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見到了,雲蘿自然不能見死不救,連讓墨竹趕緊去叫人來把翡翠帶回去,再這樣凍下去,怕是連人命都沒了,然後把傘留給墨香,吩咐她先照看着翡翠,雲蘿自己則帶着剪刀直奔花園。
蘇家的花園,在雲蘿看來,着實搭理得不錯,當然了,這個要歸功於蘇家現任家主蘇明德,蘇明德最喜舞文弄墨,於是跟很多文人墨客一樣,對園林藝術也極爲感興趣,梅蘭竹菊四君子,更是不少。
說起來,蘇家的梅林種類比起相國寺並不差,所以當時在相國寺,雲蘿聽到雲霏堅持要去看梅花,當即就看穿她的想法。
現在的梅花,含苞待放,折幾支插花瓶裡,最是好看。
考慮到是要帶去海棠社的,雲蘿挑得格外仔細用心,沒一會,就剪了不少賣相十分好的梅花,花朵顏色各異,紅的白的粉的綠的。
雪越下越大,雲蘿也不敢再耽擱太久,看到竹籃裡頭已經放了不少了,完全足夠她的需要,連帶好東西往回走,而她剛出花園,便遇到打傘尋過來的雪雁。
雪雁見雲蘿一手拎着工具,一手挎着籃子,額前的劉海被吹得亂糟糟的,沾了好些雪水,貼在額前,小臉凍得通紅,看得很是心疼,忍不住出聲道,“姑娘何苦爲了一個奴婢苦了自己,墨香和墨竹也真是的,竟然敢讓姑娘一個人去折梅,幸虧姑娘沒事,不然就算楊嬤嬤不罰她們,我也得罵她們一頓。”
對於雪雁的關心,雲蘿是一直看在心裡,她現在對這個護住心切的丫頭,是越來越喜歡了。
雪雁把雲蘿手裡的東西接過去,然後又拿了一把傘也雲蘿,兩人一塊往回走,爲了避免雪雁不停地嘮叨,雲蘿連扯開話題,問道,“翡翠怎麼樣了?”
“奴婢也不知道呢,墨竹回來說你把墨香留下照顧翡翠,她回來叫人,我就趕緊帶着傘來尋姑娘了,路上也不曾遇到她們。”
雲蘿點了點頭,道,“許是剛好錯過。”
提到翡翠,雪雁忍不住嘆息一聲道,“她也是怪可憐的,我也是出門的時候才聽雪珠說,翡翠被大姑娘安排清掃從清和園到花園路上的積雪,說她要去賞梅,但從來就沒去過,翡翠不得不一天又一天的掃雪。”
一聽翡翠並不是第一天來掃雪,雲蘿震驚不已,再一次清晰地感受到雲霏的報復心,後背竟冒出一層冷汗。
回到木槿園後,雲蘿人剛進屋,楊嬤嬤連忙迎了上來,臉上帶着幾分擔憂,對雲蘿道,“姑娘,老奴不是跟姑娘說過,大姑娘的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麼,姑娘怎麼還去幫翡翠,她如今可不得大姑娘的歡心,墨香和墨竹去了一趟清和園,兩人都被人潑了一身冷水回來。”
一聽墨香和墨竹被人欺負了,雲蘿連問,“這是怎麼回事?”
雲蘿這麼一問,楊嬤嬤連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出來,原來,翡翠自打自殺未遂,鬧得府中上下人人皆知後,雲霏覺得自己沒了臉面,自此就把翡翠恨上了,這次讓翡翠去掃雪,也是故意折騰她,翡翠身子還沒養好又被打發去清掃積雪,連着好幾日之後終於扛不住暈倒了。
墨竹和墨香把翡翠送去清和園,清和園那邊不但不感謝,反而說她們多管閒事,又怕翡翠病了,掃雪的事情落在她們頭上,然後又把翡翠埋怨了一通,墨香和墨竹聽得大火,忍不住出聲反駁了幾句,不料引來清和園丫鬟們的不滿,直接潑水趕她們走。
“墨竹和墨香現在怎麼樣了,讓她們今天好好休息吧。”
“她們兩倒沒事,回來趕緊換了一身衣服,倒是翡翠,聽墨竹說,她們回來的時候,翡翠還躺在長廊外頭沒人理睬。”
雲蘿沒有料到翡翠在清和園的處境竟然如此艱難,想了想到底也是一條人命,便開口問楊嬤嬤道,“嬤嬤,清和園那邊,你可有熟人,能找人幫忙照看翡翠一二麼。”
“唉……”楊嬤嬤長嘆一聲,見雲蘿滿懷期待地望着自己,有些不忍拒絕,只得開口道,“姑娘,翡翠的事情,老奴會看着辦的,這會時辰不早了,姑娘的頭髮又吹亂了,趕緊整理纔是要事。”
見楊嬤嬤答應幫忙,雲蘿也鬆了一口氣,再看了看鏡子裡略微狼狽的自己以及漸晚的天色,雲蘿哪有功夫管清荷園的事情,連忙坐到梳妝檯前,重新梳妝打扮。
蕭雅盈是如約而至,她這次沒有進來,馬車停在府外面,然後吩咐下人通報一聲,雲蘿這邊接到消息後,立馬出發。
柳姨娘和秦氏並未放棄讓雲蘿帶妹妹出門的想法,好在雲蘿行動速度,待雲萱和雲惠打扮妥當,匆匆趕到門口時,雲蘿早已經上了馬車跟蕭雅盈離開了,這讓柳姨娘和秦氏頗爲不滿。
跟蕭雅盈同坐一輛馬車,雲蘿還有些不敢置信,目光直直地看着蕭雅盈,都不敢挪開眼,生怕這只是一場美夢,夢中她還好好活着,大家也都好好活着而已。
蕭雅盈被雲蘿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忍不住出聲道,“蘇四姑娘怎麼這樣看我,可是我臉上有什麼東西?”
蕭雅盈這一開口,雲蘿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態,連回過神來,也因着蕭雅盈這聲音,讓雲蘿真切地感覺到這美好的一切並不是夢。
想到蕭雅盈現在還好好的坐在自己身邊,雲蘿情不自禁地露出幾分笑意,然後對蕭雅盈道,“只是看到郡主就覺得很開心,所以忍不住一直看着郡主。”
如此直白的話,蕭雅盈第一次聽到,她很是驚訝,而且雲蘿看向自己的神情,也全然不像是一個八九歲的孩子,反倒像認識她許久後,再次重逢的模樣,只因雲蘿眼底和臉上帶着毫不掩飾的開心與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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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雅盈因着她的身份緣故,旁人與她交往,都帶着幾分仰視和敬畏,就連她的親生妹妹蕭雅芙,在她跟前也都不敢過分親暱,更何況別的姑娘小姐。
這樣的感覺,蕭雅盈覺得很陌生,卻並不反感,但從未接觸這種友好信號的蕭雅盈,竟愣愣地看了雲蘿好一會後,然後帶着幾分詢問得口氣道,“那你是想跟我交朋友麼?”
這話說出來,蕭雅盈頓時被自己震驚到了,她現在都十六歲了,跟一個只有她一半大的小丫頭交什麼朋友?
不過,在等待雲蘿回答的時候,她卻是破天荒地感覺到一絲緊張,待看到雲蘿很歡快地點頭時,她也忍不住嘴角一彎,露出笑意。
很多年後,蕭雅盈回憶起這一幕,她都會忍不住感慨,原來很多緣分,其實早就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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