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默默守候

自從碧悠走後,名利對冷墨塵來說已經沒有任何的吸引力。他也從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熱血少年變成了如今看透世間百態的成熟男子。若是可以,他倒願意閒雲野鶴,浪跡江湖。

半張藏寶圖換落兒的自由,這買賣倒也划算。只不過,可能要花多些時日。雖然暗閣的勢力遍及天下,可是目前的線索畢竟太過有限,更何況事情也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但無論如何,他都會找到的,因爲普天之下,只有他不想做的事,沒有他做不到的事。

“啓稟皇上,王爺,太醫已經將落兒姑娘的傷處理好了。”藍影大步走了進來,朝他們通報道。

兩人的注意力瞬間都轉到了藍影身上。冷墨言見靖王並未出聲,便開口朝藍影問道:“她現在情況如何?”

藍影聽到皇上的詢問,頓了一下,語氣顯得有些奇怪:“太醫說,落兒姑娘傷得很重,如若再多挨兩板子,只怕性命都難保了。而且她失血過多,還處於昏迷之中,太醫已經開了藥,說是如果明天能清醒過來,便無大礙,休養大半月便可下牀了。”

“倘若明天清醒不了呢?”冷墨言面無表情的問道。

藍影的情緒瞬間也低沉了許多:“倘若明天她還醒不過來,只怕就再也醒不來了!”

此話一出,四周頓時一片安靜,靜得有種讓人窒息的感覺。

“墨塵去看看她吧!”冷墨言看向站在那一動不動的靖王,心中有種很悶的感覺,那丫頭一定能醒過來的。

冷墨塵突然看向了皇上,不帶一絲表情的說道:“如果不是那個小太監幫她擋了那幾板,只怕臣弟也不必花力氣幫您找那份圖了。”

說完後,他便頭也不回了邁出了大殿,往落兒那裡走去。

藍影望了一眼默不作聲的皇上,根本就猜不透皇上在想些什麼,只覺得那眼神跟平時很不一樣。可具體怎麼個不一樣,他也說不上來。

“走吧,陪朕去御書房!”良久,冷墨言這纔開口朝藍影說道,剛纔的神情已一掃而空,彷彿根本就未曾出現過。

房間內不再有那刺鼻的血腥味,細心的宮人早已收拾了一遍。而落兒身上也已看不到那刺目的紅,額頭上的傷口也被包紮齊整。她趴在牀上,一動也不動,像是個沒有生氣的琉璃娃娃,輕輕一碰就會碎掉。

冷墨塵輕輕托起她的一隻手,那手冰涼得沒有一點的溫度。他將那隻手緊緊的包裹在自己寬大的手心裡,想將自己雙手的溫度傳遞給她。

他就那樣坐在她的身旁註視着她,默不出聲。

一旁的小明子奇怪的看着自家主子,不知道主子爲何一聲不吭。之前聽老人說,對那些昏迷不醒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多和她說說話,激起她的求生意志,這樣才更有機會醒來。可主子現在跟個悶葫蘆一樣守着在這裡,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過了一會兒,宮女送來了茶水,小明子端起來輕輕遞給靖王,可他只是微微擺了擺頭,仍然專注的注視着落兒。

又過了一陣子,宮女又送來了膳食,等待了一會,也還是原封不動的拎了出去。

屋子裡靜得出奇,靖王的反映也平靜得出奇。看不出悲喜,看不出任何的問題。

最後,太醫送來了湯藥。小明子心想,這回王爺應該會有些動靜了吧。

“爺,落兒姑娘該吃藥了。”他輕聲的提醒着,想讓王爺讓開一下,讓宮女幫忙給那姑娘喂藥。

“把藥拿過來!”冷墨塵終於說出了進入這房間後的第一句話。

小明子一聽,知道王爺是要親自喂藥,於是連忙雙手捧藥送到了主子的手邊:“爺,這藥的溫度剛剛好,可以餵了。”

冷墨塵輕輕抱起落兒,讓她的頭kao在自己懷中,然後接過勺子,舀了一小舀,用另一隻手輕輕掰開落兒的下巴,小心的將藥往嘴裡灌。可落兒根本就吞不下去,藥水順着嘴角又流了出來。

一旁的小明子急忙遞上一條手帕,冷墨塵接過後小心的將流出的藥水擦拭乾淨。見落兒根本沒辦法喝藥,冷墨塵的眉頭皺了起來。

“把藥端給本王!”冷墨塵接過小明子手中的藥碗,直接送到自己的嘴邊。

“爺,您……”

