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見着駱明詩如同如夢初醒般的擡首朝她看過來,一雙美目中滿是疑惑:“望春喚我所爲何事?”
望春心中有苦難言,想說小姐你能不能不要再偷看我了可好,只是這種話她又如何說的出來,只得無奈的用可憐兮兮的眼神朝着駱明詩看過去,卻見着駱明詩笑眯眯的看着她道:“望春這般可憐的模樣,可是冷了?來,手爐借你暖暖。”
望春無法,只得趕緊朝着駱明詩擺手示意不需要。小姐素來怕冷,她是如何都不敢從小姐手中奪了手爐去的,何況她又並不真覺得冷。
卻是突如其來的,她聽見駱明詩的聲音在問:“望春,你說心悅一個人究竟是什麼感覺?”
駱明詩會問出這個問題是她真的不知曉,前世,不提也罷。直至她這一生,也活了有十四個年頭,卻也仍不知曉情滋味,難免心中也是有好奇的。
就聽着望春沉默了一陣後答道:“大抵是不見着就念想,見着又覺得心慌,見着他難受自己便也跟着他難受,知曉他好,便也一切都好。”
駱明詩見着望春說着認真,嘴角都帶着笑意,白皙的臉頰也染上一些紅暈,就連那顧盼生波的杏眼此刻柔和了下來,連帶着整個車廂內的溫度也暖和了起來。
心中也替她感到開心,不禁猜想,此刻她心中想到的那個人是誰。
即便是她不知曉心悅一個人究竟是怎樣,也算是知曉了至少在想起那個人的時候,嘴角總是掛着笑的吧。
轉眼一個上午就這麼過去了,雖已是午時,外邊的氣候卻仍是冷的有些徹骨,還未到深冬就已冷的這般了,待臘月裡溫度還不知該低到何處去。
駱明詩下了馬車,不禁又緊了緊身上的大紅色披風,望着四周一片荒涼,唯有一座書院立在那半山腰上。心中只盼着今年底雪季莫要來得那麼猛烈,以免那千千萬萬的農民家的莊稼遭了災,駱家的田地產業也是不少的。
再看那身着的大紅色披風外邊看着也不過是極好的緞子而已,內裡卻還縫製着一層動物的皮毛,卻又因着特殊的縫製技巧卻是一點也不顯厚重卻又異常保暖,隱蔽處還有一個梅花小篆的款式繡着駱明詩的名字。
這是她孃親再生前親手爲她縫製的,那時她還小,穿不了這麼大的披風,如今已經抽了條兒,這會兒穿正好。
望春見了離着那明華書院還有一段距離,回頭望向駱明詩道:“小姐,要不讓劉叔將馬車駛向那山腰上罷,那離着還有些距離。”
“無礙,明焱在書院隱姓埋名的過活,我總不能扯他後腿。”
說罷,就提步往那山上走去,其實距離也沒有多遠,只是現下寒風四起,才顯得路也頗爲遙遠了些。
駱明詩見着路上的幾乎沒有人,之前來時明華書院門口的人門庭若市,都是來自五湖四海的求學的士子清流,只求誠心可感動明華的院士,能夠求得入院學習。
現下卻是門可羅雀,許是因着天氣也漸冷的原因。
正常的氣候下,或許還能等得,只是現下這個天,在外邊呆久了,反而是對身體的摧殘,一般也沒有人會真執着至此罷。
待終於走到了那門口,敲了幾下門,直到駱明詩聽聞內裡傳來的漸近的腳步聲,這才往後退了一步站好,等待着來人開門。
只聽着一聲吱呀響,那木門也應聲而開,再擡眼看過去,果然還是上個月那個將她拒之門外的老翁。
那男人先是目光直直的將駱明詩全身上下打量了遍,這樣的作爲可以說很是無禮了,駱明詩帶着玩味的笑意看過去,大大方方的任他大量了個遍。
那門房原本還很是理直氣壯的目光卻是越打量越心虛,特別是在觸着駱明詩的眼底的坦然之後,更是覺得,此人與常人不同。
往日裡接觸的可都是想進這明華書院的人,哪個僞裝者在他的火眼金睛下不都是無處遁形,因此往日裡被他這樣一打量的人,不是畏畏縮縮的,就是不敢直視。
而此刻這女子哪個都不是,反而還望着他笑得揶揄,他饒是再老糊塗也知曉這人自是與旁的求學的人不同的,立刻收斂了眼神,站直了身子問道:“這位小姐可是有事?”
駱明詩勾脣笑笑,顯得很是意味深長。
門房老頭也感受到了,身子莫名的顫了顫,他總覺得這位女子好生熟悉,然而卻又始終想不起來爲何熟悉。
駱明詩見將這無禮的老頭威懾得也夠久了,這才慢條斯理的開口道:“我來找白先生,今日可沒有什麼皇宴,相信白先生一定在書院內。”
那門房的老頭卻是在聽清楚駱明詩來的目的之後,狠狠的瞪大了眼睛。
白空一白先生的知己少之又少,唯一的爲衆人所知的那個便就是聖上了。又有誰敢冒認是白先生的摯友與當今聖上齊名?
恐怕也唯有前些日子裡的一個女子和今日裡面前這位了。
等等!他猛然想起來,將近一個月前來此處自稱是白先生好友的和麪前的這位,可不就是同一個人嘛。
再對比兩次見到的人,那時她一身狼狽和落魄的樣子,他當然是如何都不信他與白先生相識的。而這時的她,只一眼,便能讓人明白什麼叫貴氣逼人,出塵之姿。此刻瞧着這女子還淡然自若好整以暇一般,他是如何都不敢再有輕視之意了。
帶着些窘迫和討好的語氣:“小姐您可稍等,我這就讓人去給白先生捎個口信。”
駱明詩哪裡肯再由着他,出言相譏道,“可是還不信我?哎呀這明華書院究竟是個什麼地方啊,竟是比那皇宮的大門還要難進。”
門房的老頭一時頭大如鬥,也知曉這位小姐恐怕今日不好再得罪了,再說若是真讓這小姐覺得進宮都比進這書院的門容易,那可不就是他這個門房託大了?屆時若是她伺機報復,去哪個有權勢的那處告上一狀,他一個老頭子又如何受得了?
散着精光的眼神一轉,也立即想了個通透,趕緊扯着笑得如同菊花一般打着褶子的臉朝着駱明詩笑道:“哪裡的話,小姐若是想快些見到白先生,老夫這就領着小姐您去見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