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河套地區。
東北部。
土默川。
百年前,這裡是一片屬於大炎王朝的繁華富庶之地。
然而,在景元之恥後,此地便落入異族之手,在匈奴、戎狄手中反覆被搶奪。
於是,漢人被驅逐,良田被拋棄,村莊化爲焦土。
百餘年的征戰,這裡數次變換主人,而現在,這片富饒之地屬於匈奴。
他們把擄掠來的漢人當奴隸,給他們耕種,還有一部分土地被他們改造成草場,放牧牲畜。
但能夠維持此地長遠發展的水利設施他們是一個也不會修的。
一片土地上,穿着破爛麻衣的少年正跟着老父親耕地,一刻不敢鬆懈。
和他們一樣的人漢人還有十幾人,零零散散地分佈在田野上,皆衣着襤褸,瘦弱不堪。
在田壟上,手持馬鞭的匈奴監工翹着二郎腿,不耐地望着衆人,不時呵斥兩聲:“別偷懶,偷懶打斷腿!”
那揮舞鋤頭的少年偏過頭,憤怒地看了匈奴監工一眼。
“哎,彆扭頭!”老父親連忙制止。
可還是晚了,那匈奴監工察覺到了一道目光掃來,不由眼睛一眯,轉頭鎖定了那個少年。
在這裡監工太過無聊,總算能有樂子了。
匈奴監工站起身,冷笑着朝少年走去。
“剛纔是哪個賤種看我?!”
老父親身子一顫,抵着兒子往前走,一句話也不敢說。
匈奴監工卻越走越近,右手搖晃起鞭子。
“老子說你呢,停下!”
老父親僵硬地停下來,接着轉過身,賠笑道:“大人大人,怎麼了?”
匈奴監工一把推開老父親:“滾開!”
老父親摔倒在地,看見匈奴監工一鞭子抽在了少年身上。
少年忍住疼痛,悶哼一聲,死死盯着匈奴監工。
“還看吶?”匈奴監工冷笑幾聲,又一鞭子抽下去。
少年破爛的麻衣直接被抽散,黝黑的皮膚上浮現一道殷紅的血痕。
可少年沒有低下頭,那盯着匈奴監工的目光更加兇狠。
“有意思。”匈奴監工想起草原上馴狼的事情,獰笑一聲,“在草原上,小狼崽反抗,打就行了,打到它在地上打滾,打到它嗚咽求饒!”
啪!
啪!
鞭子抽着少年。
老父親跪在一旁,磕頭如搗蒜。
“大人,大人!這是我孩子,求求你別打了!”
“閉嘴!”匈奴監工一腳踹在老父親胸口,其力道之大令那老父親面色猛地漲紅,翻倒在地後“哇”地吐出一口濃血。
接着,匈奴監工繼續鞭打少年。
“給老子求饒!求饒!”
少年閉口不言,傷痕累累,堅持不低頭。
“大人......”老父親虛弱地喊道,伸出手,“大人,別打了......”
少年聞言嘴角抽動了一下,他看着倒地的父親,眼睛溼潤了。
“求饒!”匈奴監工怒喝。
老父親抓住匈奴監工的腳:“大人,大人,求求你......”
匈奴監工一腳踩在老父親腦袋上,然後又伸手把他揪起來:“老子都讓你滾了,哦,對了,你是那小崽子的爹是吧?”
匈奴監工殘忍地笑了一聲,對趕來看戲的幾個同伴揮揮手:“給我綁起來,我要當着這小子的面把他爹挖心剖腹!”
“有意思!”其他匈奴監工眼睛一亮,立刻上來幫忙,把老父親綁在了木杆上。
然後,他們又把少年按在地上,令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父親。
他們還喝令所有漢民到這裡觀看,饒有興致地打量着其他人驚恐的神情。
“小崽子,看好了,你爹因爲你看了我一眼,要被挖心剖腹。”匈奴監工說着,拿出了一把彎刀。
少年沉默着,看着匈奴監工把彎刀抵到了父親的胸口。
“不要......”少年開口說話了,語氣木然,帶着凝固般的絕望。
“你說什麼?”匈奴監工說,“我沒聽見,大聲點!”
少年流下了淚,沙啞地說:“不要,不要殺我爹......”
“哈哈哈!”匈奴監工肆意大笑,接着不屑地看向少年,“小崽子,你剛纔不是挺橫的嗎?”
“不要......”少年哭着說,“大人,我錯了......”
匈奴監工露出滿意的神色,但他的刀卻驀然刺入了老父親的胸膛:“晚了。”
噗!
彎刀緩緩下移,留下醒目的紅色傷口,鮮血隨之噴出。
老父親發出小聲的乞求:“大人,不要殺我的孩子......”
少年的淚水止住了,他剛剛柔弱的目光幾乎是在一瞬間冰冷起來。
匈奴監工發現這少年又不說話了,他很不爽,低頭看着少年,把染着老父親血的彎刀放在他的脖子上:“跟我求饒,不然殺了你。”
少年閉口不言。
匈奴監工怒了,他覺得自己受到了挑釁:“找死!”
一衆匈奴蜂擁而來,對着少年一陣痛打,直到他奄奄一息。
匈奴監工接着問:“跟我求饒。”
少年的嘴脣輕輕張開,吐出模糊不清的幾個字。
匈奴監工俯下身才聽清。
那幾個字是:“我要殺了你。”
匈奴監工站起身,長舒了一口氣,自感無趣,他沉默片刻後說:“活埋了吧。”
話音未落,大地微微顫抖起來。
下一秒,熟悉而陌生的馬蹄聲突然響起。
騰騰騰......
匈奴監工疑惑地望向南邊。
“是馬隊回來了嗎?”
“這馬蹄聲,不太像啊。”
大地的顫抖越來越劇烈,直到一個個身穿銀色戰甲,跨着雪白戰馬的騎兵出現在地平線處。
“給我殺!”前軍將軍怒喝出聲。
大雪龍騎如潮水般涌了過來。
匈奴監工驚慌大叫:“快跑!”
他們四散奔逃。
田野之上的漢民們愣在原地,直到有人忽然大喊:“是咱們的騎兵!!”
地上,奄奄一息的少年強撐着爬起來,他指着遠處匈奴監工的馬,發出了聲嘶力竭的叫喊:“別讓他們跑!”
漢民們聽到這聲叫喊,全都向匈奴監工的馬跑去。
匈奴監工身上只帶着馬鞭,刀掛在馬身上,他試圖推開衆人,可衆人如發瘋一樣抱緊了他。
大雪龍騎迅速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