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多事情,卻不容李唐想的那般順遂,就在他自認爲放下前一世的種種,完全融入到這個新身份時。
轉天。
寨門外便有事情突然找上了門,“嘭!”“嘭!”的傳來了一陣敲門聲,呼喊聲也傳了進來,“開門啊,我是三德子,趕緊開門。”
站崗放哨的認識此人,知道他是在金陵城裡負責傳消息的暗探,便立刻大聲喊道:“三隊長,金陵城裡的那個通風報信的三德子來了,開不開啊。”
“他啊,開!?”
這個三隊長大手一揮,就想開,他知道三德子是寨子裡的人,雖說換了當家的,但馬匪的日子還得繼續啊,就準備開門。
所幸,
蕭寧正好聽到,知道此人是通風報信的那個重要人物,一下子就意識到了事情不對,立刻喊停了三隊長,“等我信,你在開。”
隨後輕功快跑,找到了李唐,連忙呼喊道:“郡馬爺,不好了,那個三德子來了,就在寨門外。”
“嗯?!”
李唐愣住了,瞬間眉頭一緊,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原本的計劃是在多等些時日,等風聲徹底散了,就去金陵城找這個三德子,然後摸清楚幕後黑手是誰,在一心一意的幫助齊王府翻案。
每曾想到,這個三德子自己來了,這事可得好好琢磨琢磨了。
李唐暗暗思索着,這三德子來,是齊王府的事走漏了消息?過來質問劉金彪的,還是說,有什麼新任務啊,又或者齊王府的事,劉金彪沒回復,三德子的上頭起了疑心,過來查看的啊?”
各種思緒一下子涌入心頭。
李唐沒有準備,沒有料到這麼快三德子就會來,得當機立斷了,便立刻呼喊道:“蕭寧,去叫公孫羊。”
“諾。”
蕭寧一秒鐘都不敢耽擱,跑去公孫羊的房間,直接把這老小子給拽了過來,“郡馬爺,公孫羊帶到。”
公孫羊傻了,不明其意。
李唐劍眉緊皺,直接質問:“三德子來了,你可知他的來意。”
“啊!?”
公孫羊驚了,回頭一看,知道事情緊急,立刻想了想,道:“齊王府的事不可能走漏消息,沒人下山,也沒信傳出去,肯定不是這事。”
“那辦完事了,不需要回稟嗎?”
李唐極爲謹慎。
公孫羊立刻搖頭,“不需要,辦完了就辦完了,單線聯繫,三德子帶來消息,劉金彪就幹,沒其他的多餘的事。因爲交給劉金彪的事,基本都是他能辦成的,不交給他的,就是他辦不成的。”
“那三德子這次來,你感覺是因爲什麼。”
李唐猜測出了一點,但公孫羊更熟悉三德子和劉金彪的情況,還是得聽聽他的意見。
公孫羊冷靜的想了想,說出了答案,“應該是有新任務了。”
這一下,李唐稍微平和了一些,放心了一些,因爲如果是這樣,就說明齊王府還沒暴露,便是暫時安全的。
他長出了一口氣,釋然了一些,這才又問道:“如果我現在把三德子抓了,會不會打草驚蛇,他到底是劉金彪的人,還是對方的人。”
“這個我不清楚,說不好。”
公孫羊一臉認真。
而這時大門外,呼喊聲依然持續呢,“他奶奶的,我是三德子,開門啊,都他媽的幹嘛呢,我是三德子啊。”
“那就放長線,釣大魚,不急着收網呢。”
李唐感覺三德子現在還不能抓,抓了多半會打草驚蛇,那樣就會連帶着暴露齊王府在牛首山的事,一下子滿盤皆輸,無立錐之地了。
但若不抓,就得想辦法敷衍過去,這也很容易出現紕漏,到還不如抓了,但抓了就意味着直接暴露了,不抓,還有機會。
這麼短時間的權衡利弊之後,李唐認爲還是不能抓,他直勾勾的看向了公孫羊,“你立功的機會又來了,把他穩住,就說大當家的,二當家的,三當家的出去了,理由你想。然後讓他交出信件,放心離去。辦成了,我賞你千金。”
“······”
公孫羊傻了,但這一刻,也不容他辯駁了。
因爲李唐已經在此吩咐,道:“蕭寧,把所有齊王府的人給我隱藏好,不許暴露,也跟着傳下去,那些馬匪們,誰都不許和三德子說話,誰說,誰就是死。”
“是。”
蕭寧立刻去辦,先找了十個隊長,又去找了齊王妃。
所幸,寨子不大。
等都安排好了。
李唐看向了公孫羊,一雙大眼睛緊緊的盯着他。
公孫羊欲哭無淚,但也只得硬着頭皮上了,咬牙的點了點頭,“當家的,你就放心吧,老羊我豁出這條命去,也把這事辦成。”
“好。”
戲,開始了。
“開門,開門,三德子你們還不認識啊,真夠缺心眼的,一個個的天天就知道喝酒,打牌,不幹正事,趕緊開門啊。”
公孫羊樂呵呵的親自去迎接。
三德子縮手縮腳的凍的已經打冷戰了,一見公孫羊就罵娘抱怨道:“這寨門口正有一股子邪風,凍死我了,這守門的是誰啊,怎麼不是原來的二癩子他們了,真他孃的氣人。”
公孫羊哈哈大笑道:“大當家的、二當家的、三當家的都去牽馬了,這不嘛,剛做了筆大買賣,冰天雪地的馬太多,路不好走,會騎馬的就都跟着去了,所以換了其他人站崗,這不嘛,大當家的提前下了命令,他不在時,寨門不可輕易打開,所以才這麼墨跡的,也怪你,你來的,太不是時候了。”
