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平樂對於李叔郄巧妙的回答讚歎不已,她就覺得這樣的男子才適合紫鶯,才能讓紫鶯幸福。
李叔郄祖上往上數三代,還是書香門第之家,後來因爲家道中落,又因爲子嗣單薄,李家的門楣便漸漸的冷清了。問起李叔郄他什麼時候見過紫鶯,李叔郄笑了笑,道:“我也覺得是緣分,當年在蜀南見到她的時候,我也沒想過我們會在京城再見。”
甄平樂相當驚訝。
聽李叔郄慢慢的說起,原來李叔郄三年前曾到過蜀南,那也是在冬天,短暫的停留之際,無意見到一女子,親生孃親去世,卻不見她掉一滴眼淚,帶着哭得死去活來的弟弟,親自出面把家裡面的事情有條不紊的處理完畢,最後居然在母親下葬的當口,不僅給幼弟說了一門親事,還揚言以後姐弟之間再沒有關係,她是賣身給了大小姐的人,以後的一生都會守在大小姐的身邊。
那時候李叔郄就覺得這女子沒有良心,薄情寡義,不是個好人。可是後來兜兜轉轉之間,因爲蜀南王府的傳言,李叔郄無意間知道了紫鶯就是甄平樂身邊的大丫鬟,又在他“不經意”的打探之下,知道了很多甄平樂和紫鶯的事情,他雖然也把王府的事情當做消遣來看,許多人都關注着甄平樂,都在看甄大小姐處在風浪尖上,會有怎麼樣的手段,而他卻不知不覺把目光停留在了一個丫鬟身上。
他慢慢的發現,原來不是每個人都活在所有人的中心,在甄平樂那段驚心動魄的傳聞之下,她的大丫鬟好像很是不起眼的樣子。可是李叔郄越瞭解紫鶯,就越是被紫鶯的穩重給吸引了。他喜歡那樣的女子,能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不奢求也不卑微,能把自己的生活過得很好。即便之前他誤會了她,可是要不是當初實在意難平,可能也不會有後面多番打聽,才知道原來她那麼辛苦,纔會因此上了心。
她是世間少有的女子,生平一切毫不起眼,不會讓人惦記上,也不會讓人留下印象,偏偏在他心裡就像生了根,慢慢的開始發芽,後來等他知道不好之後,他已經遠在京城,和她南北相隔。他一直沒有把她忘記,就算只是擦肩而過,他也記住了那個絕強的不肯在人前流淚的女子,等人潮散去之後,她跪在冰涼的地上,默默的壓抑着抽泣的樣子,真叫人心頭鈍鈍的抽痛。
李叔郄現在想起來,那時候的感覺絲毫沒有因爲時間變得淡漠,而是隨着掛念,想要憐惜的心情更加迫切。
甄平樂默然。
人和人之間的緣分真的很奇妙,如果算上準確的時間,剛好就是在三年前,承平二十一年的冬日,紫鶯的娘去世,紫鶯給弟弟說了一門親,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再和家裡面聯繫,甄平樂也問過紫鶯原因,紫鶯一直表示的很淡漠的樣子,只平常的說起她和弟弟不親,所以爲了不要互相增添煩惱,沒必要糾纏下去。那時候甄平樂只以爲是因爲王府的種種傳聞,那些驚世駭俗的悖論,讓紫鶯的弟弟在外面不好做事,可能還會有人找上麻煩,所以紫鶯爲了弟弟清靜,纔想斷個乾淨。
現在回過頭來仔細想想,甄平樂似乎知道真正的原因了。當年她給了紫鶯一百兩銀子應急,真的不多,用在紫鶯的身上,甄平樂一點也沒有不值得,要不是擔心銀子太多紫鶯不會收下,甄平樂其實還想多給一百兩。後來紫鶯給甄平樂磕了三個頭,揚言這輩子給甄平樂做牛做馬,甄平樂當時真的不是故意沒把這句話放在心上,紫鶯平時說的話都是這樣的忠言,甄平樂一時疏忽了,沒想到紫鶯真的就不跟家裡面聯繫了,還真的想守在她身邊一輩子,當一個盡忠職守的好丫鬟,不知道她想償還那一百兩銀子呢,還是真的就心無掛念了。
甄平樂當然不會當着紫鶯的面,再把當年的事情攤開來問清楚,李叔郄也沒打算把事情說出來,甄平樂也就不給他們添亂。如果李叔郄覺得到了恰當的時間,可以說了,那麼不管是因爲誤解產生了愛慕,還是三年多的心心念念,都應該由李叔郄說出來,旁人不好插話。
有了這樣一段淵源,甄平樂更加覺得李叔郄和紫鶯是前世今生註定的夫妻,正所謂有緣千里來相會,從最南邊到了最北邊,他們之間的緣分沒有消失,李叔郄再次遇見了紫鶯,他願意走出一步迎娶紫鶯,紫鶯也願意給李叔郄一個機會,那麼甄平樂也一定要讓兩人多些時間相處,萬萬不能辜負了三年的輾輾轉轉。
轎子落地一聲輕微的“咔”,把甄平樂神遊的思緒拉回來。
紫鶯見着甄平樂終於醒了,擺出了點心果盤讓甄平樂填飽肚子,之後紫鶯與他見面,甄平樂和周嬤嬤會自己去逛街,給紫鶯充分的時間和空間。
雙方在約定好的酒樓見面,李叔郄見到紫鶯,雖然有些拘謹,但還是保持着良好的家世,躬身作揖道:“在下李悅,字叔郄,見過紫鶯姑娘。”
不倫不類的打招呼的方式,讓甄平樂和周嬤嬤都看得忍俊不禁。
兩人適當的避開身子,沒有讓紫鶯覺得爲難。
紫鶯也沒想到,她要見的人居然是這樣的朗朗君子。就算她一開始沒抱着多大希望,只是想勉勉強強的相處了試試,將就着能成親最好,不能的話她會努力,如果有緣無分,那麼也只能讓甄平樂白高興一場,她可能要讓她們失望了。
可是沒想到這樣的人居然會看上她!
紫鶯有些結巴,支支吾吾的說道:“我,我是一個,丫鬟。”
甄平樂差點忍不住出聲,想讓紫鶯重新介紹自己!
這都是什麼開場,男子像個腐朽的書生,只想着規規矩矩那一套,臨到頭居然不會主動一些,難不成他還指望女方大膽一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