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打開了房間的門,妖夜往裡走去,房內除了那架牀,其餘的都煥然一新。
“小二,去打一桶洗澡水來,另外再上幾個菜。”妖夜摸着桌子說道。
“好叻。”小二將肩上的白麻布往下一扯,面臉笑意的走了出去。
小乞丐躲在門背後,露出個腦袋往裡面望着。
“進來吧,這裡沒別人。”妖夜看着手中的茶杯,漫不經心地說道。
小乞丐聽了他的話,膽怯地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人了之後,才慢步走進了房間,他看着妖夜的背面,吞了一口唾沫道:“大哥哥,謝謝你幫了我。”
“你叫什麼名字?”妖夜抿了一口茶問道。
小乞丐垂下頭,小聲地說:“我沒有名字,他們都叫我乞丐,所以我的名字可能就叫乞丐吧。”
妖夜忽然伸過來一雙手,這是我第一次注意到他的手,指甲平整乾淨,手指修長,似乎手上的紋理都是比旁人的精緻。小乞丐不自覺的就將自己的手縮進了袖子裡,再也不肯露出這一雙手來。他爲乞丐理了理前面遮擋住眼睛的頭髮,按住他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說:“從現在起,你有名字,嗯......就叫做小夕。”
小乞丐被他輕輕一按便不能動彈,他的手掌很溫暖,讓他的身子立刻停止了害怕的顫抖,他緩緩的擡起頭,看着戴着銀色面具的妖夜,弱弱地說道:“我身上很髒的。”
妖夜不以爲然,聲音變得柔和些道:“要是我嫌你髒就不會幫助你了。”
“那大爺爲什麼要這麼熱心的幫助一個小乞丐呢?那些人看見我就跟像看見瘟神一樣,躲都躲不及,好幾次我都被過路的人踹了。”
“因爲你的眼睛特別像一個人,所以我才幫助了你。放心吧,以後不會再有人打你嫌棄你了。”妖夜幽幽地說道。
小乞丐睜大了圓溜溜的眼眸,高興道:“真的嗎?”
妖夜點了點頭。
“太好了,遇到大哥哥這麼好的人,還給我取了這麼好聽的名字,小夕以後不會再被人欺負咯。”小乞丐天真無邪地笑了起來。
妖夜看着他髒兮兮的笑顏,有些失了神,難道小孩子的品性都是一個樣?小花也是笑得這麼天真無邪。他眨了一下眼睛,轉過身,背對着小夕,又繼續喝起茶來。
“客官,熱水都準備好了,您可以洗了。”店小二站在房門外恭敬地說道。
“你去街上買些這個孩子能穿的衣裳來。”妖夜丟給店小二一包銀子,店小二接過銀子快速地下了樓。
“你去洗個澡吧,把一身的污垢清洗乾淨。”妖夜睡在了牀上,慵懶地打了一個呵欠,“我就在這兒,洗好了叫我。”說完便垂下了眼眸,小夕按照他的吩咐,洗澡去。
妖夜翻了一個身,手撐着額角,眼皮半磕半張,腦子裡開始回憶起他和花小妍在一起的日子......想着想着,就睡了過去。
小夕浸泡在熱水裡,捱了那麼多個春夏秋冬,他還是第一次洗上這麼溫暖的水,那細胳膊細腿的,都可以在澡盆裡暢快地游泳了,他興奮地拍打着水面,生平第一次這麼快活過。這一切都是大哥哥給的,日後他一定會報答他的。這麼想着,小夕開心地笑了起來。
“青茹,我們要到哪裡去找能勾引到主上的人間女子?”
