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睏乏，還沒見到她出來，向謹然拿起電話撥過去。
只是須臾，她便接起：“向大哥？”
“還沒好嗎？”
“好了好了，我出來了……你還沒走嗎？”
向謹然望着牧升的大門，果然，看到她從裡面走出來。
“怎麼趕我走？至少也得請我吃飯吧？”
她在那端笑，然後掛了電話朝着車子奔過來。
“我說雪落……”他不經意間脫口而出，頓時接受到她凌厲的目光。
他望着她，有些啞口，好吧，他承認，那個名字，與她真不配，這麼一張依然純潔無暇的臉，怎麼着也該取個好聽點的名字吧？
“那個……想吃什麼？”他輕咳聲，開口問。
“我請客，你想吃什麼？”
他笑：“喲，看來是發工資了啊？”
“你還真當我是月光族啊？我也有存款啊……”她瞪他。
向謹然只笑不語，她到底有多少錢，或許他幾個向氏加起來都不及吧，但她說，那是穆天的，她不會動一分錢，她現在的生活，只靠着自己雙手做出來。
倔強而又令人心疼的女孩，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說。
午餐吃的是燒烤，她突然間想吃了，於是便帶着她去了。
“這邊的烤肉很好吃哦……下次，你帶着芊芊一起過來……”
“芊芊？算了吧，要是讓他知道，我回國了沒有告訴她，她非扒了我的皮不可！”向謹然將烤好的肉遞給她。
“她哪捨得……”她接過烤肉吃起來，卻冷不丁被對面的人一句話，燙得她淚花都出來了。
“他今天來中國了……”
向謹然望着她，看到她被燙的樣子，忙拿過一邊的冰水遞給她。
她接過，一個勁喝起來，將那大大的杯子套在臉上，以掩飾自己被燙到落淚的表情。
“雪落……”向謹然開口叫。
她卻倏然放了杯子，拿過一邊的紙巾擦了下，對着他笑：“你太壞了，這麼燙怎麼不告訴我？”
向謹然嘆了口氣，低下頭去，沉默吃東西。
牧升這幾年在國內的發展趨勢，已和莫氏，任遠，東承等相抗衡。
藤野陪着蒼穆從牧升出來，今天的談判很圓滿，單牧爵也特地從國外趕了回來，對於和帝集團的合作，表示很有誠意，明天召開股東大會，應該就能正式簽約。
“老大……晚上的應酬，我……能不能請個假？”藤野突然間開口。
蒼穆轉頭望向他，這麼多年來，如不是他主動給他假，他還真的沒有請過一天。
平常請假也就算了，只是現在，應該說是在工作中，他居然破天荒第一次開口。
當然，他難得開口請假他不會不同意，只不過，還真的有點好奇，他請假的理由是什麼。
“怎麼？晚上有約會？”他開口問。
藤野怔了下，隨即笑：“沒……哪裡來的約會……”
蒼穆也笑笑，藤野也老大不小了，這樣子一直待在他身邊，也不和外界的女孩接觸，讓他還真的有種罪惡感。
不要等到哪一
天，遠在日本的藤野家族殺過來，他可當真承受不了。
“如果是約會的話……我同意，如果不是……那就算了……”他簡潔開口，再次讓藤野薰發怔。
約會……哪裡來？可是……他真的要請假！
“嗯……那我就算你同意了……”他迂迴着說道。
蒼穆卻是突然來了興趣，擡頭望他，一臉興味：“哪裡的女孩，長什麼樣？有照片沒？你小子保密工作做得挺好……”
哪裡來的女孩，他要有，他還會不知道？！
藤野只是嘿嘿笑出聲，伸手撓了下頭：“沒……沒照片……”
“去吧去吧……晚上記得回來，別耽誤了人家小姑娘……”他一副兄長的口吻。
“唉……那我走了……”藤野忙對着他頷首，匆匆奔出酒店去。
蒼穆望着他的背影，脣角微上揚，他希望，那些遠在別國的人，一個一個，都能儘早找到自己的真愛。
宮允修，裘天瑞，司徒遙，還有景颯……
而他自己呢？他的那個她，到底在哪裡？
他腦中不知爲何，浮現今天在街道上，藤野差點撞上的那女孩，雖然沒有看清楚，只看到她坐進對面的車子裡，甚至連她穿着什麼衣服也沒有看到，可是他就是不期然地想起。
他搖了搖頭，從口袋裡掏出手機。
手機上的金屬掛件，哪怕過了這麼多年，依然亮光閃閃。
