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聽着她的話,渾身迅速的僵硬起來,僵硬的就連着心跳也一時不能在繼續。她說什麼?這個“姑姑”是在說的烏日娜嗎?不!不可能,她說過的我在她就在,怎麼可能,我奮力的拖着自己的身子想從牀上掙扎起來,只因爲用力過猛,整個身體竟是全全地跌在地上,我沒有感到任何的疼痛感,腦子中全然只是剛纔宮女的話,“姑姑已經去了。”
我無法移動自己的下半身,我只能靠着自己的胳臂拖着自己的全身,經盡力的想着門口處爬去,腦子的那句話幾乎把我壓垮逼瘋,不能相信我的烏日娜竟然已經會早我一步離開。不會!一定不會。可是儘管我這樣的勸說着自己,可是心中的痛楚卻如萬蟲啃咬般的煎熬。撐住自己眼中怎麼也不肯流斷的眼淚。我一步一步的向前爬行,可是就算這樣我從自己的嗚咽漸漸便成了哀泣。
當我爬到門框處,手扶着平日輕輕擡腳就能過去的門檻,此時卻成了我再也無法逾越的高坎,不爭氣的身子怎麼也挨不過這看似不高的門檻。我萬般無奈卻又痛恨着自己!痛恨着一切,我不不知道如何然宣泄着自己心中的怨氣,只覺身子中的氣幾乎讓肉體爆炸,仿若只有這樣的爆炸才能稍稍緩解着我心事。
我伸手右手拔住了門檻,因爲怎麼也過去,最後只能伏在上面失聲痛哭,即便是這樣的痛苦仍不能讓我心裡有半絲的好過,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
忽然覺得肩上一重,似乎是有人將我扶起,我擡起頭看看,皇太極正是滿目心疼的望着我說道:“蘭兒不哭。”他的安慰落在我的耳中卻像是一把開啓悲傷的鑰匙,我的悲傷像是河水一樣的奔流的開來。皇太極將我的身子扶起,半抱着坐在門檻上,在我的耳畔勸說道:“烏日娜走前,說她怨恨任何人,還說她這輩子能跟着你,是她最大的榮幸。若然要是有來生必然還來在你的身邊,即便投生做了鳥兒還一定想着回草原。”
皇太極的話說的斷斷續續,我卻早已崩然在他的身上,烏日娜的話讓我字字錐心,短短的一段話就像是鐫刻在我的心裡。我撐着自己已經哭得開始有些視線模糊的雙眼看着皇太極說道:“讓我見見她!將我送送她最後一程!”說着我死命地揪住皇太極的前襟搖晃了起來,我不能控制現在的自己,我只是知道我像是一顆一觸動就會爆炸的炸彈。
皇太極從未見我如此發狂的樣子,駭得將我打橫抱了起來,站起身來想着院外走去。推來冰冷的門,屋子裡站着五六個宮女,見皇太極抱着我走了進來,都是不由的閃開了身子。我望着牀上躺着的人,已經用絲被遮起了臉,只有留出了
頭頂處的青絲。我掙扎着從皇太極的身上下來,只因爲下的太急,仍舊是重重的地摔在了地上。可是我卻一點疼痛也感覺不到,皇太極見我摔在地上,伸手就要來抱我,我卻像個刺蝟一樣的大吼一聲:“別碰我!”
接來下連着空氣也寂然了,就連人們在空氣中的呼吸聲也聽不見了一樣,沒有的一切的打擾。我伸手替自己擦乾了淚,望着牀上的人兒一笑,努力的爬了過去,最後來在她的面前,我儘量忍住自己的手不抖,輕輕落下蓋在她臉上的絲被。
烏日娜的臉青紫的樣子現在更甚,我伸手撫着她的臉,冰冷僵硬的讓我心神俱碎。我微微開口說道:“烏日娜,我來看你了!你看,我一醒來就來看你了。你別睡了你也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我上次說要完成你的心事這次一定完成!我一定要讓多爾袞娶你做福晉,你醒來看看我,你不是說你一定會看着我嘛,你起來,我現在就給你準備嫁衣,我現在就給你上頭,咱們現在就嫁!你睜開眼看看我,我哀求道。看着她的臉上似乎染上了笑意,我心中一暖,伸手搭在她的雙肩上搖晃着說道:“來,起來!你起來。”
可是仍是微笑的她卻安然的逼着雙眼一動不動。看着她懶懶的樣子,我轉念又放柔了聲音說道:“我知道你是心裡委屈不好意思。,沒事!我替你做主!你起來就行,來你起來!起來啊,你起來,你起來!”我看着她仍是這樣的閉眼躺着,心裡起了急,開始用力的大肆搖晃着她的身子嘶喊。之後還是皇太極上來抱住我發顫的身子,一根一根掰開我緊抓着烏日娜已經僵住的指頭。
我眼見着自己被脫開,終於仰頭一聲長長的巨吼,這其中夾着多少的悲傷多少的思念多少的無奈只連着我自己也說不清楚,這樣的吼聲只震的連天地也撼動了。皇太極用力的搖着我的肩膀喊道:“醒醒,蘭兒你醒醒!”
