驚的看着皇上,隨即更加的惱怒,心中對慕雲歌的嫉妒更深,現在就連父皇都向着她!
“父皇,我沒有胡說,不信你可以問問慕雲歌,究竟是不是這樣!”尉紫馨話落轉向慕雲歌威脅的開口:“如果你敢說謊就是犯了欺君之罪,可是要滿門抄斬的!”
此刻,數十道目光都凝聚在慕雲歌的身上,她的小臉上倒是一派坦然之色,讓衆人的目光皆有些懷疑的掃向尉紫馨。
慕府衆人此刻皆十分緊張,他們自然知道這件事情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之前慕左相已經做好萬全的準備,就算皇上明知道慕雲歌有私生子,也只能爲她與祁昱賜婚,只是此刻,如果按照原本的計劃,只怕會適得其反!
慕雲歌緩緩起身,淡然的站在大殿中,絲毫沒有因爲小寶的事情而有任何的羞愧之色,只是坦然的開口:“公主剛剛說的的確是事實,臣女也從未想過隱瞞,只是還尚未來得及說出。”
此話一出,皇上頓時怒極,沒想到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同時心中也極其失望,不知爲何,在看到慕雲歌的第一眼,他就莫名有種想要親近的感覺,卻沒想到她竟然真的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慕志浩,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欺瞞於朕,此等不潔之女竟妄想嫁入齊王府,簡直該死,竟然還敢狡辯!”皇上一雙眸子冷冽的射向慕府的方向,龍顏緊繃着,此刻他只覺得十分憤怒,就連剛剛尉紫風的挑釁都沒有讓他這般憤怒!
皇后此刻轉頭驚訝的看着皇上,她明顯感覺到皇上今日的情緒起伏似乎很大,與平時截然不同,就算慕雲歌真的說了謊,皇上也不該如此憤怒啊?將她處置了不就可以了嗎?爲何會這樣憤怒?與其說是憤怒,她卻在皇上的眸底看到了失望之色,慕雲歌今日也不過是第一次進宮,竟然能影響到皇上的情緒?
想到這裡,皇后的目光不由也向慕雲歌看去,之前她並未仔細的打量過她,此刻細看之下,只覺得那眉眼間隱隱透着一絲熟悉的感覺,頓時讓她心中一震,不可能的!一定只是巧合!
慕雲歌的目光一直看着皇上的方向,自然察覺到皇后打量自己的目光,只是爲何她的臉色會那般震驚?
“皇上息怒!”慕府衆人頓時跪下身子,只除了慕雲歌依舊站的筆直的背脊,慕志浩連忙開口:“臣並非有心欺瞞,只是剛剛的情況尚未來得及說出,還望皇上恕罪!”
剛剛慕志浩也不曾想到皇上竟然會這麼爽快的就爲慕雲歌賜婚,所以一時之間根本還來不及反應,尉紫馨就已經站了出來,然後發生了接下來這一幕。
“是啊父皇,這可不能怪慕大小姐啊,剛剛父皇根本就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就下旨賜婚,人家根本來不及說啊!要怪也只能怪父皇你太心急了!難道是怕她跑了不成?”尉紫風邪魅的語調突然響起,只是那話怎麼聽怎麼讓人覺得有種幸災樂禍的感覺,讓慕府衆人的目光頓時瞪向他,他是想開口求情還是想讓皇上憤怒之下下旨降罪!慕志浩覺得絕對是第二種,他可不認爲尉紫風會這麼好心!
果然,皇上在聽到尉紫風的話後,頓時瞪向他,尉紫風此刻雙腿翹起,搭在前方的桌子上,身子微微後仰,手中的摺扇來回擺動,這副模樣頓時讓衆人的心都緊緊的提起。這七皇子還真是膽大包天,在這種場合下他竟然還毫無顧忌。
“你這像什麼樣子,還不快給朕坐好了!”皇上怒喝一聲,只覺得血液沸騰,控制不住的想要抒發怒火。
衆人的身子都不禁輕顫了一下,清楚的知道皇上此刻是真的動怒,祈禱着自己千萬不要被皇上的怒火波及到。
尉紫風聞言,雙眸輕輕的眨了眨,然後又看了看慕雲歌,這次倒是難得沒有反駁的將雙腿從桌子上移開,只是身子已經懶懶的倚靠在椅背上。
皇上冷哼一聲,已是懶得理會他,他真懷疑尉紫風真的是他的兒子嗎?除了長相外,沒有半分像他的地方!
