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麼?東圖南?沒聽說過啊!”
“八成是個無名之輩!”
“這樣的貨色,居然也敢對韻茹郡主如此無禮,實在是讓人氣憤!”
“有機會一定會讓他嚐嚐,老子這一對鐵錘的厲害!”
………
東圖南只是簡單地說出自己的名字,就立刻在人羣中引起了一陣騷動。
這讓他也是頗爲無語。自己明明什麼多餘的話也沒說,那些人怎就無端起了怒火,一個個表現得好像是跟自己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實在是令人頭疼。
相比較周圍那些人情緒的劇烈浮動,那位韻茹郡主卻依舊是那副傲然的姿態。
她昂首挺胸,嘴角上揚,整個人顯得一副自信心爆棚的樣子,言語依舊高高在上的意味:“東圖南…東圖…這名字不錯!”
韻茹郡主的一番讚揚,東圖南自然不會管她是出自有意還是無意,但她的那些擁護者們,都不經過頭腦思索,就接連開始附和稱讚。
這讓東圖南感到十分鬱悶。
“雪風郡域沒落了這麼多年,沒想到這一屆倒還出現了一個不錯的,不簡單,真是不簡單!”韻茹郡主的臉上掛着一抹驚喜,玉臂環抱在胸,笑着說道。
“什麼?”對於她的話,東圖南聽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其中蘊含着什麼意思。
雪風郡域怎麼就沒落了?難道說在宗門裡,那些來自於雪風郡域的弟子,混得都不咋地?
還有,自己雖說算上是一名天驕級別的,但是表面看上去也就那樣,對方又是看出來了什麼?
這些被韻茹郡主一句話言明,直接讓東圖南的心思又冗雜了許多,他總感覺這個女人有點詭異和危險。
“還是儘量少和她接觸爲妙。”東圖南在心中暗自想着。
“咯咯咯……”望着滿臉困惑、並充滿了木訥的東圖南,韻茹郡主似乎很是得意,於是伸着玉指輕掩着紅脣,發出一陣宛若清鈴的笑聲。
“你究……”東圖南正欲說下去,卻忽然被那佝僂老者的話音給打斷。
“肅靜!”
富含威嚴的話音,震盪在衆人的腦海中,每個人的神經都是爲之一振。
上一秒還是哄亂嘈雜的場面,此刻卻立即變得寂靜下來,彷彿這裡不曾有人,一切都默默無聲。
所有人都屏氣凝神地盯着前方。
位於玄清宮的第一層大堂中,東圖南能夠清楚地看到,那佝僂老者正背對着衆人,雙手握住那一根柺杖,身體周旁,不斷有着濃濃的源氣釋放出來。
嗡嗡~
一股強烈的氣息波動,從那佝僂老者的身上擴散出來,瀰漫在大堂之內,每個人都能夠感受到那種壓迫。
“凝!”
佝僂老者沉聲一喝,同時雙手舉起那根柺杖,隨即一陣急風莫名而起,吹動着他的灰布衣衫。
一道刺目的白光陡然散發,只是霎那間,便已是將他整個身軀都給籠罩住。
“這是什麼情況!?”
一衆人顯然也是被這種氣勢震驚,那些強烈的光芒撲過來,讓大部分人都不禁閉上了雙眼。
還有一部分人,他們運起一股源力覆在雙目之上,自然地形成一道保護層,從而能夠繼續直視前方的情況。
至於東圖南,自然是選擇了後者。
畢竟,在這裡人多繁雜,萬一閉目的時候,有人暗下毒手,或是有危險來臨,他連防備都來不及。
前世和今世的經歷告訴自己,一定要時刻保持戒備,尤其是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到處都暗藏着兇險,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遭遇不測。
防備之心不可無!
東圖南的視線中,那萬丈光芒的中心位置,自然是那名佝僂老者的身影。
此刻的他,猶如一個蘊含着無窮能量的寰宇黑子,持續不斷地朝着周圍散發出光與熱,場面蔚爲壯觀。
良久,這陣震撼的場景才逐漸平息下來。
“嘶……”
衆人皆是忍不住驚愕失色,饒是他們在各自的郡域都是頂尖的天驕人物,但如今展現在他們面前的這股強大的力量,已是完全超越了他們的見識。
“那位前輩究竟是什麼恐怖的存在?是玄源境?”
