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靜靜的,只有燃燒的炭盆偶然發出“噼啪”的聲響,靜的徽瑜都彷彿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好似這樣的自己在姬亓玉面前,像是無所遁逃。自己所有的思量都能被他摸得一清二楚,這樣的目光下,縱是徽瑜也有幾分煩躁。
卻還要假裝鎮定。
“我知你不信我。”
徽瑜覺得面上的笑容都要維持不住了,知道就知道,幹嘛說出來,多尷尬。
有些事情藏着捂着不挑明,其實還是能湊湊活活的往下過。可是這層窗戶紙一旦挑破了,連這層假裝的面具都無法維持了。
“王爺……”
“你先聽我說!”
徽瑜立刻閉上了嘴看着姬亓玉,她不知道他要說什麼,但是卻不想聽,可是又不得不聽。
看着董徽瑜這般模樣,姬亓玉也是攏起了眉頭,他覺得複雜的鹽務都比不上董徽瑜重重的思量。
“人這輩子太長,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多少花前月下的盟約最後變成昨日黃花。我,不許白頭約,我只說一句天長日久你總能看到我的心意。”
徽瑜呵呵,現代一本結婚證都擋不住男人的花心,姬亓玉哪來的信心能跟自己好好過一輩子?
不過,也許姬亓玉說的他的心意只是這輩子會尊重自己這個正妃,不會讓妾室猖狂壓在自己頭上。如果說在這個時空的男子會爲了一個女子守身,徽瑜才覺得很驚梀好不好?
董二夫人多麼驕傲的一個人,可也不曾想過一夫一妻,董二老爺納妾她也不曾認爲不對,只是略傷心。
所以,姬亓玉的這句保證其實對於徽瑜來講什麼都不是,可是這時空的女子若是能得到這樣的一句保證,大約真的會欣喜若狂了。
只看夏冰玉跟姬夫晏還是青梅竹馬,又是表親,姬夫晏一正妃兩側妃,後面還有通房丫頭若干,也沒見夏冰玉敢不滿,又或者對姬夫晏的側妃妾室明目張膽的打壓,只能暗中動手段壓制。很明顯的例子,夏冰玉忌憚急了董婉,可不敢下殺手,對董婉做出什麼要命的事情,如果夏冰玉真的那樣做了,那麼最好一絲證據不要留下,不然等待她的將會是定國公府的報復。
退一步講,其實如果真的是這個時空的女子,這個時候聽到這樣的話,應該是感激的淚牛滿面了。徽瑜也很想做出感激的樣子來,但是……她的臉這會兒就像是被冰封了一樣,臉勾勾脣角表示歡快都覺得是困難的事情。
徽瑜知道自己過於貪心了,她不該,不能,放縱自己去渴求愛情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
她應該做出歡快的模樣博得姬亓玉的好感,爲自己將來的地位打下牢固的築基,可她笑不出來。
“王爺真是會開玩笑,天長日久這四個字用得真好,可是誰真的能等天長地久只爲驗證一顆不知道真假的心。”刻薄的話還是止不住的從脣角滑出,徽瑜都想給自己兩巴掌,可話已經說了。
姬亓玉看着徽瑜半垂的頭,聽着滿是尖刺的話,面上的神情卻奇異的舒緩起來。如果徽瑜這個時候用開心愉悅表示對自己這句話的態度,那他纔是真的要頭疼了。
至少,這個時候的董徽瑜其實對未來也是有着惶恐,有着期待。
他就怕,董徽瑜冷靜的連未來都能給扔到腦後邊去,纔有他煩的。
“你在生氣?”
“沒有,王爺看錯了。”
“你有!”
“我沒有!”
“董徽瑜,我從不騙人。”
“王爺到底想要知道什麼?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心,所以很抱歉我現在什麼都不能許諾。”徽瑜猛地站起身來,狠狠的瞪着姬亓玉,“你不能要求這世上每一個人都能夠按照你的想法去生活,我這個人很自私,我只愛我自己,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別人的災難不要連累到我。我就是這麼自私自利的人,現在王爺滿意了?”