只是尉紫風這一打岔,讓皇上剛剛的怒火也平復了幾分,再次轉向慕府的方向時,臉色雖然緩和了一些,但那充滿帝王威嚴不容人褻瀆的氣勢仍舊嚮慕府的方向壓下。
“皇妹整日待在宮中,竟然還對宮外的事情這般瞭解,就連皇兄都未曾聽說過的事情,皇妹竟然就知道了。看來皇兄有時間還真是應該多多向皇妹打探一下消息,免得哪家的小姐再弄出一個私生子來,讓皇兄白費心思,徒惹傷心啊!”尉紫風邪邪的開口,他這話讓殿內衆人都變了變臉色,秦湘的臉上不由閃過一抹慌亂之色,這件事可是她告訴尉紫馨的,如果皇上真的追查下來,那她該怎麼辦?
尉紫馨在宮中一直受衆人追捧,她也不是沒有腦子的人,只是女人在面對愛情的時候總是會有些衝動的,她已經喜歡祁昱十年了,怎麼可能將他讓給別人!所以剛剛在看到慕雲歌直言表白之時,她心裡就已經將她設爲敵人,在後宮中最常見的不外乎就是女人間的爭風吃醋,對待情敵絕對不能手軟,所以她纔將秦湘之前告訴她的事情說了出來,只是七皇兄怎麼會插手?
“馨兒不明白七皇兄的意思,馨兒只是偶然聽人說起,不想父皇受人欺瞞,慕雲歌這樣的殘花敗柳之身,怎配嫁入齊王府!?”皇后共有兩子一女,只是三人的關係卻並不和諧,尉紫馨與尉紫風的關係還不如其他的幾位皇兄,尤其是尉紫風還常常對她冷嘲熱諷,她真的懷疑尉紫風腦子裡都裝了什麼?難道不知道她纔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妹妹嗎!?
“哦?是嗎?皇妹還真是爲父皇着想呢!”尉紫風的語氣涼涼的,帶着一絲嘲諷。
“夠了!”皇上見他們兩人冷嘲熱諷,不由怒喝一聲,尉紫馨原本還想說些什麼,在皇上的怒喝之下,頓時將要出口的話吞了回去,惱怒的看着尉紫風,卻見他正在低頭把玩着自己的手指,根本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皇上被尉紫風與尉紫馨的話吵的頭疼,但腦中卻以回想起剛剛的情形,他好像的確沒有給慕雲歌開口的機會,直接就下旨賜婚了。想到這裡,皇上的臉色有幾分難看,這樣看來也不能算是慕府有意欺瞞,只是如果馨兒沒有揭穿這件事,慕雲歌真的會自己說出來嗎?
皇上的眸光直射向慕雲歌,在看到她淡然的眸光之後,心中竟莫名的相信她不會說謊,就連他自己也無法理解爲何會有這種感覺。
“皇上,哀家也覺得慕小姐不是有心欺瞞,只是這樁婚事哀家覺得還要仔細斟酌一番。”就在皇上處在矛盾之中時,太后的聲音突然響起。
皇上頓時轉頭看向太后,卻見她面上看不出絲毫情緒。
皇上蹙了蹙眉,又轉頭掃了一眼祁昱,他從始至終都沒有開過口,從賜婚到現在,他的身上都讓人感覺不出半點的情緒起伏,好似這件事與他半分關係都沒有一般。
隨即眸光再次轉向站在大殿正中的慕雲歌,只見她一襲水藍色的華服在燈光之下泛着點點光輝,面上一片淡然,眸光坦蕩絲毫沒有因私生子被拆穿之事而有任何的緊張羞愧,她這個表情還真是像極了那個人!但她的眸底卻比那個人更多了一抹狡黠。
看着這樣的慕雲歌,皇上不自覺的就將她與記憶中的身影相重疊,驀然,心中一震,竟然如此相像,這真的只是巧合嗎?
