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囉嗦的親爹,楚飛煙回到南院。
剛進門,就見秋月喜滋滋地跑過來,手裡捧着一大捧蓮蓬,“郡主,你瞧,這麼多蓮子,夠你吃好久呢。”
楚飛煙看了看那些蓮蓬水分充足,剝出來的蓮子泛着嫩綠,很是嬌嫩香甜的樣子,不由得疑惑,“這是……”
“柳姨娘讓人送來的,說今日天氣乾燥,吃些蓮子能清心,解解暑氣。”秋月將蓮蓬放在一邊,淨了手,一面替楚飛煙卸妝,一面說道:“郡主,奴婢覺得,柳姨娘爲人低調,不與人爲難,真是難得呢!”
楚飛煙點頭,“嗯。”
秋月本想再說什麼,卻見自家郡主的迴應很淡然,便安靜的替楚飛煙卸着頭上的飾物。
楚飛煙心中卻清楚,如今府中的形式,以這幾個姨娘的脾性來說,柳姨娘的確最爲沉穩。
雖說楚王府不能一直沒有真正的女主人,但想到前世她和父親看錯了人,扶正了一個蛇蠍心腸的壞女人黎婉,最終害了父親和整個楚王府,這一次她就不得不愈加小心謹慎了。
柳姨娘是不是最合適的人選,她還要仔細查探過才能決定。
明月這時候在門外開了口,“郡主,奴婢看到門外放着一個食盒,裡面盛了一碗熱乎乎的粥和一些奴婢見都沒見過的水果,要送進去嗎?”
食盒?粥?楚飛煙疑惑。難道是那個臭流氓送來的八寶飯嗎?
可他今日怎麼這麼早?來了卻又不進來?剛好她還想拜託他一件事情呢。
念及此,她讓秋月退下,又仔細聽着房頂上的動靜。可是靜悄悄的,哪裡像是有人呢?奇怪,難道這傢伙不來了?
彼時,房頂上的某世子正瀟灑的吹着涼風。
淡淡地月光投在他身上,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光華,夜風吹起的長髮飄逸若仙。然而,他的內心卻並不像看到這般悠閒。
輕晃着一條腿,軒轅皓左思右想,最終還是搖搖頭,嘆了口氣,自言自語:“我明明看到老頭子進去了,始終沒出來,可是此刻房間卻聽不到他們父女說話的聲音,楚王爺到底去了哪裡呢?”
要不要進去?要不要?軒轅皓坐着,躺着,又坐着……
最終,下定決心,起身自房頂上飛下,一襲白衣宛若翩躚的白鶴,輕輕落地。
他緩步走到後窗,卻聽不到屋內的動靜。他幾乎夜夜都來看小姑娘,今夜若是就這樣半途而返他必會徹夜難眠。
軒轅皓透過窗縫兒看去,楚飛煙坐在牀沿邊東張西望,竟好似是在等他。他當下心一橫,推開窗戶翻身一跳……
看到窗戶動了,白色的人影一閃而入,楚飛煙緩緩起身,正要起身與他說話,可是還沒等她走出兩步路,突然被一股大力猛地推開!
只聽親爹嗚嗷的嚷道:“啊呀呀呀,個不要臉的!飛煙你閃開,看爲父不打殘這個紈絝浪蕩之徒!打誰的主意不好,竟然敢覬覦我的寶貝女兒,你也配!”
楚飛煙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從牀底下爬出來的楚王,滿頭大汗,不知在哪裡蹭了滿臉灰,此刻氣得滿臉通紅,卻憤然舉起手
中的木棒狠狠揮向剛落地還沒回過神來的軒轅皓。
她嘴角抽搐,特想問一句親爹你什麼時候藏進來的?
那廂,軒轅皓剛落地,正準備走向楚飛煙,哪知一步還未踏下,迎頭就敲來一棍子,嚇的他頓時轉身就跑。
楚王一擊未中,氣的一手舉着棍子,一手指着軒轅皓,顫抖個不停:“你個登徒子,我今天非打的你爹都不認識你,你給我站住!”
軒轅皓哪敢真站住讓他揍,左閃右閃,逮着空就開口:“楚王伯父你別發怒,你聽小侄解釋……”
“誰是你伯父?你是誰小侄?我可沒你這樣的侄子,我今天就廢了你!你給我站住,還躲?”楚王追着左揮右打。
他是久經沙場的老將,智謀無雙,雖可稱得上老當益壯,然而軒轅皓畢竟年輕,就這麼追逐幾輪下來,雖然憑藉着“聲東擊西”“欲擒故縱”這種計謀揍了軒轅皓幾下,但還是沒有完全打到。
終於,他追不動了,停下來一面大口喘着氣,一面擦汗,看着軒轅皓的眼神十分氣憤,更多的卻是疑惑。
想他堂堂楚王,竟然會追不上這麼一個病懨懨的小毛孩兒,這話若是傳出去了他這老臉往哪裡擱!
但是,這個傢伙竟然速度如此之快,躲得過他的追擊,莫非飛煙說的是真的,他一直都在裝病?
那豈不是說這個登徒子不但不是病秧子,還的的確確是個功夫不錯的腹黑傢伙?
