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望春在一旁眼尖的發現,“小姐,這盒子裡像是還裝着信。”
駱明詩聞言望過去,裡面果然還有一張白色的字條,掏出來打開來瞧,只見上面寫道,“憑此信物可去駱家各大錢莊取任意數量錢款。”
駱明詩也認出這的確是父親的字跡,只是她反而疑惑了,駱家在父親未入官場前的確是商賈大家,江南首富的美名便落在了駱家的名頭上。
只是這東西,上輩子都聞所未聞,駱明詩心中計算許久,纔將這不起眼的木頭仔細的收起來。
轉眼間便是三個月光景,已是初冬臘月。
駱明詩每日作息都極爲有規律,這會兒還是酉時,天邊的月亮便已高高掛了起來。
這個時辰,駱明詩應是在房內寫大字,望春端着暖爐走了進來,放在駱明詩的手邊,這才道,“小姐快別寫了,手都要凍僵了。”
說着還忍不住嘴裡吐出一口熱氣,雙手合起來搓了搓,駱明詩餘光見了只道,“冷就抱着那暖爐,”手上卻仍是不停地,堅持把這一頁大字寫完。
望春也是知道的,便不再矯情,又將剛剛放下的暖爐捧了起來,這才通身暖和了起來,好過了不少。
待駱明詩寫完最後一筆,望春便立刻上前將暖爐塞到駱明詩手裡,就開始抱怨,“小姐也不知體惜自個兒,這麼冷的天,手僵的連筆都拿不穩了。”
駱明詩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道,“是有些不好掌控。”又道,“你很怕冷嗎,現在還只是初冬。”
望春被說得臉一紅,她剛說手僵的連筆都拿不穩,可不就像是在抱怨,丫鬟要做的事可以小姐多。正要開口解釋,就聽駱明詩又道:
“我倒是最近才發現,你是個畏寒的,怕是體質也偏寒些,前些日子母親分給了我些上好的棉絮,你拿去給自己做一身保暖的衣裳吧。”
望春聽到駱明詩這麼說,一向機敏的她也不免有些愣住了,這才扯了扯嘴角勉強道,“哪有小姐將自個兒的用度分給丫鬟的,小姐越逾了。”
駱明詩早料到了望春會推辭,也不生氣,只道,“我給你的只是棉絮,你拿去縫在衣裳裡邊,叫外人也看不出來你用的是丫鬟的還是小姐的,我只要你穿的舒服些,服侍我起來也能盡心些,倒是望春你多慮了。”
邊說着,駱明詩便爲自己找了件厚重的狐裘披風將自己全身都包裹了進去,望春還在一旁愣神,待望春反應過來,駱明詩已經都穿裹好了,窩在火盆邊烤火。
望春也知自家小姐的性子,知她這麼說,心裡便是這麼想的,又想着小姐不喜別人拒絕,便應下了,不再多言,面上不顯什麼,心中卻不是不感動的。
駱明詩裹着狐裘,烤着火,只覺得好溫暖,舒服的快要睡着了的時候,就耳邊望春在說:“對了,小姐,南山院那邊傳來消息,說是四姨娘有喜了。”
望春邊收拾書桌邊這麼說着,卻許久未聽到駱明詩的迴應,轉過頭去看,只見駱明詩坐在火盆旁,靠着牀柱字睡了過去。
南山院裡,常年的寂靜慣了的此刻卻熱鬧的很是反常。
正廳裡羅老太太坐在主位上喜笑顏開,四姨娘坐在側首,身邊多了兩個人伺候着,將四姨娘護在其中,大廳的周圍也站滿了丫鬟婆子,此時見老太太高興,便都跑過來湊趣。
只聽最得老太太信賴的陳婆婆說:“太太盼了這麼久的孫子,如今總算是盼來了,奴婢早說了這四姨娘是個有福氣的,您看這成真了不是。”
四姨娘在一旁聽着有些嬌羞的地下了頭。
駱老太太聽了倒是哈哈大笑,說話的聲音都比平時大了不少,“對對對,是你老婆子會說話,再給我的大孫子說幾句好話,到時再給你包個大紅包。”話裡話外都透露着四姨娘肚子裡的這個是個男孩,也會是最得她喜愛的孫子這層意思。
老太太這一番話,惹得四姨娘笑開了花,只輕輕拿帕子掩了。周遭圍着湊趣的丫鬟婆子卻是都紅了眼,想着說幾句吉祥話就有紅包拿,一時間各種討好的吉祥話從各張嘴巴里都蹦了出來,滿堂的吉祥都要溢出來,逗得老太太喜笑顏開,也不嫌吵了。
立即吩咐道,今日駱家上上下下都得賞錢,上至老爺和夫人都一人賞了定金子,下至廚房裡的燒火的小丫頭都得了五兩銀子。
要知道這一兩銀子就夠窮苦人家生活兩個月的吃食呢,一時間整個駱府上上下下都是喜氣洋洋,樂翻了天,四姨娘成了所有丫鬟婆子眼裡的貴人,連着她肚子裡的寶寶,還未出世就掛上了吉祥富貴的美名。
次日,給各房送賞錢的人也來了。
牡丹居內,大夫人冷眼看着陳婆婆親自送上來的錦盒,也不去接,只不冷不熱的說了句,“真是有勞老夫人惦記了。”
陳婆婆也不惱,仍是做出遞盒子的姿勢,臉上帶着笑,彷彿有笑不盡的喜事一般,只是說出來的話讓大夫人非常刺耳:“不麻煩,整個府上上下下都有得賞錢的,當然不會獨獨落了夫人的。”
菊香聽完立即上前接下了盒子,客氣道:“麻煩陳婆婆跑這一趟了,陳婆婆相必還有事要忙,就不留陳婆婆用茶了。”
陳婆婆倨傲的看了菊香一眼,說道,“還總算有個會說話的了,”說完轉身就走,也不給大夫人行禮,嘴巴里還道,“還要給別的院子送喜錢去,老婆子我就不在夫人這裡多呆了。”
大夫人見這個陳婆婆囂張這般,氣得差點一口氣順不上來,菊香焦急的趕緊上前給夫人順氣拍背,大夫人邊氣急還要邊說話道,“她是不是以爲這四姨娘一定生個兒子,那老太太當我是個死的不成,那老的是這般對我,就連身邊的下等婆子也敢這般踩我臉面起來,真當我軟弱好欺不成。”
因是氣極了又搶着說了這麼多話,一口氣順不上來連連咳嗽,菊香又立馬給大夫人倒了杯茶水遞過去,待夫人喝完又是接着順氣,好一會兒,大夫人才算慢慢平靜下來。
冷聲道,“我敬那老太太只當是遵守孝道,這麼多年都沒管教子女也是不想管,翠姨娘在這後院招搖這麼多年,我也只當她把猴看了,是不是就是如此這般,那老婆子是不是就當我軟弱可欺?”邊說着又是一聲冷哼,“連老爺都要敬我三分不敢得罪,那老婆子又是什麼東西竟敢這般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