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被引入了禪房候着,眼見着大夫人一腳進去之後,駱明雪正要跟着進去,就被那帶路的僧人一手攔下,“幾位施主,主持特服吩咐說,今日爲極爲施主看相算卦解籤,皆要一個一個來。”
大夫人聽了也很是配合,一回頭,那華貴雍容的氣度也展露無疑,“詩兒,雪兒,那你們皆隨這位小師傅去吧,爲娘在此處候着你們。該問的事無鉅細的都要問了,莫要不好意思便藏着掖着不敢問,相信慧靈大師會爲你們解惑的。”
駱明雪聽了又是臉上一陣緋紅,小女兒姿態盡顯無疑,生意低低的道:“女兒知道了。”
駱明詩也應下了,待幾人說完,那僧人便帶着駱明雪和駱明詩去了另外的兩間禪房,原來就連她們二人也是分開的。
駱明詩獨自在禪房裡等待着,環顧着屋中的裝飾。
也是簡單至極,與她之前作見的禪房並無二樣。素白的牆壁上僅僅掛着一個“禪”字,炕上一張小木桌,兩邊各放着一個蒲團,桌上還燃着檀香,支起的窗口上放着一株小小的萬年青。除此之外便無他物,顯得很是清新雅緻。
駱明詩見着左右無事,便尋了一個蒲團坐下,便開始打坐運功起來。
約莫運行了十二個周天後,駱明詩這才堪堪的張開了雙眼,順勢放下雙手拈作的花手,便聽到一聲有勁道的敲門聲,“咚——咚——咚——”三聲後,便是一個老態的聲音再問:“施主,貧僧可否入內。”
不知隔了多少個年頭,要問駱明詩還能否記得慧靈的聲音,她是萬萬急不得的,然而今天忽然聽見,那種陌生的熟悉感像一把鑰匙開啓了塵封多年的記憶。
是哪一年的哪一天,是誰在那處指着她說道:“一生坎坷。”她的孃親又是向誰急的欲下跪尋得破解之法。
慧靈。
再次回過神來,駱明詩眨了眨眼,門外那人敲過一次門之後便一直靜候在外,不再敲第二次,似乎篤定她一定清醒的聽到了他的敲門聲,而不是等了這麼久已然昏昏欲睡。
駱明詩稍微整理了一下本就不亂的衣襟,仍是那番打坐的姿勢並不動作,這才堪堪迴應道:“請進。”
只聽一聲推門聲響,一個披着袈裟的和尚便徐徐入內,一進屋便見着駱明詩這般有些無禮的舉動也無一份分的遲疑,似是平常一般,轉過身子細心的將門關上,這才朝着駱明詩走近,在駱明詩對面的蒲團上坐下。
駱明詩只盯着對面的人不語,她也卻是不知曉自己該說什麼,她沒有問題想問,她不問前塵後世,也不問因果,來此也僅是陪伴大夫人而已,若說之前還顧忌着孃親被慧靈說死的事想來找慧靈問個明白,這才也是想開了,問了又如何,即便是問出了慧靈通天的神通,也就不活自己的孃親。
既如此,問與不問又有什麼意義?
若是可以,駱明詩正打算兩人這般對視下去將時間打磨,卻不想慧靈卻是先開了口。
慧靈看着駱明詩,一副包容萬物的笑容,帶着似乎是從那千萬裡之外,幾個洞天相隔的神靈般的靡靡之音,悠長深遠:“駱明詩,你我二人好久未見了。”
駱明詩愣住,面上一貫的冷漠也不禁僵了僵,許久纔開口道:“慧靈大師還記得我。”
說完,卻是見着那慧靈又是不答,只是高深莫測的看着她笑,駱明詩有些不自在般唯有找話道:“是很久了,已是四五年前的事了。”
誰知,待駱明詩一句話落,慧靈卻是仰天大笑,哈哈不止,駱明詩有些莫名,只好望着慧靈不語,眼神疑惑。
就聽着慧靈說道:“我說的好久未見可不是你說的這個好久,我說的可是第一次見施主您的時候啊,這隨便算算,也有二十多年了。”
駱明詩霎時間背脊發涼,二十多年,她如今也才十四歲罷了,若真要算作二十多年,那豈不是將前世的年頭也算上了?
他果然看出來了!
駱明詩心中先是一驚後又緩緩回過勁來,即便是被看出來又如何,她又不曾做過對不起人的事,她又心虛什麼?
這般想着,再看向慧靈的神情也是無比的坦然,面對慧靈的故意戳破,她只作微笑迴應,並不言語。
慧靈見了也並不惱怒,反而還有些欣慰,“你果然成長了許多,如此甚好。”
駱明詩聽了總覺得怪異,這一番如同長輩對小輩的對話又是怎麼回事?
正皺着眉頭間,便聽到慧靈又道:“你此次來可也是求姻緣的?”
駱明詩剛想答說不是。
又被慧靈大師的話頭截住,“若是求你和齊王爺的姻緣的話,那真是天作之合啊,我倒是想起來許多年前,爲齊王爺批過命。駱施主可好奇呀?”
駱明詩先是被慧靈砸出來的那個“天作之合”嚇了一跳,又聽得慧靈問話,正欲回答並不好奇,就又被慧靈用同樣的方式將她的聲音掩蓋下去。
“格貴福薄,命運多舛。”
每一句話都這麼迫不及待,真不是個矜持的和尚。
然而這般悽慘的詞語忽然說出來,倒是讓駱明詩有些愣怔,片刻後才反應過來這是慧靈給齊茂雲批的命。
一時間也不知是急的還是氣的,勃然大怒道:“你這個和尚又亂給人批命。”
似乎是同病相憐,因着慧靈給自己的批命一語成讖讓她上輩子吃盡了苦頭,一想到齊茂雲未來也是如此便心生惻隱,頗替齊茂雲感到憤怒又有些悲哀。
一時遭得駱明詩這般指着鼻子的指責,慧靈也不見動怒,仍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樣,說話還帶着一絲篤定:“出家人從不打誑語,我說的是真是假,施主應是身有體會纔是。”
駱明詩又是一愣,復又平息起自己身上的怒氣來,再恢復過來,也只是看着慧靈不語,她猜着,慧靈故意在她面前提起,定是還有後話。
果然慧靈見駱明詩已經平靜下來,又繼續說道:“後邊還有兩句你可願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