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卿和點了點頭,瞧着凌雲點了容輕羽的穴道,將容輕羽背了起來。
“凌雲,你把傾羽送到宮裡吧,爹孃看着一定傷心,讓我先勸勸他。”容卿和說。
凌雲應了一聲,走出了雅室,即墨流華點點跑了上來,“陛下,是不是要獎賞草民啊。”
“知情不報,罪加一等,今年天香樓三杯賦稅。”
墨臨琰鐵青着臉說道。
“陛下,即墨流華冤枉啊。”即墨流華苦着臉,目送墨臨琰容卿和夫妻遠去。
“琰,我想回家看看。”坐在馬車裡,容卿和說道。
“改天吧,先把傾羽穩定了,也好給岳父岳母一個交代。”
“也好。”
是夜,容卿和總是想着,等大哥酒醒了,她要怎麼安慰大哥,怎麼能讓大哥恢復如初,大哥和嫂子情比金堅,她是知道,然,容家就大哥一個男丁,爹孃都老了,如何承受得住,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爲了讓爹孃安心,小凌兒有個父親,大哥必須振作起來。
隨着寒風瑟瑟,一襲白衣在觀景臺的水晶頂上,獵獵作響,水晶宮,人去樓空,沒有了燈火輝煌,星空下,多了一抹天然的光彩,熒光點點,如夢似幻。
容輕羽站在那裡,狹長溫潤中帶着寒霜的鳳眼,倒映着整座傾城的燈火闌珊,空洞,茫然,渺無生氣。
就這麼看着看着,不知瑟瑟寒風打透了衣衫,不知身已被凍得麻木,不知身在何方,將去何處,零落的雪花飛飛揚揚,將這份矗立變成了永恆——容輕羽,曾經如玉般的公,此刻就是一個恆古不變的雕像,忠誠的守衛着,自己珍惜的人。
一抹紫衣,在不遠處的水晶殿頂,翩躚而下,宛若雪中仙,輕盈,美麗。
“大——啊!”容卿和看到這樣的大哥,腳不知覺的向前邁了一步,踩上了殿頂的薄雪,腳下一滑,整個人向下撲去……
看來真是久沒練功夫,生疏了,這樣的情況下,手腳竟然反應不過來了,容卿和一時間手腳僵硬,只能認命的閉上眼睛,水晶宮沒人清掃,下面積雪厚,摔下去應該不會怎麼樣……
一絲溫暖將自己環繞,容卿和詫異的睜開雙眸,便對上墨臨琰那雙**溺的眼睛。
“真笨。”
回到殿頂上,墨臨琰狠狠地拍了一下卿和的屁屁,一張俊臉上,冷沉如冰,看來真是生氣了。
“很疼的!”捂住被打的地方,卿和不滿的嚷嚷着。
“不疼你能有教訓嗎。”墨臨琰幾不可察的抽了抽嘴角,看着的卿和穿的厚厚的貂裘,滿臉無奈,穿得這麼厚,他那一下真的很疼嗎?
從墨臨琰吐了吐舌頭,卿和那看着觀景臺上的人影,長吁短嘆。
“我們走吧,傾羽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容卿和還是有點兒不放心,一步回頭,最後衝着那邊的容輕羽,大喊道:“大哥,嫂最大的願意就是你將凌兒撫養成人。”
一句話,久久迴盪在天地間,觀景臺頂的白衣人,仍是紋絲未動,不知容卿和的話,有沒有聽進去。
“我們走吧。”墨臨琰用着容卿和,輕功展開,踏雪無痕,就好似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翌日一早,就有暗影來稟報,國舅爺回府了。
容卿和總算鬆了一口氣,本想等墨臨琰下朝,他們夫妻一起去國舅府看看大哥,哪知小纖陽突然發燒了,卿和忙裡忙外,五天才好,小纖陽一離開她就大哭個不停,卿和心疼,又不忍小纖陽出去再凍着了,只得困在傾鳳宮裡了,派人去國舅府打聽了,說國舅爺那邊一切正常,卿和這才微微放下心來。
時光冉冉,宛如白駒過際。
轉眼間,已到了又一年的二月,天族那邊已經壓不住了,墨臨琰和容卿和在和墨浣蓮的多次商量之下,墨臨琰和容卿和踏上了去飛天山的,二人扮作普通商旅夫妻的模樣,一上游山玩水,走走停停了二個月纔到飛天山腳下的天城,卿和敏銳的感覺到了墨臨琰的緊張。
“琰,我們會回家的,一定會回家的。”從後面環住墨臨琰的細腰,卿和語氣肯定的說道。
“和兒,要不我們別去了。”看着遠方的雪山,墨臨琰猛地的搖了搖頭,轉身反抱住容卿和,“你是不是聖女,我根本不在乎,我只想你我在一起,快快樂樂的過一輩,那些長老我來對付,你不需要和我一起承受。”
卿和臉色一沉,“墨小九,就是說您老壓根沒承認過我這個妻了?”
