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數聲巨響爆發,克列瓦的城牆頓時被炸出了數道缺口,早已準備好的太平軍精銳火槍手登時爆發出一陣呼聲,舉着燧發槍向缺口處的碎石堆涌了上去。
此時克列瓦城頭的基督教兄弟會的士兵早已被太平軍的優勢火力壓制,面對這羣以市民和農民爲主要成員的烏合之衆,太平軍只需要用簡單的火槍壓制,炮火震懾,埋設炸藥的方式即可輕鬆破城。
整個戰鬥過程僅僅持續了大半天而已,大部分時間還是消耗在埋設火藥和火炮持續轟擊下。
這就是這個時代各國貴族和君王對農民起義極度蔑視的原因,武器裝備可以依靠掠奪甚至是外國走私來獲取,但勇氣和榮譽卻不是一朝一夕能建立起來的,哪怕是吃不飽肚子的農民被逼得起來造反,怕死也是他們的天性,當真正臨近戰場,面對殘肢斷臂屍橫遍野的場面時,他們連最基本的匹夫之勇都夠嗆能保持住。
飢餓或許可以使人瘋狂,但卻無法使人無畏生死。
在立刻死與過幾天再死的簡單選項中,即便絕大多數人都知曉結果相同,但幾乎所有人都會選擇後者,這也是人類的本能,與對錯無關。
當然,也正是因爲人類的這種本能,那些將榮譽擺在第一位的騎士階級才顯得額外凸出,哪怕他們戰技平庸,單靠那股勇氣就可以完勝農民起義軍!
直到火器發展到一定程度,依靠勇氣發動的集羣衝鋒轉變爲變向的自殺式送死,榮譽的光輝纔會褪色,譬如後來的八里橋戰役,哪怕那些爲了自己的鐵桿莊稼肯賣命的八旗精英成羣結隊的衝向敵人,在火炮和排槍方陣面前,也不過是一羣略顯悲壯的活靶子罷了。
火器的發展讓軍隊從崇尚勇士的慣性向絕對服從命令注重團結合作進步,可以說是科技的發展改變了人類戰爭的方式,從而更替了人類政治結構和社會分配的階級屬性。
好在,17世紀的歐陸火器還遠沒有先進到可以取代勇氣的地步,雖說火槍面前農民與騎士生命平等,但以騎士精神組建起來的真正軍隊和普通農民起義軍對抗的話,結局幾乎很難發生逆轉。
唯一欠缺的不過是騎士的補充難得罷了。
只是,現今的火槍淘汰的是步行騎士這類精銳重步兵,騎在戰馬上的精銳騎士部隊仍然牢牢把控着戰場主宰力量的位置,波蘭立陶宛的翼騎兵在與太平軍的戰鬥中被擊敗,不過是因爲太平軍那不科學的死忠士氣而已,換做任何一支正常的精銳部隊,根本不可能戰鬥到最後一人,能堅持到傷亡過半就已經舉世矚目了!
可以說,太平軍在戰術和武器層面上,相對於波蘭立陶宛王國正規軍的優勢並不大,真正能達成以少勝多的決定性因素,還是士氣!
士氣造就了太平軍一次又一次的戰爭奇蹟,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匪軍發展成爲了侵吞波蘭立陶宛王國近半領土的太平天國。
這也就很好理解波蘭立陶宛王國周邊勢力將太平天國作爲首要目標的原因了,這麼一支戰鬥力強悍士兵無畏生死的國家,早晚是周邊各國的心腹大患,當然要趁着太平天國沒有真正成長起來前,將其抹去。
蜂擁而上的太平軍精銳火槍手幾乎沒有遇到任何抵抗就踏過了城牆上炸出來的缺口,直到他們進入城牆內部,才遇到重新組織起來的克列瓦基督教兄弟會的士兵。
然而,讓太平軍精銳火槍手軍官感到好笑的是,這羣有底層窮苦大衆組成的部隊,絲毫沒有任何戰術動作可言,他們唯一擅長的作戰方式就是在太平軍精銳火槍手進入城牆後,從四通八達的巷道中衝殺出來,人挨着人高舉着各種各樣的武器在一些小頭目之類的軍官帶領下,喊着一些頗具‘玄學’風采的口號殺上來。
而太平軍精銳火槍手需要做的,只是排成簡單排槍橫陣,然後在軍官的統一命令下扣動扳機打出一片片齊射來,三段式的齊射將面前衝上來的活靶子一般的基督教兄弟會士兵羣屠戮的血流成河!
在連綿的槍響和濃密的白煙下,克列瓦城內基督教兄弟會好不容易組織起來的大規模反攻,就這麼宣告破滅了……
倖存的基督教兄弟會士兵成員,被交錯躺倒一具疊着一具的屍體徹底嚇尿,他們哭喊着扔掉了所有代表自己身份的武器裝備和標識,就連一些爬到軍官位置的基督教兄弟會領頭人,也慌不擇路的向城外逃去,絲毫沒有與太平軍對抗的心思……
與太平軍的戰鬥讓這些烏合之衆真正明白了什麼叫做戰爭,同時也清醒的認識到,之前與沒有多少護衛的領地貴族之間的起義戰鬥,頂多也就是‘過家家’的級別,他們起義能勝利,不是因爲他們自身的力量多麼強大,而是因爲敵人的實力太過弱小……
血淋淋的事實擺在面前,生動形象的給克列瓦城的基督教兄弟會成員認識到自己的不足,以及太平軍的不可力扛,因此,崩潰也就在所難免,對於烏合之衆而言,潰散的情緒傳播速度是無與倫比的,連起義領頭者都逃了,其他人還有什麼理由繼續戰鬥?
唯一不同的是,太平軍過往的事蹟太過酷烈,潰散的克列瓦城內的基督教兄弟會成員寧願跑斷腿累斷腰,也不敢向太平軍投降……
要知道,在太平天國佔領區內‘武力’抗拒天國法律的人都會被處以極刑示衆,更何況他們這羣明目張膽的起義分子?
法不責衆在太平天國這裡可行不通,他們是外來的異族侵略者,纔不會在意白人的死亡數目有多大!
一人叛國禍及九族纔是太平天國對待白人庶民的做法,嚴酷的法律造就了太平天國佔領區的‘和諧安定’,太平軍不畏戰爭的強悍韌勁就是這套酷烈法律的奠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