“既然母后開口了,那這件事朕也就不予追究,不過這樁婚事…”皇上也不知爲何,可能是那一瞬間慕雲歌與那個人相似的表情,或者是那份熟悉感,讓他竟不想繼續追究這件事,不想讓慕雲歌受罰。
“咳咳…咳咳!”就在此時,祁昱突然再次掩脣大咳了起來,撕心裂肺的咳聲讓皇上瞬間緊張的站起身來,也忘記了剛剛要說的話。
皇上一面命人傳太醫,一面快速的走到祁昱身旁,滿臉的擔心急切。
祁昱這次的咳聲似乎比之前更嚴重了一些,慕雲歌的眸底不由也染上了一抹擔心之色,他的身子還真是很虛弱。
“昱哥哥!”尉紫馨也擔心的看着祁昱,小臉上滿是焦急之色。
殿內衆人的目光皆聚集在祁昱的身上,眸光各異,有擔心,有冷漠,有複雜,還有嘲諷。
皇上焦急的看着大殿門口,不斷的派人前去催促,慕雲歌看着祁昱原本就沒有血色的指尖,此時竟然有一絲黑線一閃消失,眯起雙眸,再仔細看時卻又與之前一樣,沒有半點異樣,難道是她眼花了?
靜寂的大殿內只有祁昱的大咳聲不斷迴響在耳邊,讓衆人都緊張的看着他。
就在此時,祁昱突然用力的大咳兩聲,掌心一片溼潤,蒼白的脣角沾染着一抹鮮紅,帶着一抹異樣的豔麗,頓時讓慕雲歌有一種強烈的視覺衝擊,只覺得他好似隨時都可能消失一般,手心不由緊緊攥起。
而衆人在看到那抹血色之時,也皆震驚了一瞬,尤其是皇上,身子竟不穩的輕晃了一下,隨即怒吼一聲:“太醫呢!怎麼還沒來!還不快點派人去催!”
“昱兒,你怎麼樣?”皇上怒吼之後,聲音再次放低,擔心的看着祁昱。
祁昱剛剛的大咳彷彿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此時身子軟軟的靠在椅背上,提不起半分力氣,雖然咳聲停止,但他卻劇烈的喘息着,只覺得胸口一陣一陣的撕裂般的疼痛,聽到皇上的話也只是微微的搖了下頭,然後闔上雙眸,真的好累。
衆人的心此刻皆提了起來,天玄國上下皆知皇上對祁昱的寵愛早已超過衆位皇子,以往祁昱每次發病之時皇上皆是十分擔心,而這次明顯更嚴重了,如果祁昱今個真的出了什麼事情,難保殿內衆人不會被皇上的怒火波及。
就在此時,太醫院的衆位太醫終於腳步匆匆的快步走進大殿,還來不及向皇上行禮,就被指去爲祁昱診脈。
當先一位太醫正是先前曾來大殿爲祁昱看診過的那一位,只見他的手落在祁昱的脈搏之處,片刻後突然臉色大變,怎麼會這樣?剛剛明明還沒有問題的!
皇上看到太醫變了臉色,頓時緊張的詢問:“怎麼樣?昱兒沒有大礙吧?”
太醫聽到皇上的聲音,頓時臉色蒼白,雖然極力的保持鎮定,但聲音裡還帶着一絲的顫抖:“齊世子脈搏虛浮,似有若無,恐怕…恐怕…”
“恐怕什麼!?”皇上頓時怒喝一聲,臉色陰沉,心中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恐怕熬不過三個月…”太醫話落頓時身子一抖跪在地上,身子不住的顫抖着,齊世子的身子明明一直很穩定的,怎麼會突然惡化?而且還這麼嚴重!
皇上聞言,只覺得眼前一黑,隨即一腳將太醫踹下高臺怒道:“庸醫,休要胡言!”隨即指向站在一邊的衆位太醫:“你們過來爲昱兒把脈!如果昱兒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們全部提頭來見!”
這話一落,衆人皆身子一顫,衆位大臣也震驚的看向皇上,皇上登基多年,還是第一次露出這般狠戾的表情,如此可見皇上對祁昱當真是十分不同。
衆位太醫皆顫着身子上前,心都高高的懸了起來,剛剛被皇上一腳踹下高臺的可是太醫院的院正,就連他都沒辦法,那他們就更沒希望了!
衆位太醫一一上前爲祁昱診脈,額頭上皆是層層冷汗,這些年他們一直精心的爲祁昱調養着身子,他的病情也一直很穩定,怎麼會突然之間就這麼嚴重了呢?
皇上看着他們的表情,心頓時沉了下去,不會的,昱兒一定不會有事的!
