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伊婧顧不得認真回答他的質問,手腳利索地披上衣衫,套上鞋子:“對不起,靳竹,我今晚可能不會回來了。”
溫靳竹眉心擰起,滿臉擔憂地坐起身:“你到底要去哪裡?我跟你一起。”一看她那架勢就知道要出府,只是現在月黑風高,她又根本不會武功,他不可能讓她一個人離開。
花伊婧搖搖頭:“不用了,這是我一個人的事。”她並不想他再爲她擔心。
溫靳竹不由分說地拽過她的手臂,語氣帶着不容人拒絕的決斷:“不行,我陪你去。”他望着她那雙深黑色的眸子,眼裡透着一股受傷之意。從什麼時候開始,她那雙動人的眸子裡,竟藏了那麼多他不知道的秘密。她不再像以前那樣,有什麼煩惱第一時間撲到他懷裡哭哭啼啼地訴說,她曾對他給予百分百的信任,只是爲何現在……明明大婚將至,明明即將長相廝守,他們之間卻出現了隔膜。
“靳竹……”花伊婧面露爲難之色,掙扎着想要離開他的束縛。
溫靳竹定定地望着她,眸色慢慢低斂下去,緩緩鬆開她的手:“外面天黑了,我不放心你一個人。讓綠月隨你一起去吧。”他從她的眼裡,看見了想要掙脫他的慾望,也許她真的長大了,雖然只有短短几個月,但她眼中透露出的堅強已經代表着她再也不用躲在他的庇護之下了。
花伊婧深深望了他一眼,精明如她,怎麼會讀不懂他眸中的傷意,只是人命關天,由不得她再多作停留:“靳竹,我保證會安全歸來。”說罷,她穿好鞋子,揚長而去。
溫靳竹低沉着眸,看着她消失在門簾之外,也隨之下牀,走到門外:“凌風。”
“臣在。”一道黑影瞬間閃到他面前。
“跟着她。”溫靳竹語氣淡薄地命令道,負手而立,修長的身影被月光拉得長長,卻竟有種悲涼的感覺。
“是。”凌風微鞠一躬後,折身朝着花伊婧消失的方向跟了過去。
琴國城外。
“稟報五太子,鄰國將府三小姐又來求見。”一名侍衛匆匆趕到夏天暢宮內稟報道。
夏天暢一個翻身坐起來,目光透着興奮之意:“她來了?”她會在這個時候來,定是尋到了解救大哥的方法!他匆忙起身下牀,喝道:“還不快請進來,以後她來宮裡不需要再稟報!”
“可是……”那名侍衛有些爲難地皺皺眉,卻在夏天暢的瞪視之下點點頭離去。
不過一會,一道素白
色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夏天暢已經穿好了衣服,見她到來了,起身朝門外走去:“你是不是找到了解救大哥的辦法了?”
花伊婧彎眸,露出清淺一笑:“走吧。”
夏天暢這才放下心來,隨她一起走到了夏顏修所在宮內,他依舊昏迷不醒,蒼白的頰旁已經泛現毒性的紫色。花伊婧坐下身爲他簡單把了把脈,嘆了聲將他的手放回被子中:“毒性持續惡化中,大概,撐不過3天了。”
夏天暢咬緊牙關,捏緊拳心:“不管用什麼辦法,我也一定要救大哥!”
花伊婧站起身沉聲道:“辦法不是沒有。我方纔在府中搜到一本醫書,上面寫着無名花的解藥屬性與生長環境有着緊密聯繫。”
夏天暢眸色微怔,隨後轉過身來望着她,不可思議地問道:“你的意思是……”
花伊婧含笑點頭,纖白的十指在衣袖下捏緊:“也許去那毒蟒所在之地,可以找到解救夏太子的無名花。”
夏天暢重心不穩地朝後退一步:“你說去血煉洞?萬萬不可!你想想,就連大哥那樣的身手都無法殺死那毒蟒,還落下一身的毒,我們去,可不就成了它的腹中餐了?”