青嬋和青茹停在妖夜去的那家客棧前,左右張望着。
“你笨吶!連這都不懂,自然是前面的醉紅樓找去!"青茹陰測測地笑道。
“你的意思是,要給主上找個妓......”青嬋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青茹一記冷光卡在了喉嚨處。
“我們主上身份尊貴,定是容不得鶯鶯燕燕的女子靠近,主上不覺得吃虧,我都爲主上感到吃虧。”青茹正色道,“所以,我決定了,要爲主上物色一位絕色的歌姬,不過舞姬也不錯,身體柔軟的好。”
“好吧,那我們趕快去醉紅樓買一個來。”
於是,兩妖來到了醉紅樓前,一窯姐攔住了她們。
“兩位姑娘,這兒可是男人們找樂子的地方,你們進去怕有些不合適吧。”窯姐搖着大紅色的羽毛扇,尖着嗓子說道。
“我們進來是挑選姑娘的!”青嬋理直氣壯地昂起頭道。
“喲,我倒是說你們來是幹什麼的,原來還是公然搶生意的!我告訴你們,沒門!來人吶,把這兩個瘋婆子給我趕遠點,礙着了老孃招攬生意了。”話音一落,她的身後就出現了三四個壯漢子,做出一副要吃人樣兒。
青茹靈機一動,手上偷偷拿出一張綠色的葉子,變成了金條。她笑道:“我有這個,你們還不讓我進去嗎?”
窯姐一見到亮晶晶的金條,眼睛直冒光,長大了嘴巴,驚訝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好似她的魂魄都被這金條給吸引了去,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準備握住金條,青茹一把收回金條,道:“這下子讓我們進去嗎?”
“有錢的都是主兒,你們進來,快進來,裡面的姑娘隨意挑,隨意挑。”窯姐一下子就變了一副嘴臉,嘴巴笑得合不攏嘴,手中扇子一搖,嗲聲吆喝道:“姑娘們,都出來迎貴客了!”
“來啦,來啦!”
“......”
聽到一羣酥。到骨子裡的聲音,青嬋和青茹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接着就是目不暇接地看着一羣又一羣穿着花哨亮麗,打扮得嫵媚至極的女子相繼而出,青嬋看了看她們,又望了望自己,忍不住質疑道:“到底她們是妖精,還是我是妖精,這打扮得比我還要妖!”
“兩位小姐,你們盡情的選吧。”窯姐打着笑臉說道。
青茹板着一張臉說道:“你就說你這兒最受歡迎,價格最高的是哪個吧,這麼多姑娘我要選也選不出個最好的。”
窯姐想了一下道:“我們這兒是有一位纔來的姑娘,長相是我們城裡最美的,但是,那位姑娘只賣藝,不賣身。”
“何,正合我意,就是那位姑娘了,她叫什麼名字?”青茹問道。
窯姐面色有些爲難的說道:“她是以前許府的女兒,許婉兒。”
“許府?聽起來像是個大戶人家,還算配得上我們家的主上,想必那個許婉兒也算得上是個大家閨秀,叫她出來給我們瞧瞧。”青嬋玩弄着一縷頭髮漫不經心地說道。
“許府今年遭人陷害,許婉兒的父親被官府賜死了,家也被抄了,而許婉兒是官府規定必須留在妓院不得靠其他方式爲生,這中間的來由我也不清楚,總之,許婉兒是一個不可多得的貌美女子,有着一手好琴藝,很多客官都很喜歡她。”
青茹聽後皺了一下眉頭,緩緩道:“嗯,我就買她了。”
窯姐聽到請茹要買下她,臉色一變,道:“這是官府規定了許婉兒必須留在我這醉紅樓,要是知道今日我將她賣給了你們,會出亂子的,兩位姑娘,你們看,我這些姑娘一樣的出落得水水靈靈,你們就在當中挑選一個吧。”
“這些我們看不上,唯獨欣賞那位許婉兒,這樣吧,我用着金條買下她一晚上,一晚上總不會被官府發現吧?”青茹淡淡道。
一晚上,我就可以隨便撒個謊,說許婉兒生病了,需要靜養不就成了,哎喲,就這麼賺了金條,真是划算啊。想到這兒,窯姐笑得花枝亂顫:“行,沒問題。我這就去叫許婉兒。”
窯姐樂呵呵地上了樓,扯着嗓子叫道:“婉兒,婉兒......”
