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紅蛇和張珏對視許久，中邪了的代言人說：“你管不了。”
張珏後退一步，從袖裡乾坤中取出君子劍，左手握住燒火棒一般的劍身，沉聲道：“那不行，我不能看見許多死人，有違祖師道道義。”
“是麼？你祖師道不是一切講因果麼？我且問你，因是什麼？”
張珏沉默一陣：“不可否認，因是……”
紅蛇打斷道：“因是他們殺生，殺了多少，無以計數。因果循環，此事無法善了。你管不了，我給祖師道一個面子，出來見你一面。並不是怕你祖師道，你不敢動我，我也無法動你，當然，你也無法阻止我去殺誰。”
張珏嘆口氣：“我承認，我無法阻止。但我……也許會殺了你。”
盤成圈的紅蛇舒展開了身子，緩緩遊走到張珏身邊，猩紅的信子對着張珏的臉不斷吐露，嘶嘶嘶的聲音不絕於耳。
這種大蛇身上一般帶着的是一種腥臭，可是衆人卻沒有聞到腥臭，這大紅蛇看起來可怖如斯，但身體之中散發出來的卻是一種香味。
這種香味很難用語言來形容，是一種異香，只能用奇異的異來形容。這香味似乎破具蠱惑性，聞一口，就想深吸第二口，第三口過後，似乎上癮了。
莫榮茂等人心跳似乎都停止了，紅蛇在張珏眼前，同時也距離他們更近了。
他們不怕蟒蛇，蛇再大，也可以用現代手段打死。
可是，這條大蛇卻不同，它太妖異了。
西遊記裡的妖怪，在衆人看來一點也不可怕，就是動物修煉成精，變成了人嘛。
可這裡的妖物，真實的妖物卻遠遠比西遊記裡的更恐怖。
這些妖物可怕的不是殺傷力，而是那股邪性。邪門的不行。就像是眼前這條大紅蛇，竟然可以通過一個人的嘴巴，來表達自己想說的話。它有智慧，有邏輯思維。手段神秘詭異，這就是可怕之處、。
紅蛇停在張珏跟前，上身直立起來，一雙冰冷的眼睛居高臨下的看着張珏：
“拔劍吧，給你個機會將我斬斷。”
張珏面沉如水。一雙眸子之中迸發出了殺機，抓住劍身的左手拇指動了動。
如果屈翔在這裡，恐怕又會發現，張珏是真的想拔劍了。
他討厭被威脅，最討厭別人威脅，從來都是，既然你想，那就得罪了。
可這一次，忍。
張珏知道，他殺不了眼前這大蛇。殺它容易，後果卻無法估量。
‘簌簌簌’
平靜的場中，響起這些突兀的聲音。
衆人疑惑片刻，忽然有人尖叫一聲：
“啊，臥槽！”
尖叫完，那人昏迷了過去，嚇暈了。
衆人茫然四顧，頓時驚呼連天，嚇得魂飛魄散，讓人提心吊膽。
不知什麼時候。整片大地變成了紅色，如同潑了血一樣，一眼望去，視力所及之處全是紅。一片紅。
仔細去看才知道，那根本不是燃料。
是無數的蛇頭，一片蛇頭，密密麻麻的蛇頭。
無數紅蛇的蛇頭從土裡冒了出來，只露出一個腦袋看向張珏不斷吐着信子，所有的蛇身子全都在土下。這半露半現遠比全露出來更可怕。因爲這簡直是密集恐懼症患者的福音啊。
整片大地全是從泥土裡冒出來的蛇頭，數不清有多少，你一眼看去還以爲這片地是紅色的呢。
‘嘶嘶嘶’
這聲音逐漸大了起來，吵得人捂住耳朵還能聽見。
無數的蛇都在吐着信子，一條蛇吐信子時會發出聲音，無數的蛇吐信子那聲音就猶如奔雷了。
張珏嘆口氣，身上的肌肉放鬆了下去。
紅蛇的代理人說：“拔劍啊。你能殺掉我，但是你殺得掉它們麼？你殺的光所有的蛇麼？每一條地龍都是蛇王，你數數這裡有多少蛇王？就算你殺掉了這裡的所有蛇王，但你殺得掉這九州的所有毒蛇麼？如果殺不掉，你就不要用一些無所謂的手段來威脅我，否則，毒蛇屠城的事就會出現。誰敢管它們屠城？因果報應，雷都不劈。”
張珏收了君子劍，對紅蛇鞠了一躬：“您要如何？”
紅蛇說：“一命抵一命，你說過分麼？”
“不過分。”張珏沉聲道。
“他們殺了多少蛇，死多少人，不過分吧？”
“過分。”
“呵，人命是命，蛇命就不是了麼？難道，他們的身份要高貴一些麼？”
張珏愁眉苦臉的說：“不是這個問題，因爲逝者已逝，生者卻還要繼續生存下去。前輩你想想這個道理，我們生活在同一個大家庭裡，應該一起爲了美好的生活而努力。那從這個經濟學的角度來看呢，死去的，就是價值縮水的。那我們不能爲了這個價值縮水的，去扼殺掉相對等的價值，這是虧本的……”
紅蛇饒有興致的聽張珏說完，只道：“無論你說的天花亂墜口燦蓮花，我也不會動搖。你只有兩條路，一，轉身離開，假裝不知道此事。二，我說什麼就是什麼，我說死多少人就死多少人。你沒有任何資格講條件，如果你硬要和我討價還價，那你就休怪我轉頭就走，連這兩條路都作廢。”
張珏嘆口氣：“我答應，但是，我要保幾個人。”
紅蛇冰冷的眸子掃了一眼跪在它面前，一個個眼中又驚恐又渴望的衆人：“這裡的人，一個都不能活。還有，參加過這件事的人，無論是已經逃跑的，還是跟此事沒有關係的，只要來過這裡，都不能活。”
“不要啊。”
“蛇神大人，我真心懺悔，我懺悔了，別殺我。”
“紅神仙，我上有老下有小，家裡妻子懷胎九月馬上就要臨盆，我不能死啊。”
“您行行好，不要亂開殺戒啊，我是真的錯了，繞我一命吧、。”
“……”
紅蛇的話剛說完，衆人當場崩潰了，跪在地上不斷磕頭，眼淚鼻涕橫流，呼喊聲不斷響起。
就連莫榮茂，此時也崩潰了，他在紅蛇出現之前還僥倖的想過，有小張在這裡，恐怕事情能夠圓滿解決。說不定順便還能把這龍脈的事兒也處理了。
結果……所有人都要死。還是天真了。
蛇妒心強，這真不是形容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