“玄源境?你是在開玩笑嗎?如此可怕的威勢,我估計也得地源境的修爲實力,否則還不至於讓我有顫慄的感覺。”
一名天驕頗爲自信地說道,顯然他是對自己的修爲實力有足夠的信心,而同時,他也對佝僂老者剛纔的力量感到驚懼。
東圖南站在滄海郡域所屬的區塊中,聽着那些來自於大郡域的天驕們所說的話,心中也是不由地感慨。
雖說都同爲帝國屬下的郡域,又同在北疆之土,可是與滄海郡域一比較,雪風郡域的綜合實力無疑就弱了很多很多,甚至可以說得上,弱得不是一星半點。
因此,每年一度的玄雲宗大選,分配到每個郡域的晉級名額,都是不盡相同的,這主要都是根據它們的綜合實力強弱,來進行名額數量的配比。
例如,雪風郡域的綜合實力,在北疆各郡域中,只是倒數第一。因此,它每年得到的名額數量,僅有可憐的十個。
至於今年這一屆,最後增設的三個晉級名額,也只是玄雲宗考慮到葬魔山脈的異動,給雪風郡域帶來了災難,所以想通過這個,來稍微補償一下,僅此而已。
可是,強如滄海郡域,這等綜合實力排在前三的存在,每年獲得玄雲宗大選的晉級名額,常常能夠保持在三十五個左右。
如此一進行比較,兩郡域的實力差距就很明顯了,稍微誇張點說,簡直是天地之差。
譬如那位滄海郡的韻茹郡主,號稱是滄海郡域第一天驕,僅僅十八歲的年紀,一身修爲便已是達到了聚源境高級,其天賦更是絕倫。
作爲一位帝國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郡守的女兒,韻茹郡主可以說是,完全繼承了她父親滄星木的優良血脈。
然而,同樣作爲郡域的第一天驕,雪風郡域的蘇宇昊就顯得遜色不少。
雖說他也是聚源境的修爲,甚至還有過擊敗凝源境源武者的強橫實力。但在與這位韻茹郡主的對比當中,他在各方面都還是稍顯不足。
例如,同樣是聚源境,韻茹郡主作爲一名地師強者的子女,其天賦潛力無疑是更大的。
同樣有過擊敗凝源境源武者的戰績,韻茹郡主是以一敵二,並將其盡數擊敗;而蘇宇昊只是一對一的戰鬥,另外其擊敗的過程還頗爲艱難。
這些等等方面,都是能夠體現出兩郡域的頂尖天驕的實力差距。
這也同樣能夠從一定程度上,看出兩郡域在人才資源方面的差距。
而此時,東圖南又是聽到,那位韻茹郡主在一旁小聲嘀咕着。
“這股力量……似乎只在父親大人的面前感受到過,甚至…還要強盛幾分。”
聽到這話,東圖南不禁感到震驚。
要知道,那滄海郡郡守滄星木,可是實打實的地師強者,雖然東圖南不曾見過,但他的名氣早已是傳遍了整個北疆。
饒是如此強悍,可眼前的這名佝僂老者,還是得到了韻茹郡主如此的推崇。
這無疑就是在說,即便是與滄星木相比,佝僂老者的修爲實力也只強不弱!
“玄雲宗果然是臥虎藏龍……”東圖南雙目一凝,其中閃爍着光芒,低緩地說道。
思忖間,前方的佝僂老者又發話了。
“以郡域爲單位,所有人靠過來!”
蒼老而有威嚴的聲音,令每個人都無法產生半點抗拒感,皆是按照郡域區塊爲單位,紛紛邁步向前。
咚咚咚!
一道道皮革砸地聲,迴響在空曠的大堂內,上百名郡域的天驕們,都是陸續地走到了佝僂老者的近身位置。
東圖南也是微微擡頭,隨即挑眉望去。
只見得那道佝僂的背影轉過去,老者的面容又重新正對着衆人,他的臉上遍佈着蒼老的皺紋,如同縱橫交錯的乾癟溝壑,無形之間,就給人一種衰敗蒼涼之意。
“好了,接下來老朽將開啓‘源沐之光’,小傢伙們,都不要有所抵抗,儘管放鬆身體。這源沐之光的效用很多,比如它將會對你們的資質根骨進行再度淨化,能夠達到洗髓的療效。”佝僂老者拄着柺杖,緩聲說道。
“是!”
衆人齊聲應道。
不多時,東圖南便是見到,在他身前不遠處,那佝僂老者再一次猛然發力,下一秒鐘便是有一道極爲寬闊的光流迸發出來。
就在所有人的視線中,聲勢浩大的光流縈繞在大堂上方,宛如長河奔涌,萬里悠長。
眨眼間,便是倏地傾灑下來,形成一片炫目的光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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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陣“源沐之光”灑落在每個人的頭頂,繼而產生了一股玄奧的能量,始終散發着奇妙的光芒,久久不息。
百人之羣,東圖南自然也在其中。
當那些成片的光雨,降臨在他頭頂的瞬間,就頓生一種莫名的清涼感,這種感覺讓他似曾相識,依稀記得,自己在不久前就有過一次這樣的感受。
“咦?”
體內的某一處經絡忽然產生顫動,這使得東圖南立刻警覺起來。
繼而,腦海中的那本“萬道千源錄”的金冊子,又泛起一道金色漣漪,在那些光雨即將侵入時,豁然產生一股莫名的能量,硬生生地將其排斥在外。
“這是爲何?”東圖南不禁皺眉,“難道是這‘源沐之光’的緣故?”