“皇上不必擔心,祁昱的這副身子能活到今日已經是上天眷顧了,衆位太醫也以盡力,不必強求。”祁昱此時淡淡的開口,聲音平靜,只是卻十分虛弱,這次的病發的確比以往每次都要嚴重。
皇上聞言,眸底頓時染上濃濃的心疼,昱兒這孩子就是太過懂事,從小就一直被病痛折磨,這些年他已經遍訪天下名醫,只是他的病情卻沒有絲毫的起色。
一場原本是喜慶的壽宴,因祁昱的突然病發,大殿內籠罩了一股壓抑的氛圍。
皇上因擔心祁昱的身體,避免他來回奔波,於是就將他留在宮中小住,也可以更好的調養身體。
原本因慕雲歌私生子之事引起的風波,皇上此刻也無心理會,於是這場晚宴竟這麼不歡而散了!衆人皆心情複雜的離開流雲殿。
只是慕雲歌依舊被留在了宮中,住進了太后慈寧宮後面的一座偏殿內。
慕雨煙此時坐在馬車內,突然感覺體內似乎有一股異樣的熱流從小腹處升起,整個人頓時癱軟在車內,小臉染上層層紅暈,額頭有細密的汗珠滑落,只覺得體內如火燒般難受,還帶着一種異樣的感覺。
李氏正坐在慕雨煙的身旁,第一時間就察覺到她的異樣,連忙伸手探上她的額頭,掌心頓時傳來滾燙的感覺,李氏頓時心中一驚。
而慕雨煙因李氏的碰觸,竟情不自禁的低吟一聲,李氏心中一震,眸底染上驚訝之色,頓時明白了眼前的狀況!
李氏連忙吩咐車伕加快速度,又命丫鬟先去將大夫請去慕府。
這邊馬車的動靜自然傳到了慕志浩的耳中,只是他卻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只知道李氏派人去請大夫。
慕雨煙也從李氏的口中明白了自己目前的狀況,她努力的想要壓下體內的熱流,但越是壓抑,那種異樣的感覺就越是強烈,一波一波的衝擊着她原本就有些薄弱的意志。
終於在這種煎熬之中回到了慕府,李氏直接吩咐車伕將馬車駕到慕雨煙的雲水閣中。
慕雨晴幾人自然是十分好奇,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是在李氏的冷喝之下,只能先返回各自的院子。
李氏將慕雨煙扶回雲水閣,此時大夫已經在房內等候,在看到慕雨煙之後,大夫頓時明白了眼前的狀況,但還是上前先爲慕雨煙把脈。
當涼涼的手指碰觸到慕雨煙的手腕之時,慕雨煙體內剛剛勉強壓抑的熱流頓時涌了上來,瞬間理智全無,控制不住的撲在了大夫的身上,一雙小手不住的向大夫的身上探去,只覺得這樣能緩解她體內的不適,而且有種很舒服的感覺。
李氏見狀頓時大驚,連忙上前想要拉開慕雨煙,只是慕雨煙在藥效之下,此時的力氣大的驚人,三人頓時糾纏在一起。
慕志浩踏進房內時就看到眼前混亂的一幕,臉色頓時冷了下來,冷喝一聲:“你們在做什麼!?”
李氏看到慕志浩,也顧不得隱瞞,連忙開口:“煙兒中了春情散,你快來幫我拉開她!”
шшш★тTk án★CΟ
慕志浩聞言大驚,煙兒怎麼會中那種藥?但也連忙上前,幾個人合力之下終於將慕雨煙綁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只是慕雨煙此時藥效發作,意識全無,只覺得體內陣陣的空虛,讓她不斷的想要向那名大夫靠近。身子不停的扭動着,並忍不住輕吟出聲。
慕志浩此刻臉色陰沉,怒瞪了一眼李氏,然後轉向大夫問道:“可有辦法解除藥性?”
大夫已經年近五十,剛剛着實被慕雨煙的動作嚇到了,此刻剛剛回過神來,連忙顫抖着開口:“這春情散不比一般的春藥,藥性雖然極烈,但只要在冷水中浸泡三個時辰便可解毒。只是…”
慕志浩聽到可以解毒這才鬆了一口氣,但見大夫欲言又止的模樣,心不由再次提了起來:“只是什麼?”
