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李徵一手創立的情報組織——隨風,效率還是十分的高效的。
在李徵回到潞州府後不久,各方面情報便不斷傳來。
總體而言,雖然有餘行則編練新軍開出極優厚的條件,但潞州軍上下還是比較穩妥的。
這個時代的百姓是講究恩義的,李徵給了他們一家老小活命的機會,那李徵只要不弄的天怒人怨,底層士卒是不存在背叛的可能的。
如今李徵沒有橫徵暴斂,更是不斷讓利於百姓,讓他們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良好的待遇再加上嚴苛的軍紀,下面的士兵們也就能抵禦住其他的誘惑。
只有中高級將領可能會有被收買的風險,不過就算他們被收買了,也不可能鼓動全軍動搖。甚至有可能這些人一暴露,下面的士兵就會先要了他們的命。
好在隨風的調查表明,各部將領還沒有人產生動搖。
有這種情況,不僅因爲李徵向來戰無不勝,無人敢於挑釁他的威嚴。
更因爲官府這些年在武人和百姓心中,那糟糕已極的形象。
他們除了橫徵暴斂之外,出爾反爾之事也是家常便飯。上的當次數多了,也就沒人相信狼來了。
現在跑去應徵新軍的,大多是外地來的流民,這些人基本上都是一貧如洗,更沒有領教過山西這邊官府的存在。
出於對於田地基因裡面的渴望,這些人便飛蛾撲火一般的撲向新軍。對此李徵的態度很明確,那就是置之不理,等着看戲。
回到闊別已久的潞州將軍府,李徵便將外界之事完全拋棄。因爲他即將應來一個人生中的重要時刻,他快要當爹了。
武溪裳如今的肚子已經大的嚇人,李徵甚至都懷疑是不是雙胞胎了。挺着個大肚子,連行走都有些困難。
這些時日她一直在靜養,但這個歲月靜好的階段,在李徵回來後便被打破了。
來自後世的李徵,雖然沒有當過爹,但也聽說過孕婦不宜久坐,每日都需要多活動活動,纔好生育。
因此在李徵的強烈要求睛,武溪裳只能挺着痠痛的腰身,在李徵的陪伴下,不斷的在後院之中來回踱步。
好在因爲有李徵細心的陪伴,武溪裳痛並快樂着,咬牙堅持着鍛鍊。
這一個多月來,李徵除了召集過一次軍官會議,傳達了軍隊也要進行文化教育的精神後。
便直接塞進去考覈通過的一百餘少年兵,並立下規矩,基層軍官每日至少得有一個半時辰以上的文化課學習,所有軍官都必須在半年內識得至少一百個常用字。
日後士兵、軍官想要升遷,都必須先通過文化課考覈,才能升職的條件。
然後不管這些將領們如何不情願,李徵直接扔下這些將領們在那裡抱怨個不停,直接走人回家陪老婆去了。
一百個常用字說多不多,說少不少,識得這麼多字,至少普通的軍令是看的懂了。
而隨着文化課的不斷提升,士兵們懂的越多,李徵未來進行思想教育就會越順暢。
時間一晃便來到了九月初,也終於來到武溪裳分娩的日子。
今天的日子有些特別,是農曆九月初五。
產房內孕婦羊水已經破了,兩世爲人也只是頭一次經歷這種場的李徵,臉色凝重的聽着產房中武溪裳那不時發出的痛呼聲。
雖然儘量裝着平靜,但李徵還是忍不住焦燥的來回踱步,直到被一個忍無可忍的聲音直接打斷。
“李徵,你再這般轉悠,老夫眼都被你弄花了!”
盧懷真咳嗽一聲,有些忍無可忍的說道。
這李徵踱步不象平常人那般動作不快,這傢伙踱步的速度都快趕的上跑步了,面前一個人不斷在自己面前來回奔跑,是個人也受不了這種場面。
“岳父見諒,是李徵孟浪了。”
李徵這才意識到自己的不妥,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來這邊坐下,天蹋不下來。”
盧懷真指了指身邊的座位,沒好氣的說道。
李徵依言坐下,卻覺得有些難以安穩,總是忍不住看向產房那邊。這個時代可不比後世那發達的醫學,女人生孩子就是過一次鬼門關,由不得他不緊張。
而且進出產房的接生婆子往來不絕,行色更是急惶惶的,更是加劇了李徵的緊張情緒。
他感覺就算在烏東嶺與高闖十數萬大軍死磕之時,也沒這般坐立不安。
“椅子上釘麼?給我好好坐着,沒一點穩重樣,成何體統!”
盧懷真橫了一眼李徵,一拍椅子扶手,出言斥道。
這還是盧懷真第一次看到李徵這般手足無措,若是換了兩年前,他指不定會暗自心喜。但如今已經是一家人了,他頓時覺得有些看不順眼了。
“岳父,這讓小婿如何冷靜?要不岳父把你的心得講一講?”
李徵搓搓手,一臉無奈的說道。
盧懷真頓時有些啞口無言,他第一次等待在產房外之時,也是這個心態。此時要求李徵冷靜,哪裡能說的出道理?
“好吧。你可知澤州府情勢不太妙啊?”
盧懷真無語之下,乾脆轉了一個話題。
“唔?怎麼講?”
李徵果然被這消息給吸引到了,沉聲問道。
這一個月以來,他根本無心去處理公務,連隨風的情報只要不是太緊急,他也根本懶的看,一門心思只是陪伴着妻子,補償這些日子以來對於她的虧待。
“聽說餘行則那邊軍田出事了,好象是小吏賦稅收的有些高,那邊有士兵不幹了,鬧騰起來了。”
盧懷真淡淡的說道,對於不是他轄內的事情,他關心的不多,只是知道有這麼回事。
“鬧騰起來了?死了人麼?”
李徵頓時警覺起來了,忙追問道。
“呸!這場合別說這些字,不吉利!”
盧懷真一巴掌抽在李徵頭上,恨恨的罵道。
李徵被打了個正着,心思頓時也從這事上挪開了,連忙跟着呸了幾聲,將這事暫時放在腦後。
等待是漫長的,尤其是在產婦不斷慘叫聲中等待,更是令人焦燥難安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聲嘹亮的啼哭聲終於響起,李徵豁的站起,剛剛行了兩步,這才訕訕的收住腳步,尷尬的看了一眼盧懷真。
“恭喜將軍大人,是一個大胖小子!”
不多時,一個產婆便抱着已經剪了臍帶的小傢伙出來。
李徵急步向前,一把接過孩子,仔細的打量着。
小傢伙剛剛出徵,皮膚還有些褶皺,看起來並不好看。
但李徵卻是越看越喜歡,這是他的根,是他血脈的傳承,更是他要守護的未來。
“取名字沒有?”
盧懷真在一旁有心想抱,但奈何李徵彷彿入魔一般緊抱着不放,最後只能無奈的說道。
“宏遠!這小子是宏字輩,就叫李宏遠吧!”
李徵聞言直接回答道,喜氣洋洋的說道。
擡頭間,看着便宜老丈人眼巴巴的看着孩子,李徵尷尬的笑了笑,終於將孩子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