姬亓玉看着董徽瑜,明明她比自己小這麼多,卻好像比他活的還累。
“王爺,我會做好一個王妃應該做的事情,不會給王爺惹麻煩,也不會讓王爺將來爲了後院的紛爭分心。您大可不必一次次的試探我,如我這麼自私的人,萬萬不會做損人不利己的事情。所以,您是否有誠意於我而言都沒關係,這樁婚事對你我而言也只是此次選秀之下的倒黴鬼。只要王爺將來不會跟夏明喆一樣,咱們總會是人人羨慕的神仙眷侶。”
徽瑜摸不清楚姬亓玉到底要做什麼,真心覺得很困擾,也很疲憊,索性一次把話說清楚。你只要尊重我這個正妃,將來你娶多少個小老婆我都會很賢惠的,所以少來囉嗦。
姬亓玉聽着徽瑜的話,若有所悟,良久才說道:“原來你是這般看我的。”
這般?是哪般?
徽瑜側眸看着姬亓玉,有些不明白。
“算了,早該知道你這樣的性子是想不明白的。”
什麼想不明白?徽瑜覺得自己不傻還有些精明,怎麼就聽不懂姬亓玉的話呢?
“邊糧的事情已經解決,所以你不用擔心北安侯他們。至於闞志義的事情我會用替你留心打探一下,還有年前你最好不要輕易出門了,等到過年宴饗的時候,如果接到皇后娘娘的旨意你記得要提前跟我知會一聲,在宮裡我要做些安排,免得你吃虧……”
嘮嘮叨叨的姬亓玉……
徽瑜怎麼覺得男神般的男人,突然變成菜市場大媽了,好幻滅啊。
她以前怎麼就沒有發現姬亓玉還是能這麼操心的人,所以她就說這人隱藏的多深啊。
“邊糧的事情多虧了王爺在其中周旋,徽瑜替外祖跟哥哥謝過了。”徽瑜也不好一直板着臉,人家都變成菜市場大媽了,自己好歹也得表表態,無奈之下又坐了回去,笑米米的表達自己的感恩。
姬亓玉聽着徽瑜的話,忽而一笑,看着徽瑜一字一字的說道:“你確定你說這話不是譏諷我的?”
我擦!
徽瑜神色僵了僵,“瞧您說的,小女不敢,我這是真心實意的。”
“納糧鹽引一事雖然是大舅兄跟我說的,可我知道這是誰的主意。”
徽瑜呵呵,繼續裝傻。
看着徽瑜經典表情,姬亓玉十分頭疼,不過還是繼續說道:“你不想認就算了,我也不逼你。雖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想出這個主意的,但是這個主意真的很不錯。如果以後再有好的主意,你大可不必繞個彎告訴我,我其實還沒有那麼小氣,連個女人都容不下。”
徽瑜:……
看着徽瑜囧囧的表情,姬亓玉輕輕笑了,他的笑聲很好聽。許是姬亓玉很少笑,而且還笑出聲,徽瑜頓時覺得有些頭皮發麻的趕腳。
“邊關不僅缺糧,而且還缺馬。”姬亓玉笑着看着董徽瑜,“如果你想攢嫁妝銀子,我覺得在邊關弄個馬場比較不錯。”
這是什麼節奏?怎麼說到養馬跟嫁妝銀子的事情上去了。不過,能賺錢的事情,都是徽瑜比較感興趣的,不得不說姬亓玉這一點掌握的真不錯。徽瑜的眼睛立刻就亮了,炯炯有神的看着姬亓玉說道:“其實,我覺得王爺可以效仿納糧鹽引的事情。”
姬亓玉挑挑眉,“哦?此話怎麼講?”