“只是夜晚寒氣原本就重,而小姐的身子嬌貴,這春情散又早已發作,融入血液之中,如今若寒氣入體,恐怕會落下病根,日後難以受孕。”大夫一口氣將話說完,心中雖然也好奇慕雨煙這樣一位千金小姐怎會中這種催情之藥,但他也知道在這種高門大戶中,很多事情最好都裝作沒看見,而且好奇心會害死人。
李氏聞言頓時大驚,絕對不能讓煙兒落下這種病根,女人如果沒有子嗣,就算在怎樣受寵在婆家都是會擡不起頭來的!而且男人一向喜新厭舊,如果煙兒嫁入皇室,那就更不可能會有專寵,只能母憑子貴啊!
“去打桶冷水來,然後在多拿些冰塊過來!”慕志浩毫不猶豫的轉身沉聲吩咐門外的侍衛。
“老爺,煙兒的身子會受不了的,一定還有別的辦法的!”李氏急切的拽住慕志浩的手臂,他怎能這般心狠,剝奪了煙兒做母親的權利。
慕志浩聞言頓時冷冷的瞪向李氏,眸底是濃濃的怒火,讓李氏頓時鬆開了拽住慕志浩的手,身子不穩的後退了一步。
“別的辦法?還有什麼辦法?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在背後耍的手段,煙兒必須保持完璧之身!”最後一句話帶着一絲狠絕,就算以後不能受孕現在也必須這麼做,煙兒必須要嫁給尉紫寒!至於孩子的事情,以後再說!
李氏聞言,身子不住輕顫着,他知道了什麼?
就在此時,那侍衛已經將冷水打來,倒入屏風後的浴桶內,然後將拿來的一大盆冰塊倒入浴桶,目不斜視的轉身退下,好似沒有看到房內的情形一般。
李氏在慕志浩示意的目光之下,上前將慕雨煙挪到了浴桶旁,浴桶內此時冒着絲絲寒氣,只是站在一旁就感覺到了陣陣寒氣侵體,如果真將煙兒放入水中她的身子肯定受不住的!
李氏心疼的眼淚不住的流下,轉頭祈求的看向慕志浩,希望他能收回命令,就算現在煙兒被破身了,只要他們不說出去也是不會有人知道的,而且新婚之夜也可以想辦法隱瞞過去的。
慕志浩自然看出李氏的打算,只是卻絲毫沒有動搖之意,如果這點痛苦都熬不住,煙兒拿什麼來入主東宮!
慕雨煙的臉色此時潮紅一片,眸光迷濛,只覺得她快被體內這陣陣熱流與空虛折磨而死,就在此時,突然被置身於冷水之中,讓她的身子不禁輕顫着,體內的火與冰冷的水形成強烈的對比,不斷衝擊着她的身體,讓她頓時有種被撕裂般的痛楚,體內的熱流不停的四處衝撞着,只感覺五臟六腑皆要被絞碎一般。
李氏站在一旁,看着慕雨煙痛苦的樣子,頓時心疼不忍的轉過了頭,煙兒怎麼會中春情散的?這藥明明是下在了慕雲歌的湯中啊!難道是那個小賤人動了手腳?她一定不會放過她的!害煙兒受這種苦,並可能難以受孕,她一定要讓她付出代價!
此時身在慈寧宮的慕雲歌不禁打了個噴嚏,然後擡手揉了揉鼻尖,有誰在念叨她嗎?
看着外面漆黑的月色,不知道祁昱怎麼樣了?剛剛她看到的那一閃而逝的黑線真的是眼花嗎?聽說祁昱暫住的清雲閣離這裡似乎很近?她是不是應該去探望一下?
就在慕雲歌還在思索着究竟要不要去探望祁昱之時,突然眸光一冷,身後有人!
不動聲色的轉過身,在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之時,莫名的放下心來。
“你怎麼會來這?三更半夜闖入皇宮,膽子很大嘛!”慕雲歌擡步走到桌前坐下,倒了兩杯茶,然後端起一杯輕抿一口,蹙了蹙眉,這茶還真是不怎麼樣呢!
男子依舊是一襲黑衣,看到慕雲歌的動作時嘴角莫名扯出一絲笑意,然後也坐在了桌前,從骨子裡透出一股尊貴之氣,端起桌邊的茶品了品。
“你就不怕我在茶裡下了毒?”慕雲歌挑眉看着眼前的男子,算起來加上這一次他們也一共才見過三面而已,他還真是膽大啊。
“你會嗎?”男子的聲音低沉又充滿磁性,一如既往的好聽撩人心絃。
“如果我真的下了毒,你現在就是個死人了!”慕雲歌冷哼一聲,如果她想要下毒,絕對會讓他毫無察覺的。
“呵呵…”男子低低的笑了一聲,似乎心情極好,就連那眸子都似乎比之前更明亮了兩分。
“今晚慕府似乎很熱鬧。”男子似乎無意的提起,手指把玩着桌上的茶杯,似乎想到了什麼,眸底閃過一抹亮色。
慕雲歌聞言,這纔想起之前在晚宴上她不小心將藥撒進了慕雨煙的湯碗裡,現在應該藥效已經發作了吧?她似乎能想象的到慕府現在的情形,她那位爹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用冷水來爲慕雨煙解除藥性吧?