“和兒,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墨臨琰急了,一句話大聲說出。
“不是這個意思,是哪個意思。”容卿和瞪眼。
“和兒,你不要無理取鬧好不?”
“我哪裡無理取鬧了,你家長老不是說了嘛,通過神壇認證,纔會成爲天族認可的女主人,你都說我是那什麼聖女了,我還有什麼怕的,還是你認爲,我根本不能通過那什麼神壇認可?”容卿和不答反問,字字珠璣,竟堵得墨臨琰一時間無話可說。
屋裡,很靜,靜得連微弱的風聲都清晰可聞。
沉默許久之後,墨臨琰無力的放開容卿和,走到窗前,看着眼前桃花雨下,落英紛飛,草長鶯飛,處處斑斕照影,一派生機盎然,遠處雪山巍峨,直有氣衝霄漢之勢,最令人稱奇的是,整個雪山曾仙翩然欲飛的曼妙身姿,不可謂不謂之神奇,大自然竟有如此鬼斧神工,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任容卿和如何想象,也不會想出世間竟有如此奇景。
“變成聖女,你不會自在了。”
沉默許久之後,墨臨琰低沉若巖上清泉般的聲音響起,凝視遠方的雪山——
飛天山,多少人求仙問道一輩,也不得見其真容的飛天山。
雲澤大地,神聖之所在。
而在墨臨琰眼中,難做巍峨宏偉,神聖不可侵犯的飛天山,就是一堆白雪,冰冷,蒼白,沒有溫。
“琰,你給自己的負擔多了。”頭微微倚在墨臨琰有力的肩膀上,容卿和看着眼前的景色,悠悠開口,“我既然選擇了和你在一起,就是選擇了你的所有,該來的躲不掉,該去的攔不住,何必強求……”
嘴角上彎起一絲絕美的弧,容卿和好似在自言自語,“琰,我現在又保護自己的能力了,不是當年手無縛雞之力的容二小姐了,當年你都能讓我一個人去面對,爲何現在不行,一個人揹負的多,就會越累,越是愁眉不展,”卿和突然擡手,拂去墨臨琰微蹙的潑墨濃眉,“我們是兩個人,你爲什麼要把兩個人的事情,全推到一個人身上去,我是廢物嗎?”
“難道你不是嗎?”
戳了戳小妻光潔的額頭,不答反問,嘴角微微彎起,眼角眉梢盡是苦澀與**溺,她的小妻,能不能不要這麼懂事,這麼聰明,把他顯得很笨的說。
卿和吐了吐舌頭,“當然不是。”
“不是什麼?”
“不是廢物!”
“咚咚咚咚~”沉重悠長的鐘鼓聲響起,頃刻間,傳遍天城的大街小巷。
“看來你想走也來不及了。”客棧裡,墨臨琰撫琴的手微微一頓,黝黑深邃的眼眸緊緊鎖定在一旁聽琴茗的人兒。
卿和嫣然一笑,風華絕代。
“四大長老到。”
說話間,隨着一聲通報聲,天族的四大長老從天而降,皆是一襲白衣,鶴髮童顏,在四人身後,是十數綵衣女擡着的紗帳雲攆,七七四十九仙若飛仙,九九八十一仙童護左右,儀仗之繁盛,令人瞠目結舌。
雲瑤仙境,金童玉女,豈是人間!
縱使是見過無數大場面臨危不懼的容卿和,也是爲了一愣,直到墨臨琰拉着自己進了雲攆,容卿和這纔回過神來,偷看了眼重重外的巍峨雪山,就被墨臨琰拽了一下,示意她別亂看。
容卿和憋了憋嘴,只好收回了好奇的目光,悶悶的坐在那裡。
時間不大,雲攆穩當的立在地面上,隨着侍女的“請尊主夫人下轎。”一聲響起,重重紗幔被綵衣侍女掀開,一個侍女伸手準備扶容卿和,卻被墨臨琰搶了先。
那侍女看了大長老,在大長老的允許,退了下去。
“本尊和夫人累了,今日就到這裡吧。”冰封般冷凝的聲音響起,墨臨琰的話音還沒落,四大長老和無數隨從只能看着自家尊主抱着夫人飛去九雲殿的方向。
“老大,這……”二長老有些爲難的看向大長老。
“隨尊主去吧。”大長老望着九雲殿的方向,眼中一絲狠厲閃過,聲音蒼老尖利。
瓊樓玉宇,斑斕豔麗不知名的花朵齊放,空中陣陣仙鶴起舞,彩蝶飄飛,迴廊重重,精巧細緻,巧奪天工,奇珍異獸,多不勝數。人人都說,天族是生在人間的神族,帶到上蒼無與倫比的恩賜,容卿和今日一見,縱使自己曾見過不多奇景,也被飛天山中仙境一般的景色吸引了,最令人不可思議的是——
這樣的仙境,竟生在萬年不化的雪山之內。
天地造化之神奇,變化之無窮,令卿和大開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