“你還想不想救你大哥了?”花伊婧厲聲問道。
夏天暢渾身一震停住了口。的確,他是大哥最好的兄弟,他若因貪生怕死而退縮不前,真是太不像男子漢了!他重重地點頭,目光內平添了一絲堅定:“爲了大哥,我去!”
花伊婧這才斂起面上的嚴肅表情,拉着他的衣袖便往外走:“血煉洞在哪裡?”
夏天暢跟在她身旁,指着在夜色之中隱隱約約的一座山道:“那座山名叫死血山,山林中居住的都是些劇毒的猛獸,而在林子深處有一座血煉洞,血煉洞的看護者是一頭劇毒的大蟒。”
夏天暢走到馬廄處,挑了兩匹快馬:“會騎馬嗎?”
花伊婧猶豫片刻,雖然她並不會,但時間緊迫,容不得她再三猶豫,她點點頭,笨拙地爬上馬背。
夏天暢嘆了口氣,替她拴好繮繩,將繩子遞到她手中:“花伊婧,你是不是喜歡我大哥?”
花伊婧微愣,隨即嗔罵一句:“我是要大婚的人了,怎麼可能喜歡別的男子?”
夏天暢微偏着腦袋問:“那你爲什麼拼了命也要救我大哥?”
花伊婧斂下眸子,輕聲道:“也許只是不希望這樣罕有的絕才被湮沒吧。儘管我也明白,他
的存在,對鳳國可能是最大的威脅,但……”
“知道了。”夏天暢突然打斷她,動作嫺熟地翻身上馬,揚起馬鞭猛地抽了一把,馬兒吃痛地擡起雙腿,奮力朝前跑去。
花伊婧也不甘示弱,學着他的模樣抽打馬臀,兩人一併消失在夜色之中。
此時,鳳國將府內。
“什麼?去了死血山?”正臥在牀上看書的溫靳竹猛地坐起身,目光內閃過驚詫的神色。
“是的,臣躲在馬廄中親耳聽見他們的對話,他們似乎是要去死血山的血煉洞內找到解藥救一個人,接着就見兩人揚鞭離去了。”凌風半跪在地,如實稟報道。
溫靳竹眉間閃過凜冽之意,原來她出府是爲了救人。但他記得她在府外並無友人或親人,這所救之人到底又是誰?
也許是見他沉默得太久了,凌風有些不安地開口:“少爺,您怎麼吩咐?”
溫靳竹沉吟片刻,翻身下牀,披上外衫眸光堅定:“去死血山。”
凌風微怔,隨即伏下身體,跪在他面前:“少爺,這萬萬不可啊。若是被老爺知道您爲了一個女人而去那等危險之地,老爺他……”
溫靳竹目不斜視地望着窗外,皎白的月色此時頗顯詭異,照在他清秀英俊的面龐之上,映出他淺淡的神色,他不怕死,他怕的只是她會受傷。
“凌風,你是要忤逆本少爺的意思?”溫靳竹不耐地瞪他一眼,眸中全然失去溫潤之意,渾身上下散發着騰騰殺氣。
凌風沉吟片刻站起身:“臣,不敢。臣馬上去備馬匹,請少爺稍等片刻。”說罷,他折身退了出去。
溫靳竹坐在牀邊閉目養神,一顆心急躁不安,猶如上千只螞蟻在噬啃一般難以忍受。她不會武功,不懂得防身,即使有個琴國五太子在身邊也難逃危險。像死血山那樣的地方,進去以後鮮少再有人出來,裡面幾乎是白骨滿地,鮮血淋漓,他不知道如此柔弱不堪的她看見那樣淒涼的場景會嚇成什麼樣。
“少爺,馬匹和解毒藥都備好了。”凌風站在門外道。
“馬上出發!”溫靳竹即刻站起身朝門外走去,剛走到門口,身後傳來一道女聲:“溫少爺?這麼晚了您還要出去?”
他微愣着回頭,綠月正睡眼惺忪地站在那裡望着他,顯然她是被動靜吵醒了。
“我……有急事外出。”溫靳竹拍了拍她的肩膀後,轉身離去。留下綠月一人有些疑惑地站在原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