想到這裡,慕雲歌的脣角微勾,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慕雨煙這麼喜歡春情散,她當然要讓她親自嚐嚐這個味道!
想到春情散,她的眸光微冷,腦中回想起她剛剛來到這裡的那一天,她的身上也中了類似的春藥,不過那藥效可是比春情散強了幾倍,說起來這春情散還是前兩年她閒着無聊調配出來的,記得當時她就是想看看人的自制力能達到怎樣的程度,這春情散只要人的意志堅定就可以抵除藥效的,不過她想慕雨煙是做不到的。
想到慕雨煙今晚下藥之事,慕雲歌不得不懷疑五年前的那件事是不是也與她有關?
她心中有很多疑團,自從今天踏進皇宮之後,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多,總覺得暗處似乎隱藏着什麼,尤其是皇上與皇后看向她的目光,還有太后莫名的態度讓她不由得懷疑。
“你深夜來訪該不會就是爲了告訴我慕府現在的情形吧?”慕雲歌收斂了思緒,轉過眸光看向對面的男子,暈黃的燈光灑在他的臉上,投下一層的暗影,他的脣色似乎更豔麗了幾分,視線下滑,看向他骨節分明手指,莫名的,竟然覺得與祁昱十分相像。這感覺一閃而逝,慕雲歌再次將男子打量了一遍,然後搖了搖頭,他與祁昱的氣息完全不同,她怎麼會覺得他們兩人相像呢?
“只是突然想見見你,所以就來了。”男子的聲音很輕,鳳眸微閃,直直的看向慕雲歌。
他這話着實讓慕雲歌震驚了一下,剛好口中含了一口茶,頓時嗆住,不住的大咳起來。
男子見狀連忙探過身子擡手在她的後背輕拍着,動作竟十分溫柔。
“咳咳…”慕雲歌半響後才止住了咳聲,眼角晶瑩閃爍,這種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
擡起頭有些愣愣的看着他,他那副一本正經的表情說出這樣輕浮的話來,竟然還絲毫沒有違和之感,這感覺還真是…怪異!
一時突然感覺有些語塞,一個才見過三次面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突然說出這句話,她這算是被調戲了嗎?
男子見慕雲歌呆呆的看着自己,脣角再次揚起,似乎是她這副表情取悅了他,這幾次見面慕雲歌一直都是一副十分精明的模樣,突然見到她這一面,不由覺得有幾分可愛。
如果被慕雲歌知道他竟然用可愛來形容自己,肯定會立刻暴怒,只有形容沒身材沒臉蛋沒氣質的女人才會用可愛!她覺得她這三樣都有,跟可愛完全不沾邊!可憐沒人愛的!
慕雲歌在直直的盯着男子半響之後,終於發現兩人此刻靠的極近,近到能感覺他微熱的呼吸噴灑在臉龐,小臉微紅,身子頓時向後靠,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你到底來這幹什麼?”慕雲歌纔不會相信他剛剛的鬼話呢!此刻她已經恢復了平靜,蹙眉看着黑衣男子。
只是黑衣男子今日似乎有些奇怪,他返身坐回了之前的那把椅子,聽到慕雲歌的問話只是挑眉看向她:“剛剛不是說過了嗎?”
慕雲歌頓時氣結,敢情他今日這是無聊了,來自己這裡找樂子的?慕雲歌不由得改變了之前對這個男人的看法,男人果然都是不能只看表面的!這個男人絕對是悶騷型的!
“我要休息了,慢走不送!”慕雲歌直接起身,毫不客氣的開口送客。
男子蹙了蹙眉,眸底閃過一抹異色,但卻並未起身,眸光定在慕雲歌的小臉上,似乎在思考着什麼,表情極爲認真。
慕雲歌看着他這個樣子,不由疑惑的擡手在臉上摸了摸,她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房內沉寂了半響,籠罩着一股詭異的氛圍,就在慕雲歌忍不住想要開口打破沉寂之時,男子突然一言不發的轉身就向門口走去。
慕雲歌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直到男子的身影消失她纔回過神來,她怎麼覺得他剛剛好像在生氣?雖然他並未有任何的表情,但是她就是有這種感覺!