他想起那一年，也是在國內，她花了一百元買的手機掛件，他笑她，只有她纔會被騙，她卻不服氣，說是在做好事。
那倔強純淨的臉龐，不管過了多久，他都不會忘掉。
她的公墓，他只有去過一次，之後，他再沒有去過。
不是忘記了，而是不相信。
他的雪落，怎麼可能在那裡，怎麼可以在那裡？如果她躺在那裡，那麼他還活在這個世界上，有何意義？
他相信她是愛他的，正因爲愛他，所以，她又怎麼捨得離他而去？
他沒有親眼看到，沒有親耳聽到她對他說，他絕對不會相信。
他打開手機圖片，那裡，只存了一張她的背影照。
他很後悔，沒有把她當時拍的那張他和她的特寫轉存下來。
可是，即使看着她的背影，他也依然心疼萬分。
他站起身，走向落地長窗前，外面的夕陽已成彩霞，將整個城市照得一片通紅。
已經五年了，他走遍大江南北，爲的只是尋找那一抹身影，雖然這麼多年，他一點音訊也沒有。
可是，他依然相信，她在這個世界上，在這個世界的某一角落，他不會放棄，絕不會放棄！
桌子上的手機突地響起，他轉過身望，定了兩三秒，才匆匆過去接聽。
電話是市長打來的。
“是費爾頓總裁嗎？我是冉在元……”
“哦冉市長您好……”
……
蒼穆按時到了花都，冉在元表示要派車過來接，他拒絕了。
雖說這裡他並不經常來，但一些主要的路，他還是熟悉的。
花都重新裝修過了，
比起幾年前，看起來更豪華更盛大。
冉在元和榮生銀行的劉經理，還有幾個人，早已等在門口，看到蒼穆到來，忙上前迎接。
餐桌上，無非就是對於帝集團入駐本市，市長及其秘書表示十二萬分的歡迎，榮生銀行做爲本市最大的銀行，也表示如帝集團有何資金方面的週轉，他們願意出十二萬分的力。
蒼穆只是笑笑，這一餐飯，吃得有些心不在焉。
這些年忙於在國外發展設立分支機構與分公司，他幾乎都沒有休息過，而不知爲何，回到國內這一天兩，卻突然間感覺疲憊了。
席間，他藉口去上洗手間。
走廊內是那種明亮的探照燈，每個包廂外都站着服務員，藍底白色小碎花，對襟盤扣，很有味道。
門口斜對面包廂，也有人從裡面出來，柔軟服順的長髮，淺笑盈盈的樣子，小而純淨的臉龐，轉身朝着走廊那端而去。
他像是被定住了，整個呼吸心跳全都紊亂起來，看到她消失在轉角處，他才記得挪開自己的步伐追上去。
那麼急，生怕找不到了，也不顧差點和端着餐點的服務員撞上，他只追逐着那個身影，在洗手間前一把攥住她。
“雪落……”他感覺到自己的聲音都顫抖了，還帶着一絲難以抵制的心動與興奮。
突然之間被人攥住，女孩也嚇了一跳，轉過身來看到他，微怔愣，隨後露出笑容：“先生，我叫雪凝，不叫雪落……”
他盯着她望了好一會兒，黝黑漂亮的眼，直挺的鼻子，粉色的雙脣，那麼像她，那麼像她……可是，終究不是她……
他緊攥着她的手漸漸鬆卻，眼裡也瞬間黯然下來，對着她微點下頭：“抱歉，我認錯人了……”
“沒關係……”她依然笑，笑容美得就和她一樣，聲音亦是如此輕柔。
他只得轉身，迅速離去，胸口的地方，隱隱開始發痛。
原本就此離開，結果露過包廂時，剛好碰到市長秘書出來。
“費爾頓總裁，你來了……快快快，時間還早，再坐會兒……”
他沒有拒絕，只是隨着他進入，剛纔的這一切，簡直像是做夢。
……
“怎麼樣？有沒有找到？”
“大哥，叫歐陽雪落的人，全在這裡了……你看看有沒有你要找的？”
一疊的照片，各個名叫歐陽雪落的女孩出現在照片上，藤野一張一張翻下去，沒有一個是。
“我不是跟你說過，戴眼鏡，穿黑色毛衣的嗎？”
“大哥，就這個區域內，戴眼鏡，穿黑色毛衣的女孩，多得猶如牛毛啊……”
“這個時間過這個路口的……”
“大哥，這個路口是有監控探頭，但是隻拍闖紅燈，沒有拍行人的……”
“限你明天內，找出這個女孩……”
“大哥你饒了我吧，我還沒有這個本事……這大海撈針的，你只給個不詳不細的外貌，這讓我怎麼查？”
藤野沉默，那個女孩，難道不是雪落嗎？雖然她戴着眼鏡，雖然剪了短髮，可是她轉過頭來之時，那種感覺，就像是雪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