軒轅皓一面喘着大氣,一面揮揮手,正待開口解釋,哪知老爺子瞅準時機,二話不說揮着棒子又追了過來。
他躲避不及,屁股可就遭了罪,狠狠地捱了幾下,驚聲求饒道:“伯父饒命啊,饒命,小侄真是有事纔來找郡主的……”
“我管你有事無事,誰都不許來找我家煙兒,更何況你還是爬窗進來,簡直不—可—饒—恕!今晚我是揍定你了!”楚王說着話間,手下卻一點也沒閒着,襲擊軒轅皓的肩膀、敲背、戳胸口、最後一棒招呼在了他腿彎處,一連串動作如行雲流水。
終於,軒轅皓不敵,單膝跪在了地上,撫着胸口齜牙咧嘴,老爺子下手可真是一點也不含糊啊,這力道,若非他用內力抵擋,生生捱了他的幾棒子,這會兒非得吐血不可。
他揉了揉胸口,擡頭卻發現楚飛煙一副看好戲的模樣盯着他。這個小沒良心的,他捱了揍,她卻在笑。
老爺子打了他一通,終於解了氣,這才停了手,繼續喘氣,卻隨手丟給楚飛煙一團麻繩,“煙兒,把他綁了!”
“得令,父親!”楚飛煙蹦跳着過去撿起繩子,笑的一臉腹黑,毫不客氣地就將軒轅皓的手綁在了身後。
軒轅皓也不躲,就任由她綁,卻悄悄耳語:“你就捨得我捱揍?也不攔着你父親?”
楚飛煙裝作不經意,小聲回道:“我倒是準備攔來着,誰知某人太弱,我父王已經揍完了啊。”
說着聳聳肩,一副愛莫能助的神情,“而且,我覺得呀,該揍,只是遲早的問題而已,不揍你不長記性,該爬窗還是會爬窗。”
“你……”軒轅皓竟然無言以
對,只得看着自己被五花大綁了,活像個糉子。
這時,卻聽得門外傳來一聲詢問:“郡主,剛纔聽到屋內傳來動靜,門在裡面上了門閂,您怎麼樣?有沒有事?”
“是明月。”楚飛煙急忙回道:“無事,你聽錯了,快去休息吧。”
明月眼尖,透過門縫看到軒轅皓被綁着,雖覺不妥,可是自己此刻若是貿貿然闖進去,就算能救軒轅皓於危機,卻似乎更不妥。
再說了,軒轅皓的武功哪是繩子能困住的?她操心也挺多餘的!
於是,明月咬牙應道:“那奴婢先告退了,若有事,郡主您只需大喊,奴婢一定立刻趕來!”
楚飛煙故作淡然的應了一聲,巴不得明月此刻早早離開。
聽到明月離開的腳步聲,楚飛煙這纔回過頭,卻發現自己老爹狠狠的捂着軒轅皓的嘴巴,氣得鬍子都要飛起來的神情,竟然有着說不出的萌意。
她忍不住笑出了聲,“父親,放開他吧,明月已經走了。”
“走了?”楚王爺手未鬆開,臉上一副警惕之色,左右探頭,四處查看。可千萬不能掉以輕心,事關女兒的清白,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確定門外果真無人,楚王爺這才鬆了手,卻順手扣了個大腦門兒,“你小登徒子,能耐啊,連我楚王府的窗戶都敢爬!”
軒轅皓無辜地晃了晃着後腦勺,心想這京城有哪裡是他不敢闖的嗎?
不過,臉上卻一副狗腿討好的神色:“楚王伯父教訓的是,小侄再也不敢了!小侄以後一定走大門!”
楚王爺聞言,一副受用之色,摸着鬍子點點頭,“恩,這還差不多……”
突然,楚王爺炸了:“什麼?走大門?你還敢來?信不信我真打得你親爹都不認識你?”
軒轅皓連連點頭,一副受驚過度的模樣兒。
楚飛煙在一旁看着直樂呵,仿若在說,臭流氓叫你上房揭瓦,落地跳窗,怎麼着,捱揍了吧?就不信沒人治得了你!
軒轅皓點頭如搗蒜,“是是是,楚王伯父說的對,小侄再也不敢了!”
楚王爺聽着這“伯父”二字是越聽越不順耳,一拍桌子,“誰是你伯父了,說了不許叫。”
軒轅皓更委屈了,可憐巴巴地看着楚王爺:“那叫什麼纔好?”
楚王爺聞言,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幾圈,也沒想好叫什麼纔對,乾脆一甩手:“就叫我王爺好了,叫我伯父,莫不是想做我義子?”
“啊?”
“啊?”
這回,不光軒轅皓驚呆了,楚飛煙也張大了嘴巴。
呵呵呵!這個還是不要了吧?想想這個臭不要臉的年齡那麼大,都快趕得上做自己的叔叔了,以後叫“義兄”,想想都凌亂。
軒轅皓卻沒空考慮這些,他擔心的是,成了義子,他還如何把小姑娘娶回家?這可不行,絕對不行!
於是,軒轅皓厚着臉皮衝楚王爺笑道:“叫王爺多生疏,還是讓小侄叫您一聲伯父吧。至於今夜之事,肯定是誤會,小侄是前來與郡主談生意上的事情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