有病!在原地站了半響,慕雲歌冷哼一聲,這纔想起她之前是想去清雲閣看看祁昱的狀況,卻被這個莫名其妙出現,又莫名其妙離開的男人給打斷!看了一眼外面的夜色,蹙了蹙眉,腳步一轉向內室走去。
此時御書房內依舊燈火通明,皇上面色陰沉,明顯能感覺到御書房內籠罩着一股壓抑的氣息。
“皇上,齊世子命格屬陰,陰氣過盛,如果真要衝喜,最好能找一位命格屬陽的女子方可互補!只是女子大多皆是陰脈,這命格屬陽的女子實屬少見。”站在皇上身前彎身稟報的正是欽天監的王大人,之前沖喜之事也是由他向皇上提起,現如今祁昱病情加重,太醫束手無策之下,皇上再次想到了沖喜之事。
只是王大人此時額頭上也是一層冷汗,這齊世子的生辰八字是陰年陰月陰時,這極陰命格原本就少見,一般皆生在女子身上,卻沒想到齊世子卻是這樣的命格!而陽年陽月陽時出生的至陽命格的女子就更是聞所未聞了!
“那就快去查,讓戶部從旁協助,三天之內朕必須要看到那名女子!”皇上冷喝一聲,那王大人連忙躬身退下,走出御書房後,擡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王大人退下後,御書房內沉寂了下來,皇上眸光復雜的坐在桌案後,半響後起身,在桌案後的牆壁上輕輕一劃,牆壁頓時無聲的裂開,中間露出一個暗格,暗格上正掛着一幅女子的肖像,那畫紙有些微黃,左下角還有被火燒過的痕跡,似乎已經有些年月了。
皇上的手指在畫上輕輕摩挲着,指尖微微有些顫抖,眸色複雜,半響後閉上雙眸,將那畫像小心的貼在臉龐,神色沉醉。
另一邊皇后的翊坤宮內,此時尉紫馨正小聲的啜泣着,小臉上一片委屈之色。
“母后,馨兒只喜歡昱哥哥…”可憐兮兮的聲音,加上她那委屈懇求的表情,還有眼底蓄滿了晶瑩的淚珠,這模樣當真能勾起人的憐惜之心。
“本宮說了不行!你嫁給誰都行,就是祁昱不行!”皇后一直都是最疼愛尉紫馨的,平時看到她這副樣子皇后早就心軟了,只是今天這件事她絕對不能同意。
“爲什麼!?馨兒誰都不嫁,只要昱哥哥一個人,母后你不是一向最疼馨兒的嗎?如果不能嫁給昱哥哥,馨兒寧願終身不嫁!”尉紫馨也十分堅持,絲毫不退讓,但同時也有些疑惑皇后的反應爲何這般強烈?
似乎是察覺到自己反應過激,皇后連忙緩和了語氣規勸道:“你也看到了祁昱的狀況,太醫都說他只有三個月的命了,難道你想剛過門就成爲寡婦嗎?母后絕對不會任由你胡鬧的!”
尉紫馨自然知道這一點,可是她就是想要嫁給祁昱!就算只有三個月的時間也好。
知女莫若母,皇后看到尉紫馨這副表情就知道她現在是什麼都聽不進去,完全着了祁昱的迷了!原本她今日被奪了治理六宮之權,後面又發生了這些事情,加上尉紫馨此刻的不懂事,她頓時覺得十分煩躁。
“將公主送回寢宮好生照顧着,沒有本宮的旨意不准許她踏出寢宮一步!”皇后煩躁的吩咐着一旁的宮女,她現在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母后!”尉紫馨聞言頓時不敢相信的驚叫一聲,母后竟然要軟禁她!
“將公主送回去!”皇后煩躁的揮了揮手,懶得在開口勸她了,尉紫馨的性子她還是知道的,這孩子十分執着,想要讓她打消這個念頭恐怕很難!想到這裡,皇后頓時覺得更加煩躁了。
尉紫馨雖然仍想吵鬧,但是在看到皇后冷厲的眼神後,身子不由瑟縮,隨着宮女離開。
皇后看着她離開的背影,眸底一片複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