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平樂慢慢的一步步往後退,不管任何人的看法,堅決道:“不!我不道歉,他不配道歉!”
蜀南王大喝一聲:“蕭鐸——你死哪兒去了?!”
蕭鐸現身,先是對着曲賀天抱了一拳,面對蜀南王道:“王爺。”
甄平樂還是一副被抽走了魂魄般的癡呆模樣,蜀南王眯着眼睛:“把她給我綁起來,送去青山別院。”
周嬤嬤一瞬間瞪大眼睛,轉頭看向蜀南王,心如死灰。
她再怎樣也沒想過甄平樂會步了沈穆淮的後塵,當初沈穆淮生下甄平安並不是立刻就死了的,而是到了青山別院才斷氣的。王爺重提舊事,難道真的想清算往事?他讓大小姐去到青山別院,就不怕大小姐發現什麼嗎?
周嬤嬤着急的喊道:“大小姐,你快睜開眼睛看看吧,王爺要把你送去青山別院啊!”
甄平樂心裡是清楚的,可是她的舉動由不得她控制。她也知道周嬤嬤爲了她好,不會幫助她逃離,逃離這裡,逃離王府,躲避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不看這裡每一個人的臉色,她以後裝聾作啞假裝乖巧一點還不行嗎?
“曲賀天……”
甄平樂沙啞着聲音,喃喃自語:“你怎麼不去死啊!”
“甄平樂!”
蜀南王爆喝,什麼理智和僞裝統統不見,他現在只想一把掐死這個逆女!
“你給我……”蜀南王剛走動一步,擡起手比劃在甄平樂脖頸上,沒想到一直沒出聲的曲賀天慢悠悠的開口了。
“哦?你見過我?”曲賀天對着蜀南王微微一笑,示意他先不要動怒,走近了甄平樂問道:“你見過我呀,你是在哪裡見過我的?”
隨着他一步步的走近,甄平樂退的更快,可是她全身沒力,周嬤嬤也不敢現在帶着她離開,甄平樂只能眼睜睜看着曾經的劊子手再次靠近她,接近她。
她很害怕,也很無助。
那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鎖定她的全身,甄平樂靈魂都在打顫,她真的很痛恨這個人,整顆心都痛得疼了。
曲賀天可不管,享受着別人的痛苦,他慢慢走近。
連親生父親都不出面維護的孤女,早已經四面楚歌的孩子,能翻得起多大的波浪,他還沒有被人如此冒犯過,是無意,還是有誰暗中指使?曲賀天定要查清楚是不是有人對他報復,或是他的行蹤早已暴露。
他想要捏死一個棄女,如同捏死一隻螞蟻。
突然——
在所有人意料之外,有一個人做了一件古怪的事。
蕭鐸在所有人瞪大的眼睛裡,騰的閃身站在了甄平樂身前,將曲賀天毒辣的目光完全遮擋,兩個男人對峙。
毫不避諱其中意圖,蕭鐸冷冰冰的聲音平靜無波響起:“不要動她。”
甄平樂心裡一澀,身體一僵,眼皮子猛烈跳動。
蜀南王着急要讓蕭鐸退下,曲賀天擺了擺手,邪魅一笑,勾着嘴角道:“這齣戲越來越好看了,你不用插手。”
蜀南王思索一番,默然退後。
甄平樂渾身一鬆,差點腿軟倒地,周嬤嬤扶住她。
而蕭鐸如同一個堅固的堡壘,把甄平樂安全的保護在羽翼之下。
甄平樂很對不起蕭鐸,她很明白曲賀天要對付蕭鐸一個區區侍衛統領,簡直比殺了她還要容易,他那麼聰明一定也知道,可是他站出來了,爲了保護她嗎?到了這一步,她再看不清楚現實,她也不配蕭鐸站出來。
周嬤嬤張大了嘴,她看出來曲賀天身份不一般,蕭鐸是吃錯藥了敢當着王爺的面讓大人物難堪,那豈不是打的王爺的臉?不說曲大人會不會放過他,就連王爺也不會再用蕭鐸了。
周嬤嬤想要提醒蕭鐸,他現在做的事情可大大超出了侍衛統領的範疇,連她都要留意三分的人物,他冒冒失失的惹上了,可不是什麼好事。可是周嬤嬤卻很明白,能讓甄平樂清醒一點,除了攻心之外,別無他法。
周嬤嬤只好嚥下了未出口的話。
“你知道我是誰嗎?”曲賀天很不喜歡說這樣的話,因爲如此一來顯得他仗勢欺人,不過人都欺到頭上來了,他還不能仗一番勢,也太說不過去。
慢悠悠的揹着手走到蕭鐸面前,曲賀天笑道:“你知道京城曲家嗎?不知道?那你知道京城寧國公府嗎?”
石破天驚的一句話,甄平樂再次擡頭。
怔怔的看着一人之隔的那副面孔,甄平樂突然什麼都明白了。
爲什麼上輩子她會嫁給寧蓋,爲什麼她要給寧蓋守寡?
繼王妃是如何接觸到京城寧國公府,又是怎麼讓她嫁給寧國公府的嫡孫,讓她信以爲真繼王妃真的是爲她考慮?原來真相在這裡。
甄平樂想到上輩子與曲賀天的初見,太晚了,晚到寧蓋都已經不在,她一個世家清白的女兒卻要被人強迫做那些事情,那些她畏懼恐怕的事情……
甄平樂閉了閉眼,猛然轉頭直視蜀南王。
蜀南王莫名其妙,好端端看他做什麼?
他還摸了摸臉。
甄平樂呵呵一笑,父王還裝得真像啊。如果不是有他的示下,繼王妃怎麼敢這麼糟踐蜀南王府的嫡大小姐?怎麼會讓她的女兒當皇后,把她棄之如敝屣?原來一切的緣由出自這裡,只不過是因爲一個人的喜新厭舊,她這樣的附屬品就要被當做物品拿去作交換。
怎麼那麼下賤!
甄平樂眯起眼睛,雙手環胸,打量着曲賀天哈哈哈的笑了,笑夠了,在安靜的廳內清晰的說道:“果真是一出好戲,若是曲大人看的高興了,能否就原諒我年紀小,不懂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可以嗎?我呢,偶爾喜歡給人一些驚喜的見面禮,曲大人喜歡看戲,您說這次我給您準備的好戲您還滿意麼?”
曲賀天眯着眼睛打量甄平樂,蕭鐸側了側身子想要再次阻擋,曲賀天神色一冷,甄平樂撥開蕭鐸木樁一般的身體,與曲賀天對視。
甄平樂一反之前,臉上帶着和煦的微笑,道:“曲大人息怒,是家奴得罪了您,我給您再次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