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壁清野、焚燒城池、強遷百姓...項煜也不怕民怨四起,後方不穩嗎?”
劉德大軍行至魯州,便聽聞了項煜這一系列手段,衆將皆是有些驚駭。
杜如晦出列道:“殿下,項煜對百姓統治本就殘暴,又怎麼會懼怕民怨呢?更何況魯州本就民心不附,如同雞肋一般,食之無味,棄之可惜。項煜行此毒計也就說的通了!
項煜善用輕騎,此番毒計可使咱們的糧道拉長,補給困難,想要拖垮咱們。所以說,殿下,咱們不應讓齊軍牽着鼻子走。”
“說說看!”
劉德一撩衣袍,坐到了帳中,示意杜如晦繼續。
杜如晦再道:“此計雖對我軍不利,但對齊軍也是自損八百,強遷百姓,必然會造成齊軍糧草不足,如果不救濟百姓,定然會有動亂產生,而且項煜大軍有一半皆是淮州之兵,現如今正值冬季,淮州之兵如何能適應北方之寒冬,殿下,不如將大軍帶回邊境,等待敵自亂。”
劉德思忖片刻,卻是道:“現如今張、黃兩位將軍已經佔據敵軍要害之處,如果咱們大軍撤回,張、黃兩位將軍是否要撤回?撤,則將大好優勢拱手於敵,不撤,張、黃兩位將軍便是孤軍在敵境之內,有全軍覆沒之危。
而大軍無功而返,光是後方糧草後勤一應損失已然無法計算,將士們隨孤出征,卻寸功未立,必然會造成士氣低沉,而後方百姓得知此事,亦會有謠言四起,讓有心人利用,必使後方不穩。
最主要的一點便是,天下動盪已經有近十年,孤想要儘快平定這個動盪的天下,讓百姓免於戰火流離...項煜軍事力量強橫,是除了李雲之外孤最大的敵人,消滅項煜之後,天下將再無孤的對手了...”
杜如晦頓時拜道:“有殿下在,實乃天下萬民之福啊!”
“既如此,咱們商議一下,項煜會在什麼地方對咱們出手...”
劉德對杜如晦的彩虹屁很是受用,不過依舊面不改色,繼續和衆將商議軍機。
...
“將軍,殿下有何軍令?”
劉夢龍向黃忠詢問道。
黃忠將軍令遞給劉夢龍,對其他將領說道:“信中道項煜兵馬多集中在魯州,所以殿下命咱們繼續向東進發,配合張飛張將軍徹底蕩平東州。”
劉夢龍沒怎麼多想,而是頗爲興奮道:“既然如此,那咱們就遵殿下之命,儘快出發吧!平定一州之功,說不定俺也能被殿下封一爵位。”
劉仁軌卻是蹙眉道:“既然項煜大軍皆在魯州,那項煜應該就是想要在魯州包圍殿下,而咱們應該繞過去支援殿下,爲何殿下卻讓咱們繼續平定東州呢?”
“這些事情殿下豈會不知?更何況還有荀侍中、杜侍中他們在側,咱們就依軍令就行了!”
劉夢龍卻是直接反駁道。
黃忠對劉夢龍所言頗爲贊同,“老夫今年已經五十一歲,稱得上一聲老夫了,當年老夫最大的希望便是讓吾孩兒黃敘活命,幸遇見殿下,吾兒讓華神醫所救,雖然吾兒身體依舊羸弱,但已無性命之憂,所以老夫這身老骨頭便交給了殿下,任殿下差遣。
而老夫現在的心願便是趁着老夫尚能使得動大刀,拉得了硬弓,跟隨殿下身後,平定這亂世,既然殿下有令,又何須有疑問?聽殿下之命便是!”
“是!”
衆將立即拱手稱是。
等衆將出了大帳,劉仁軌拉住劉夢龍的衣袖,對其道:“夢龍,你且隨某來!”
“兄長有何事?”
劉夢龍不解的詢問道。
劉仁軌卻是心有怒氣,冷聲對劉夢龍道:“你說咱們依殿下之令行事,作爲將軍乃是上表忠心之語,但你爲何要提封爵位之事!”
劉夢龍有些莫名其妙,“某爲何不能提爵位之事?如若平定東州,理應是大功一件,某雖只是一偏將,但如果立下功勞,爲何不能封爵?”
“殿下對衆將士寬嚴相濟,但凡有功,豈有不賞之理?”
劉夢龍有些不耐,“那你到底是何意?”
“你且記住!”
劉仁軌愈發嚴肅,“吾等乃是殿下親族,是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吾且問你,當年殿下封公前,咱們作爲宗室可在殿下身邊?”
“不曾,但那不是...”
劉仁軌不耐煩的打斷道:“這些都不是理由,在他人看來,咱們這些宗室就是因爲殿下有了一統天下的資本,這才紛紛來投的!你說,殿下心中有沒有芥蒂?”
“這...”
劉夢龍有些惶恐。他有些想明白了。
“所以咱們更應該謹言慎行纔是,如何能因爲有功勞而向殿下索要爵位!”
“你且記住一點!”
劉仁軌長吐一口濁氣,“以後萬不可多說一句話,明白嗎?”
“好,好,我知道了!”
劉夢龍嚇得出了一腦門的冷汗。
“行了,你什麼德行殿下肯定也清楚,以後少說一些,以殿下的胸襟,不會爲難你的!”
劉仁軌拍了拍劉夢龍的肩膀,安慰了一句,便離開調動兵馬去了。
徒留下劉夢龍一人在營帳前肅立許久。
......
項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了下去,也不知道昏迷了幾次,等項圖在醒來,窗外已是暗淡無光。
“咳咳...”
在侍女的攙扶下,項圖勉強靠在牀頭柱上,對面前的幾位將領詢問道:“有什麼事情嗎?”
衆將領對視一眼,其中一名將領出列道:“兩個時辰前傳來的消息,平杜丟了...”
“怎麼丟的...某不是讓平杜小心戒備了嗎?”
項圖面色難看,但依舊鎮定的詢問道。
將領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平杜縣令之子爲張飛所激,出城搦戰,被張飛趁勢生擒,平杜縣令遂降...”
“廢物!”
項圖咬牙切齒的罵道。
“將軍,咱們現在怎麼辦?”
“崔縣,平杜皆丟,歷城徹底成了孤城,但還好,只要歷城還在,張飛就不敢放心大膽的南下...”
“咳咳!”
項圖捂着了嘴巴,等攤開手掌,卻發現掌心當中赫然有一片血跡,鮮豔無比。
項圖握緊了手掌,看着心中皆是膽怯不安的衆將,心道:我已經時日不多,如若死去,歷城必失,有些事情本來不想去賭,但現在趁着我還能動,必須要賭一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