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清澈,透過樹枝葉子的間隙直直的灑落下來,發出淡淡微弱的光芒。清冷的月色朦朧的遮着雲朵,今晚的月亮很圓,像個大月盤,上面撒着可搠拾的點點星鑽。
她一個人走在路上,寂靜的很,得了興致來欣賞月色也不錯,她提着明黃色的燈籠走在道上。可就在這時,不遠處的光火引起了她的注意。
走近一看才知來人是誰,引得她心臟直顫,手不停的去擼臉上的遮紗,想着繞道而過卻被這聲音冷不丁叫停住了。
“你是怎麼入的宮?”
穆玦夕不擡頭,只覺得眼前黑色的影子有些讓人心慌,她說不出話來,只能呆呆的看着被月光照亮拉長的影子。
蕭湛見她不說話,身形雖有些變化,但是看人要看的是眼睛,他觀察力敏銳,怎麼會認錯人?
他突然走近了幾步,直逼她問道“本太子在問你話!”
穆玦夕被嚇得身體一顫,呆呆的往上看了看,接着又立馬低下頭“對不起,太子殿下認錯人了。”
“你要不說話我指不定真認錯了,可你說話了,穆玦夕。”
她冷汗漬漬,瞪向他“不要亂叫這個名字!”
“你都能入得虎穴,怎不能喚你原名?”
“與你無關。”我既然在你府中留不住,出來了你又嘰裡呱啦囉嗦什麼?穆玦夕不想理他,斜了個角度想走。
“你這個笨蛋不想要命了嗎?”他的話幾乎是從牙齒縫中說出來的,好像不是提醒更像是本是有着深仇大恨的樣子。
“不要命了,我早就不要命了,要命的話。”她轉過頭去看他“你告訴我英兒在哪裡?”
“穆玦夕你是不是腦袋被人敲爆了?不要告訴我你入宮是爲了那個奴才?”
“只是你們這些自以爲是,自命清高的人才會這麼認爲!”
“你也別忘了,不是閔王的叛變你一樣是這類人。”
“你不告訴我,我便留在宮中,弄個真相大白不可。”
“是誰告訴你英兒在皇宮的?你的腦子就不能開竅點嗎?”
穆玦夕如同五雷轟頂的看着他,呆呆的問道“難道,不在嗎?”
蕭湛恨鐵不成鋼的看她“你是有多笨?皇宮本就是泥潭,你託我照顧好英兒我怎可將她往宮中送?成了,她不進,你倒自個兒往裡邊跳。”
“但是......你們府中那些丫頭說的啊。”
“這只是一個理由,若是沒有這個理由,一個人在這麼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能不轟動嗎?好了,你倒是將這個流言一信到底完全沒有質疑。”
“你的意思是.....英兒沒有危險了?”
蕭湛瞥了她一眼“你危險了。”
她好像舒了一口氣,微笑的看着他,突然好像抑制不住內心的興奮,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月牙般的眼睛閃着亮亮的光芒“謝謝你。”
蕭湛不解的看着她“你笑什麼?你有危險了你知道嗎?”
“危險?”除了被人認出來之外她還能有什麼危險?
“你入宮難道就是爲了找英兒?沒有別
的?”
聽着蕭湛問的這句話,她不禁猶豫了,擡起頭看着他的臉,心中的暖流微微的流過,他這是在關心她嗎?由內而外真正的微笑,她點點頭。她想,不管如何,如果蕭湛和她說,若只是這般,我便將你救出皇宮,她想,或許這一刻最大的願望便是永遠的陪伴在他的身邊。
但是......
“那你注意些吧。”他一副:哦我知道了的表情。
穆玦夕很失望,但極力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勉強的笑笑“問你一件事,那個國師,是不是很像林縣令?”
蕭湛點點頭“是有點,你有什麼事情趕快去辦吧。”
她點點頭,突然間好像有想到了一件事,拉住他道“我想去見我爹,殿下有辦法嗎?”
“去見閔王?”
“你爲什麼騙我?我爹的刑已經判下來了。”
“我當時也不知道,這件事情是現在宮中傳開的,父皇還沒有正式的宣告,我怎能將假的消息告予你?”
穆玦夕點點頭“你可以幫我嗎?”
“對不起,我無能爲力,天牢重地,而且明日便是行刑之日,若是你真的想見的話,還是.....去行刑臺見吧。”
親眼見到自己父親身首異處嗎?
“而且,閔族除了你便沒有了其他們,你不希望閔王的項上人頭被市民踩在腳底下吧?”
