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一年正月十五,潞州府。
李徵回到潞州已經月餘,洛陽城的攻防戰從來都沒有離開過他的注視,在洛陽之戰已經告一段落後,李徵也開始慢慢戒備起來,防止李自成被勝利衝暈頭腦,再次率大軍西向。
對於洛陽之戰,李徵是沒有絲毫干預的想法。
不僅僅是沒有想法的問題,更是能力問題。其次李徵已經開始準備西征,將背後的威脅先行解決,不想四面樹敵。
這一次迎戰入寇滿清大軍,已經令潞州軍有些元氣大傷,不僅有無數的錢糧損耗,更是有着大批需要他爲之善後的事情。
羊頭山上的褒忠祠規模一擴再擴,佔地面積已經極大了,但是這次又是數千英靈的加入,卻又顯得有些侷促了。
更大規模的擴建還在繼續,李徵在領着文武拜祭之後,便即投入了戰兵撫卹的大業之中。
近六千的戰死傷殘,令李徵勒索回來的銀子和糧食一下子去了小半,而後續十數年的戰亡孤兒撫養也是一筆大帳,需要未來不斷的添補錢糧進去。
好在平陽府已經被拿了下來,可以分配的田地一下子多了無數,倒也可以將撫卹安置下去。
至於其他官兵的戰功賞賜,更是一個巨大的工程,需要的時間也是極多。
在這方面,李徵是不會大意的,更是每個環節都要親自過目,而且更是派出無數的隨風人員,下到基層,或明或暗的監視撫卹錢糧的發放過程。
受大明錦衣衛的教訓,李徵是不可能將隨風解散,更加不會將其雪藏,不過對於他們的權柄,卻是做了一些限制。
錦衣衛巔峰之時,那是完全沒有任何的限制的,集緝拿,審訊,判刑,執法於一身,完全就是一個獨立性的司法機構,權力可謂大的嚇人。
但如今的隨風,則是隻有偵查、緝拿的權柄,審訊和判刑、執法,則是沒有這個權力。
在潞州府如今已經開始嘗試司法獨立,因爲明代中期以來,風氣漸漸開放,替人打官司的訟師(如今的律師)已經開始流行。
這些訟師比一般官員都更加的瞭解大明律,替僱主打起官司來,更是常常讓主審的官員都有些無所示從,因爲無論他怎麼聽,雙方都是各有各的道理,聽誰的他都覺得是對的。
而潞州軍治下,因爲李徵從不打壓這種職業,便使的這種風氣更加的流行,甚至包括盧懷真與餘行則兩位知府,都很多次的向李徵抱怨,他們根本就無法在訟師辨論之中審案。
甚至威脅李徵,若是再繼續這般下去,他們就要撂條子不幹了。
有感於這種情況的出現,李徵覺得已經是時候了,便於去年設置了提刑官體系。
將司法從各級官員手中給剝離了出來,通過考試在訟師之中公開選拔提刑官。
李徵一向覺得,專業的事情應該交給專業的人士去處理,讓這些訟師自己與自己辯論廝殺,即減輕了地方官員的工作壓力,也推進了司法的進步。
起碼,經過大半年的爭吵辯論,大明律中許多漏洞都被發現並進行了補充,許多大明律沒有法律也被陸續補充起來。
當然這些都是李徵一手操辦的,完全就是一言堂,覺得合理的就採用,不合理就駁回。
作爲一個現代人,李徵覺得自己還是有這個資格的,畢竟沒吃過豬肉,難道沒見過豬跑嗎?
其他人也不會懷疑李徵的決定,畢竟李徵獨斷專行,這纔是符合他身份的行爲。
這一次迎戰流寇,所獲得的政治利益極大。
太原府已經開始與李徵眉來眼去了,他們有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李徵在北線的軍隊雖然只有數千,但是在李徵主力回師之後,太原府就是李徵嘴邊的一塊肉。
若是在李徵迎戰建奴之前,太原府還有與李徵比劃兩下子的底氣,但是在滿清十萬大軍都被兩軍餘潞州軍逐退後,他們根本就沒有任何底氣了。
爲了確保自己在李徵大軍到來之後的利益,他們迫不及待的伸出橄欖枝,哪怕未來真有一戰,起碼也先混個臉熟,不會落得個全軍淪喪的下場。
如今的李徵還沒有進軍太原的意思,拿下太原容易,安插自己人入內也已經不再是難事。
唯一的缺點便是,拿下太原後,便只能選擇與大同鎮開戰,否則太原永遠都不會有安寧的日子可過。
拿下大同鎮後,他就不得不直面宣府以及塞外蒙古人,守住這些地方對於李徵來說也並不難。
不過潞州軍勢必主力北移,大軍分散於寬大的正面上,不僅會令潞州軍的威懾力大爲下降,更是主動替大明朝廷扛起了西北壓力,反而自己核心區域卻是變得空虛起來,完全的損己利人。
至於再次擴大軍隊規模,眼下錢糧充足的情況下倒沒有什麼,但是幾年時間內沒有其他收入的話,財政危機便會到來。
一旦李徵拿不出錢糧供給潞州軍,那潞州軍勢必漸漸墜落成爲另外一支明軍,那便萬事皆休了。
至於向西問題便十分輕鬆了,陝西是一個相對封閉的地方,只要扼守幾個關隘,便出不了什麼大事。
就算有敵大舉來攻,山西作爲後盾,也可以迅速反應過來,派遣大軍往援,不會誤了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