對於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古怪,東圖南毫不猶豫地把問題歸咎於“源沐之光”,而不是他腦海中的那股能量。
因爲他清楚,“萬道千源錄”作爲自己的本源心法,已經等同於和自己融爲一體了,自然不可能傷害自己。
而且,這門本源心法雖然是在“大盜遺蹟”中尋到的,可其真正的來歷,卻是連那大盜“宮十九”都沒能弄清楚,因此也變得相當神秘。
就拿東圖南現如今的最強保底手段——“陰陽鎮神指”來說,便是由那門本源心法的第一層修習得來的。
因而,在二者之間,東圖南無疑是更相信腦海中傳出的那股奇妙的能量,而對於這陣光雨,倒是產生了懷疑。
“或許,這些光雨的確是有些古怪,我還是不要吸收爲好。”
目光流轉之間,他也看到了周圍衆人此時的情況。
在那些光雨傾灑過後,所有人都像東圖南剛纔的第一反應一樣,皆是渾身一顫,繼而感受到一陣清涼,隨即整個人都是陷入了沉寂中。
完全像是沉睡了一般,個個都緊閉雙眼,失去了知覺。
一些人本來還不願意去接受那些光雨,可突然想起之前佝僂老者所說的話,又開始去小心嘗試,緊接着便是陷入其中,無法自拔。
就在衆人沉寂之時,東圖南掃視的目光投向一個位置,那裡正是那位佝僂老者所站的地方,只是此時,人已不見了蹤影。
“奇怪……”東圖南估摸着,興許就是剛纔自己在掙脫光雨的一霎那,佝僂老者才走開的。
“呃……”
當他的目光繼續觀察着四周的時候,忽然身邊傳來一陣微弱的聲音,那彷彿是一個女子在低吟。
他連忙將目光集中起來,努力搜尋着聲源。
“原來是她!”
繁雜的衆人之間,東圖南憑着極強的意識,很快就找到了聲源的所在。
那是一道熟悉的女子身影,姿態堪稱窈窕。此時她的嬌軀微微一震,一抹流光旋即從體內被逼了出來。
此人赫然正是那位滄海郡的郡主,韻茹郡主!
良久,在東圖南的注視之中,韻茹郡主的精緻小臉上,一雙彎彎的睫毛輕微抖動,緊接着便是緩緩地睜開那雙美眸,露出兩顆晶瑩的瞳仁。
“怎麼回事?”韻茹郡主蹙着眉頭,也是感到一絲困惑。
可隨即,兩人的目光,卻是突然交匯在一起。
這一刻,空氣和時間彷彿都陡然凝固。
“你……”
二人異口同聲地輕語道。
………
高大的玄清宮,銀塔的第二層。
兩道模糊的身影面對面地站着,可以大致地分辨,其中一人身材魁梧,而另外一人則是佝僂的身形。
他們的中間,乃是一面外形極爲普通的銅鏡,只是此刻,上面卻呈現着一幅動態的場景。
仔細一看,赫然是銀塔第一層的大堂樣貌。
而場景中的內容,自然就是正在接受着“源沐之光”洗禮的各郡域天驕們。
二人皆是盯着銅鏡中的場景。
“老師,您的枯榮功究竟修煉的怎樣了,弟子怎麼覺得……”一道擔憂的聲音從魁梧身影男子口中發出來。
佝僂老者連忙擺了擺手,嘶啞着嗓音,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爲師縱然是大能者,也將會有死的那一天,又何況只是一方地師。”
聽着老者語氣中的一絲自嘲,魁梧身影男子
不由得心中一酸。
“枯榮功本就逆天而爲,爲師能再苟延殘喘幾年,倒也知足了,只是……”
說到這裡,佝僂老者又是深沉的一嘆。
“所以老師纔要極力向掌教爭取這次的新生測試?”想了想,前者還是將心中的不解說了出來。
“確實如此,”隨即又話鋒一轉,“源沐之光雖然只是個噱頭,可又有幾個天驕能快速掙脫開呢?唉……”
原來,所謂的源沐之光洗髓根骨,只是佝僂老者口中的一個噱頭,其真實作用,其實就是他爲了挑選那些天驕中的佼佼者。
之前他讓所有人放棄抵抗,使得源沐之光侵入體內,就是想看看這些人,究竟需要花費多長時間才能夠意識到不對勁,並且從中掙脫出來。
陷入沉寂的時間越短、掙脫得越快,便是意味着這些天驕的資質,就更爲妖孽!
而現在卻……
“老師,妖孽資質本就千年難得一見,單單想從這百餘人中擇選出一位,實在有些……”正當魁梧身影男子唏噓着。
可突然——
“這…這小子!什麼情況!?”身材魁梧的男子忽地發出粗厚的嗓音。
同時,他擡手指着那面銅鏡場景裡的少年,整條手臂不由得都有些顫抖起來。
“這……”佝僂身影也是猛然怔住,一時驚愕地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