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章 溫泉陷進(1w+)
事實上,她胸口疼的,幾乎真的要吐出一口血了。
不禁在心底哀嚎,媽媽咪呀,這都哪跟哪啊?!
“墨少霖……”
顧青弱顫聲喊着,擡手放到他的雙肩上。
她本意是想推開他,可是在落在旁觀者眼中卻似她想要抱住他的脖子洽,
還有她那顫抖的嗓音也猶如含情脈脈,等待着愛人來採擷的花朵一般,張開了最美的花瓣。
突然,一股勁風從身後掃來,帶動夜風嘶嘶作響,如刀鋒過耳刺破肌膚般,令人隱隱作痛鈐。
下一秒,墨少霖高大的身軀便被彈飛了出去,猛烈而迅疾的撞向了身後一塊巨石。
他來不及痛吟出聲,只吐了一口血,便立刻暈死過去。
突變陡生,顧青弱驚愕的回頭。
便看到一道白衣身影似從迷離的夜色裡氤氳出來。
周身攜裹着濃稠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將他送回去。”沉的滴水的聲音撕扯着迷濛的黑夜。
“是。”
韓英恭敬的答了一聲,快速過去將墨少霖背起來帶走了。
顧青弱搖了搖頭,傻笑一聲,“這酒後勁還真大。”
“……”
回答她的是令人心悸的沉默。
顧青弱等了半晌,墨御白既不動也不說話,就那麼冷冷的站着。
彷彿想要將自己站成一具雕塑。
突然,不遠處一個不知名的小蟲子聲嘶力竭的叫了一聲,將顧青弱嚇了一大跳。
可是,她腦子非但沒有清醒過來,反而更加暈眩,大着舌頭說,“我是來找蔓菁和蔓林的,既然她們都不在,那我回去了。”
說着,搖椅晃的站了起來。
不過,她腳步剛擡起,那具雕塑便突然動了,提起她纖細的身板如撿起一枝細瘦的柳條,毫不費力的無聲飛離。
顧青弱被她拎着,如離弦之箭一般穿行在夜霧中。
頭髮都被濃重的霧氣打溼,加上週身帶動的冷風,溼氣便透入骨髓。
她不斷哆嗦的同時,酒精也侵入了五臟六腑。
醉的更厲害了。
“你要帶我去哪?”
她閉着眼睛喊,聲音都不像是自己的了,倒像是從九天之外飄散下來的。
身子也如同漂浮在雲彩上,軟軟的,輕輕的,只剩下靈魂的重量。
輕如雲煙。
驀地,拎着自己的人突然停了。
顧青弱腦子還因爲慣性天旋地轉的轉着,胃裡一陣翻涌。
墨御白將她放下,讓她靠着自己的懷裡,扯過她的手臂環住自己的脖子,冷冷的聲音居高臨下的下令。
“抱緊我,否則待會你摔下去別怪我。”
顧青弱暈騰騰的問,“去哪?我不去,玉蜂會蜇人的,很疼,還有毒……”
墨御白臉色猝然變得比夜色還要黑,“你看清楚,我到底是誰?!”
“嗯?是誰?”
顧青弱被他的話問的一頭霧水,正思考着,突然身體猛地失重。
胃裡的東西騰的頂了上來。
“啊——!”
耳邊風聲呼嘯,風裡有勁氣啪啪聲響。
冰冷的溼風打在臉上,如冰針扎進皮膚。
顧青弱雙手忙死命的攥緊墨御白的衣襟。
即便是醉了,她也清楚此刻她在做自由落體運動。
沒錯,墨御白抱着顧青弱如藤蔓纏着一塊巨石,呼嘯着墜下萬丈深的山崖。
她在掉落——
一霎,顧青弱酒完全醒了,然後大腦一片空白。
“墨御白,你這個混蛋,你要幹什麼?你想死可以,但別拉着我,我還沒活夠呢……”
兩人的身體在空中突然頓了頓,然後似被壓至極限的彈簧般又往上彈跳了幾下。
顧青弱驚呼一聲,立即八爪魚般抱住了墨御白。
兩人似盪鞦韆般,在半空飄來蕩去。
墨御白冷冷的道,“看清楚了?我是誰?”
靠!
這賤人腦子是不是抽風了?!