徽瑜細細想了想關於史上馬中鹽具體事宜,不過一時間太倉促,也想不多規範。大體總結了一下,徽瑜就說道:“用馬換鹽引。”說到這裡頓了一頓,徽瑜就有些微囧的笑了笑,“王爺這般爲小女着想,小女也不好沾王爺便宜。現在王爺統籌鹽務,鹽務沉痾建朝以來延續前朝之弊端,樹大根深一時難以根除。有了納糧鹽引珠玉在前,想必對鹽務也是一個小小的衝擊,王爺這段日子肯定遇到了極大的阻力,與其與他們正面交鋒,倒不如劍走偏鋒。”
姬亓玉看着徽瑜的眼神就有些不同,他之前提到馬場就是因爲想到了這個關於用馬換取鹽引的事情。藉着邊關有邢玉郎這座大山壓在那裡,他正好借些東風使使。想起自己這個未來的王妃,似乎對於賺銀子格外的熱衷,這才故意提出建個馬場,而且這也的確是賺錢的行當。如果能養出好馬來,那可是要賺不少的銀子。只是沒有想到,董徽瑜居然在他一提到馬場就想到用馬換取鹽引的事情,雖然只是順帶爲自己分憂,但是至少她沒有爲自己分憂不是。
“只是,這樣一來,你要是建馬場怕是要晚了些,借不上這股東風了。”姬亓玉似笑非笑的看着徽瑜,瞧她怎麼回答。如果要做馬中鹽這件事情,徽瑜的馬場還沒有建,起步就比別人晚了,這第一股東風肯定借不上了。董徽瑜爲自己着想,其實等於坑了她自己,她大可等到她的馬場建起來之後再跟自己說這件事情,等到那時就是共同盈利了。
可她沒有。
徽瑜無所謂的挑挑眉,“做生意嘛,就是有得有失。王爺這件事情還沒有上報朝廷,等到朝廷批下來估計又是年後的事情,這個空當我自會寫信給外祖幫忙,等到王爺這邊跟鹽商扯皮完,朝廷的批文下來,我這邊的事情估計也差不多了。”說到這裡一頓,徽瑜看着姬亓玉,“既然王爺提到這個,是不是有好的養馬人介紹給我?建了馬場沒有好的養馬人豈不是白搭?”
姬亓玉似笑非笑的看着徽瑜,之前還跟自己保持着十萬八千里的距離,眨眼間就敢跟自己提要求了,見機行事這一招使得可真利落。
“我以爲你會跟北安侯要個好的養馬人。”
徽瑜聽着姬亓玉這話心頭跳了跳,立刻說道:“這件事是王爺提起來的,一事不煩二主,只好辛苦王爺了。”
巧言令色。
姬亓玉倒也沒有推辭,點點頭說道:“你出錢,我出人。”
徽瑜眨眨眼,再眨眨眼,然後瞬間明白姬亓玉的意思了,心裡暗罵一聲,嘴上卻是說道:“哪裡能讓王爺白白的出力,這個馬場一人一半,如何?”
“這怎麼好意思?”姬亓玉笑。
你特麼的不好意思,還提什麼出錢出人的話!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王爺勞心勞力,這是應該的,應該的。”徽瑜也笑,這個姬扒皮!
“如此恭敬不如從命了。”
從你個鬼!
徽瑜默默淚奔。
“呵呵,笑納,笑納。”徽瑜心裡都要吐血了,還要一臉感激,泥煤的。
兩人分開後,過了五六天,姬夫晏就給徽瑜寫了封信,心裡提到了一個人叫做高勇毅,此人正是養馬的高手。姬亓玉的意思是將此人給徽瑜指使,建馬場的事情由徽瑜接手。
徽瑜卻想着老孃出了銀子,你丫的就出個人還想着坐享其成,特麼的太沒品了。於是徽瑜就寫信告訴姬亓玉,自己從沒有建過馬場,王爺見過的世面比我一個小女子可寬闊多了,小女出了銀子剩下的事情就全權拜託王爺費心了,累死你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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