“大當家的不在啊。”
三德子隨着公孫羊往聚義廳走,來回觀瞧,發現後面蓋了很多房屋,還問呢,“蓋新房子幹嘛啊?我這才十多天沒見吧,咱們山寨變化怎麼這麼大啊。”
公孫羊立刻笑呵呵解釋,“齊王府的那些女眷,有幾個姿色不錯的,大當家的、二當家、三當家的就留了下來,這不嘛,房子就不夠住了,就新蓋幾間,嘿嘿,新屋藏嬌呢。”
話語間滴水不漏。
三德子感覺完全在理,連連點頭,嘿嘿笑着還說呢:“不瞞你說,我記得一年多前吧,我曾經在大相國寺外看到過齊王府的家眷去上香,外人根本不能靠近,我遠遠的看啊,看到了幾個女人,那皮膚白啊,那模樣俊啊,真是不可多得,秦淮河畔的那些名妓都不一定比得上,大當家的他們可有福享了。”
“比不了啊。”
公孫羊心裡叫苦,也是暗歎,自己反應快,總算是一一敷衍過去了。
這時進入聚義廳。
李唐已經扮成了普通馬匪的樣子,過來端茶倒水,還暗暗給他豎起了大拇指,暗示他做的很好,繼續加油。
此時聚義廳內。
只有李唐、公孫羊,三德子三個人。
三德子並沒懷疑,而是一進來,就靠在火盆處,烤火,根本沒去在意李唐,他十天半月不來一次,不可能認識每一個馬匪,自然不會去管這個。
有一個在旁端茶倒水,也屬於正常。
他這人長的個子矮小,頂多一米六五的樣子,圓圓的臉蛋,黑乎乎的,穿着灰色的棉襖,棉褲,縮着脖子,跺腳,搓手的問呢,“軍師,大當家的什麼時候回來啊,我這還得等金陵城關門前,回去呢。”
公孫羊立刻說道:“彆着急,你先坐下喝口熱茶,舒服舒服。”
“嗯,喝。”
三德子這才大咧咧的坐下。
公孫羊故作高深的嘿嘿一笑,道:“這次大當家的要幹票大的,我看今晚恐怕回不來了,哎,你來的太不是時候了,昨天還沒事。”
“別啊,那我可等不起。”
三德子如坐鍼氈。
公孫羊樂呵的說道:“你先等等,暖和暖和,沒準大當家的一會兒就回來了呢,嘿嘿,你可不長過來,你正好和我說說金陵城裡最近有沒有好玩的事啊,我們這些人大雪一封山,十天半月的不下山一次,憋悶壞了,趕緊講來聽聽,樂呵呵。”
他顧左右而言他的聊起了家常。
發揮非常出色。
李唐像是個手下似的站在一旁,再次忍不住暗暗給公孫羊豎大拇指,這老傢伙,不幹馬匪,當戲子,也能當影帝啊。
這戲一套一套的,絕對頂流。
三德子圓圓的腦袋搖了搖道:“這冰天雪地的,連逛窯子的人都少了,哪有什麼新鮮消息啊,對了,你是不是想我那的鴛鴦了,我可記得你上次去我那,三天三夜沒出屋,鴛鴦事後都說了,你可是一夜七次郎,老傢伙,牛啊。”
哈哈大笑。
公孫羊老臉一紅,捏着鬍鬚道:“你就會說這個,鴛鴦嗎?還是想的,但也沒特別想,你在和我說說金陵城裡其他的有趣事,我這太無聊了。”
“好,好,好。”
三德子本就是在妓院裡做龜公的,什麼人都得迎奉,什麼人都得接待,遇到的有趣事還是有的。
比如誰家的少爺還沒娶親呢,就已經不行了,三五個女人一起上都沒反應,一家子全急壞了。
又比如秦淮河畔又出了哪個清官人走紅了,亦或者誰家的老公公爬灰了,哪家的嫂子勾引了小叔子。
一個接一個的,口若懸河的一說就是一個來時辰。
天色便越來越晚了。
這下三德子有些等不急了,“哎,這麼等下去也不是事啊。”
他平時來,基本上信送到,稍微和劉金彪說上幾句目前妓院的經營情況,聊聊家常,就回去了。劉金彪若有什麼吩咐的,也不會話太多。
因爲從金陵城到這,騎快馬一來一回就得大半天的時間了,還得避人耳目,終歸是來見馬匪的,不敢照耀。
隨隨便便就一天。
這天氣一冷,馬跑的也慢,城門關的也早,他怕趕不上關城門啊。
公孫羊聽的起勁,翹着腿說呢,“不行,你就留一晚唄,晚上我給你安排,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咱們在好好聊聊。”
三德子立刻搖頭,“我這身上帶着信呢,必須得回去,可不敢亂來。”起身繞老繞去的暗暗咋舌。
天色已經逐漸暗了下來。
他所幸說道:“要不這樣吧,師爺,這信你拿着,你交給大當家的吧。”
公孫羊立刻撥浪鼓似的,搖頭,道:“這可是大事,我可不敢接,也沒這規矩。”
三德子立刻掏出信封,擠眉弄眼的說道:“哎呀,沒事的,以前你和大當家的出去,我不也給過二當家的和三當家的嗎?你也一樣,過兩年,你就是四當家的了。”
公孫羊依然不敢接過,而是拿來蠟燭,點燃後將信封,封死了,才說道:“這回行了,這回我可以接了。”
三德子哈哈一笑,拱手道:“還是師爺想的周全,行了,我這也就算完成任務了,師爺,有機會來金陵城找我玩啊。”
“好說,我送送你。”
公孫羊將信塞入懷中,小心翼翼的送行,等大門打開,三德子騎上自己的馬,快馬離開後。
李唐這才從後面,上前一步,雙眼依然緊緊盯着的問問道:“你感覺露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