小明子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便見冷墨塵已喝了一大口藥,然後快速的俯下身去,將含在嘴裡的藥一點一點的喂到落兒口中。

這個方法果然還不錯,這次流出來的藥明顯少多了。冷墨塵於是一口接一口,慢慢的用嘴將藥度到落兒口中,直到碗裡的藥全部喂完。

“爺,喝口水瀨瀨口吧!”小明子連忙遞了一杯水給他。

冷墨塵搖了搖頭,卻沒有去接。只是再次拿起手帕,將落兒脣邊的藥汁細細擦淨。一切弄妥後,這才微微舒了口氣。

這點苦算什麼?落兒都受得了,自己怎麼會受不了呢?他此時有些恨自己,要不是自己,落兒也不會被皇上注意到,不會被推到那風口浪尖,更不會受這樣的苦。

原本以爲自己在她身邊安排好了人,有什麼事自己都能幫到她。卻沒想到傷害來得如此的快,來得如此的措手不及。今日幸虧自己正好還在宮中,正好在半路遇到了報信的人,正好小釦子幫她擋了那幾下最致命的板子……可這麼多的正好之後,她卻仍然生死不明的躺在這裡。倘若自己今日不在宮中呢?那就算有了報信之人又如何?等自己知道趕到時,只怕她早已一命嗚呼。

那麼單純,那麼善良的一個丫頭卻要被無端的捲入這些醜惡的爭鬥中來,淪爲這皇宮中所謂的高貴的主子們的犧牲品。落兒,你快點醒來吧,只要你醒來,我會帶你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去呼吸外面那自由自在的風。

雖然落兒從沒有親口和他說過不喜歡這個地方,但是他知道她的心是多麼的渴求自由。而這裡,只會無情的折了她的翅膀。

“快醒來吧,只要你醒來,我便帶你離開這裡,去你想去的地方!”像是請求,像是誘惑,他的聲音溫暖而輕柔。

說完這句話,他便不再吱聲,輕輕的撫摸着她的臉頰,靜靜的等待着。

他知道她一定會醒來的。聽小釦子說,那麼多板子打下去,她硬是沒有叫一聲。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到底有着一顆多麼堅強的心啊!

那麼疼的板子你都捱過去了,連哼都不哼一聲,現在你又怎麼會挺不過來呢?快點醒來吧,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早些平安出宮見你的孃親,見你的家人嗎?

室內仍就十分的安靜,他依然坐在牀邊默默的注視着她。沒有感人肺腑的表白,沒有痛徹心扉的呼喚,沒有催人淚下的神傷。一切竟然顯得那麼的溫馨,彷彿根本無人面對生死,彷彿他只是等待着她一覺睡醒。

……

御書房內,冷墨言有一下沒一下的看着手中的奏摺。整整好幾個時辰,他一直都坐在這裡,連晚膳也只用了一點點。可那堆積如山的摺子卻依然堆在那裡,彷彿沒怎麼動過。

劉公公將一切看在眼中,記在心中。那落兒姑娘不僅讓靖王擔心,只怕連皇上也着急得緊,只不過是不想讓人看出來罷了。

之前,李淑妃過來過,想求見皇上。想必也是知道事情有些嚴重,想過來探探皇上的口風。自己通報時,皇上聽到李淑妃三個字,臉色頓時就變了。不僅沒有讓她進來,還直接罰她禁足三個月,閉門思過!如果不是礙於李淑妃的父兄勢力,估計皇上定然不會如此輕易的饒過她。

“皇上,已經很晚了,您明日再批吧!”一旁的劉公公早就看出了皇上有些心神不寧,只是當作不知道而已。

冷墨言kao在椅子上閉上了眼:“什麼時辰了?”

“回皇上,已過了亥時!”劉公公連忙答道。

“她還沒有醒來嗎?”看似隨意的詢問,卻仍是泄lou了他的心思。

劉公公擡眼望了一眼皇上,小心的答道:“還沒呢,靖王爺還在那守着呢,而且一直都沒有吃東西,也沒說什麼話,就是坐在那守着。”

聽到劉公公的話,冷墨言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不自然,他突然睜開了眼睛,吩咐道:“去請王爺回府吧,宮門要落鎖了,他留在這裡不合規矩。”

“奴才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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