這件事情已經完全沒有了回寰餘地,叛變之罪,其罪可誅,如果不是因爲母親的原因,穆玦夕也會是在其中,她該慶幸嗎?沒有丟了小命,但是這樣苟且活下來讓她揹負着無比沉重的擔子,一次又一次的夢中驚醒,她好像總是聽見一個聲音告訴自己,這不是真的,你必須要去調查真相。她不知道是不是身體裡的穆玦夕在作祟,但是第一步已經踏出了就沒有回頭的可能。
擡起頭,她不想自己眼眶中的淚水被誰看見“好。”
蕭湛眼中有些憐憫“你如果真的無處可去太子府也會收留你的,只是不知道你爲何會道宮中來?是把你弄來的?”
“我自己要來的,和誰都沒有關係。”
蕭湛無話可說,提着明黃色的大燈遞給她“前面的路比較黑,一個燈照不了,這個給你。”
她默默的接過,就在蕭湛轉身的那一剎那,她扔掉了燈籠,狠狠的從他的背後抱住他,蕭湛明顯是被嚇壞了,沙啞的聲音透着驚慌“你做什麼?”
“不論是我們大婚的時候,還是同牀的時候,都沒有這樣親密的抱過你,我只想說,我喜歡你。”
蕭湛的身形線條立刻繃緊了,雙手緩緩的伸向圈住自己腰的手,慢慢的,一根一根的掰開。
“我們已經不是那樣的關係。”
“我知道。”
“我們的地位也同樣。”
穆玦夕停住了淚水,看着自己鬆開的手,他沒有半點猶豫直直的走出了明亮一片,就如大婚那天,他背對着光明,一種邪惡的存在,撲食了一切,也撲食了她的心。
捂住臉,她將燈籠擺放好,哭一下,哭一下就好了。
“着火了。”
她猛地擡起頭,這才聞見了一股燒焦的味道,四處看看,才見到蕭湛送給自己的燈籠已經燒了起來,她連忙上去將衣裙往上撲,試圖止住火焰的蔓延。
“既然不屬於自己,而自己又改變不了,又何必去徒勞呢?”
她看着從不遠處走來一個老頭子,不禁有些奇怪,問道“你是?”
“老奴只是在宮中管理這些花花草草的,姑娘不要驚訝。”
穆玦夕哦了一聲,只是對他剛纔說的那些話有些驚訝,便問道“您剛纔那番話是說給誰聽的?”
“自是姑娘你啊。”老頭子呵呵的笑了下,拿着掃把的手伸了過來,一彈了下,那燈籠便被掃了出去,跟着風勢滅了,這火雖然是滅了,但是燈籠也爛了,穆玦夕很傷心,坐着不動也不肯起來。
“老大爺爲什麼對我說這些?”
“來自前世的人,自由今世的果,不屬於自己的,如何強求也只是枉然,但卻也是其中必要的一個環節。”
她驚奇,拍拍屁股站了起來“你知道什麼?”前世人,今世果?這說的便是穿越而來的穆流嗎?
“姑娘最近一直在做夢嗎?一個同樣卻真實的夢。”
“你有何解?”
“有夢必有因,你對前世的恩怨沒有放下,便會一會去尋找這個恩怨的根基,當你尋找到了,便到了夢中,爲何真實,只是這些都是你熟悉到不能熟悉的一切,面對自己熟悉的一切,你會覺得不真實嗎?”
她搖搖頭不敢相信“你到底是誰?你怎麼會知道這個?”
老頭子笑了“有些事情不用過問,老奴只是看你好像一直被這些事情所纏繞,所以纔會和你說這些的,畢竟這些都是你自己的事情,若說解決便也是你自己的。”
“可是我會遺忘很多前世的事情,這是爲什麼?”
“因爲你的身體及靈魂已經被現在的身體所佔據,你的來到並不是佔用了這個肉體,因爲你本質上面無法與她抗衡,你的很多事情與她沒有溝通,既然意識達不到一定的共識,那麼除了分離便是合體。”
她知道了,她擁有穆玦夕的記憶是因爲穆玦夕想讓她記住她的生活方式,她不是個安分的人,但是她的隨遇而安引起了穆玦夕的不滿,纔會出現自己的肉體和記憶被逐漸取代?
不!她不要!
“我還是我,我不會被她佔據。”
“不會的,只是前世的記憶而已。”
穆玦夕冷笑“你到底是誰?你知道這些事情,但是卻很荒謬,我纔不會相信!”
老頭子沒有反駁“你不必知道我是誰,知道了的話會大禍臨頭,這個皇宮中到底有多深是誰都猜測不到的,你不要把一切都想象的很簡單,更加不要將一切都計劃的很難,有些事情是命中註定,既然你做不到,那就讓別人做到,既然你做得到,爲何偏偏讓給別人?”
“你到底是在提醒我該與世無爭還是爾虞我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