青嬋坐了下來,無聊的嗑着瓜子,打量着面前一個個妖豔的女子,不爽地把瓜子殼磕了一地。而青茹在一堆女子周圍打着轉,眼珠子都落在了她們那纖細嫩白的脖子上,不自覺的舔了舔嘴角。
“喂,你注意點啊,這兒可是人界!主上的命令你最好是不要違背。”青嬋心不在焉的說道。
青茹回過了神,有些尷尬地撇開了眼。
紗簾內側,許婉兒端坐在鏡子旁,怔怔的發神,對窯姐的叫喊絲毫沒有聽見,窯姐透過紗簾,對她說道:“你的運氣還真好,沒來多久就被人給看上了,這看上你的還不是男人,卻是兩名女子,呵呵,快些出來見見她們。”
許婉兒嬌美的臉蛋上掛着兩行晶瑩的淚痕,她微微一點頭,起身跟着她走了出去。許婉兒自從家門被滅,自己受到落入青樓的侮辱後,身心被打擊的傷痕累累,她已經麻木了,她爹爹在死之前的遺囑是要她好好的活下去,是啊,她不會讓許家就這麼蒙上不白之冤,不會讓兇手逍遙法外!她爲了爹爹,爲了整個許家必須學會堅強,必須變得強大!只要有了人脈就一定能查出事情的真象.許婉兒的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
下了樓之後,正在嗑瓜子的青嬋看着款款而來的許婉兒,心裡不由得一顫,這人界也有美麗的女子啊!她冷哼了一聲,極爲嫉妒她的美貌,而青茹看着她,思忖地託着下巴,聞着青嬋道:“你說,這樣的,能入得了主上的眼嗎?”
“怎麼的,這樣的紫色主上都看不上眼?呵呵,說的也是,再怎麼的,也沒有......我美。”說到最後,青嬋都沒了底氣。
“我不是在跟你看玩笑,你想想尊上的美貌,再比比這個,我覺得主上的胃口應該是喜歡比較妖嬈的女人,而不是像這種大家閨秀,溫柔端莊型的。”青茹仔細地分析道。
“這又有什麼好傷腦筋的,把她重新打扮一下不就可以了麼。”青嬋站起身來,手插着腰,圍着許婉兒轉了一圈,鼻子不停地嗅了嗅,這血色還是乾淨的,不錯,很有食慾,主上應該會喜歡的。
許婉兒一副哀傷的摸樣,輕啓紅脣,問道:“兩位姑娘,你們爲何要買下我?”
青茹挑起她的下巴,眼裡含笑地對她說:“買下你自有我的用處,今晚上倒是便宜你了,要是見着我們家絕色的主上,你可千萬不要慌了陣腳。該怎麼的就怎麼的,明白嗎?”
許婉兒傲氣地將眼睛望向了別處,使勁忍住火氣道:“小女子只賣藝不賣身。”
她和妖夜早就認識,那時,他還差點成了她的夫君,妖夜,她是怎麼也忘不了的,當日的恥辱,他決然離去的那一剎那,傷透了她的心,凌亂了她的發。
“哎,你現在雖這麼說,但是我敢保證,只要你看了我家主上一眼,就會情不自禁地愛上他,然後以身相許!”青嬋說得絕對,但其中的酸意那是絕對的十足。
青茹掩嘴輕笑,將金條瀟灑地遞給了窯姐,“這妞我就帶走一晚上了。明日我再歸還。”
“好好好,你儘管帶走便是,婉兒,到了她們那兒,不要耍性子,不然......你是知道的。”窯姐給了她一記兇狠的目光。
許婉兒垂着頭,銀牙咬着嘴脣,這就是身不由已,如今的她再也沒沒有了令人羨慕的家世,再也沒有了別人的尊重,現在還比一般的人更低一等,在她身上殘留的只剩下赤裸裸的恥辱,但是這些她必須都得忍,忍着能遇見一個能爲她伸冤的高管,許婉兒恨恨的握緊了拳頭。
“我們走吧,具體的事情,邊走邊跟你說。”青茹和青嬋率先走出了醉紅樓,許婉兒蒙上了面紗,心不甘情不願的跟在了她倆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