我卻再不能控制自己已經開始發狂的精神,嘴裡不斷的喊着烏日娜的名字,皇太極最後紅着眼眶喊道:“太醫你再止不住蘭兒,我就砍了你滿門!”
太醫聽到這裡似是鼓起了很大勇氣,指揮着屋子裡的所有人說道:“愣着看什麼呢?!上去抱住主子別動。屋子裡的宮女趕緊上來七手八腳的抱住我,任我如何的動彈,卻也無奈她們的力氣,我看着拿着金針走來太醫像是魔鬼一般。我有驚叫着大喊了出口。
只覺的自己的頸子後邊的穴位一酸,眼前的東西像是漸漸遠去了一樣。我望着皇太極的臉漸漸在我的眼前變小。心中突然涌起一陣強烈的不捨,想開口說些什麼,卻只能聽見自己的聲音弱弱的說道:“我終於什麼也
沒有了!只有你了!”向着着他微微的一笑,只感覺的自己仿若墜入了一個巨大不見底的深洞。
我仰面的直直飛速墜下,我聽見自己的因爲恐懼而發出的尖叫聲,突然身子一沉像是着了地,我本已經以爲自己會被摔的四分五裂,卻不料此時的自己卻感覺不到任何的疼,閉着眼睛的我像是等着呼吸的切斷,卻突然被耳邊熟悉的聲音驚醒。
“格格!格格!你既然非要跟着我來,不就是想見見我,怎麼這會見着我了,又不肯理我了呢?”我驀地睜開眼睛,轉眼看着說話的人,這不是烏日娜又是誰?她正微微笑着看着我,我感到心裡一陣激動一個利索的翻身起來,看看烏日娜說道:“你這丫頭,又來嚇我,你知不知道你幾乎將我嚇死?”
她聽着我的話點點頭,伸手將我歪散了髮髻略是攏了一攏說道:“格格,你的性子素來溫厚,可是這世上的事情就是弱肉強食,沒有誰會一直讓着誰,格格以後也要學着狠下心腸,這樣才能好好護住自己,我這輩子最高興的事還沒看見,原是想着格格什麼時候能生下了小格格小阿哥,我一定替你牢牢的守着,將來他們大了我就教他們踢毽子,騎馬,扎花。”
我聽着心口一顫,看着她仍是柔柔笑着的臉龐說道:“正好,我也一定好好保養自己,讓自己生下一位小孩,讓你看着比我自己看着就放心,你別走!”烏日娜忽然彎腰將我抱住,拍拍我的肩說道:“格格真好,若是有來生即便不能生爲人身,也要跟着格格再一輩子。”我聽着她的話越說越不對勁兒,緊緊的攥住她的手說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要扔下我去哪裡?咱們一起去了吧,你去哪裡咱們還想是從前一樣可以相互守着有個伴兒!”
烏日娜聽着我這麼說,將我拉起來看看我的眉眼說道:“格格,好睡,我這就要去了,伺候了格格一輩子,說句不好聽的,原是該我替格格養老送終的。現在只怕是不能了,我走也沒什麼能留給格格的,可是上仙說了,我原是不該到時辰去的,但是因爲格格不是凡人,所以有個東西要我轉送格格。”我聽罷一驚看看烏日娜。、
她見我不解,卻也不着急,看着我喳喳眼睛說道:“你的心思素來剔透,怎麼想不明白呢?格格命中有子。只憾烏日娜以後總不能在服侍左右了,望格格好好護住孩子,人生活着就是圖個生榮死哀送天地,現如今我走了,你送我這麼一段也該回去了,大汗等的着急了,格格切記日後斷斷不可對誰也心慈手軟。”說罷,她緩緩站起身來,我伸手要抓她卻也不能,只看見她轉身朝我柔柔一笑,輕輕飄飄的向着前方一團霧氣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