“你是誰?!天底下除了你還有誰這麼黑心黑肺,沒事大晚上強迫人來玩蹦極。”
“蹦極?”墨御白蹙眉。
顧青弱呲牙,“你到底抽什麼風?快把我帶上去。”她腿都軟了。
不,渾身都軟了,連七魂六魄也去了大半,只剩下一絲半星的還牽扯在裡。
再這麼來一次,準全飛走了。
“你之罪有三,不罰你,本世子的家規豈不是當擺設了。”
靠!罪?
這個太大了吧!
竟然還有三?
“變態!”顧青弱磨牙,“啊——!”
兩人又下降了幾十米。
顧青弱風中凌亂,差點連牙也咬上墨御白的衣服,生怕自己掉下去。
“不要惹怒我,否則我把你的穴道點上。”
“不要!”
她之所以沒有掉下去完全是因爲自己如藤蔓一般纏在他身上,他根本沒有絲毫主動抓抱她的動作。
如果他點了自己的穴道,那她豈不是成了牛頓的那個蘋果。
要孤單單的承受萬有引力!
“其一,對自己用毒。”
“如果我不那樣,絕世歡就會發作,到時候還不是給你丟臉。”
“不許頂嘴。”
“……哦。”
“其二,爲了下人讓自己身負重傷。”
“我……”
“嗯?”
“不好意思,你繼續。”
“其三,墨少霖。”
就知道,說老說去,最後一條纔是重點!
顧青弱頓時氣怒攻心,恨不得自己撒手,摔下去算了。
一了百了。
這個賤人除了會懷疑她,會侮辱她,還會做什麼?
墨御白看她小臉霎時如冰晶般透明,心底一抽。
但他卻不減氣勢,清冷的聲音問道,“你不服?”
顧青弱長睫掀起,子夜般的黑眼珠一眨不眨的望向他。
墨御白卻覺得她的目光空洞而無實質,好像是在看他,又好像不是。
好像是停留在他的五官上,又好似透過他的皮囊直直看到他的靈魂裡去。
他的感覺沒錯,顧青弱此時虹膜上真的浮動着兩個人影。
一黑一白。
一個猶如黑夜妖冶疏離的曼陀羅。
一個猶如彥清冷高貴的白梅。
然而,他們中任何一道都不會憂她所憂,想她所想。
所以,她羨慕甚至是嫉妒卷碧的,能有一個男人愛她至此。
而她,卻以旁觀者的身份毀了墨少霖的愛情,也毀了他這個人。
“沒錯,我是有罪,是我讓墨少霖如此痛苦,前世今生,我從未做過任何後悔的事,可是這次,我很後悔。不禁後悔,我還害怕,我害怕自己毀了別人的愛情,自己到頭來也會被人毀掉愛情。你這個混蛋,你根本不懂,你半個月都不來看我一眼,你將我的金子全部搶光,讓別人笑話我,讓別人欺負我……都怪你,你這個混蛋……混蛋!”
墨御白猛的將她抱緊,深眸憐惜的凝視着她,“對,我是混蛋。”
鬧了大半天,顧青弱又累又氣。
墨御白牽引着藤蔓將她從懸崖下帶上去後,她連走路的力氣都沒了。
於是,墨御白又任勞任怨的將她抱了回去。
蔓菁和蔓林玩的太開心了,忘記了時間,等急匆匆的往回趕時,又迷了路。
幸虧山上游玩的香客很多,她們多問了幾次,便繞回了院子。
回到院裡見顧青弱不在,便知道她是因爲擔心,出去尋找她們了。
兩人不敢出去沒頭蒼蠅似的亂找,只好等在家裡,沒想到這一等,就等到了大半夜。
兩人焦頭爛額之際,在門口遠遠的看到有模糊的人影朝她們走了過來,便想也沒想,奔過去就喊。
“小姐,你去哪了?”
“小姐,你怎麼這麼晚纔回來,嚇死我們……”
“住口!她睡着了。”
墨御白冷聲打斷了她們,抱着顧青弱繞過兩人往房間走去。
蔓林反應快,急忙跑過去給墨御白打開房門。
墨御白將顧青弱放一隻睡着的貓咪似的輕輕放在牀上,拉過被子動作輕柔的替她蓋上。
然後又俯身看了半天,這才轉身吩咐了一句,“去後院的柴房煮點東西給她備着,她這一天都沒有吃東西,待會醒了會餓。”
蔓菁和蔓林慌忙點頭應了一聲。
……
一大早,顧青弱便被祈願寺的鐘聲吵醒。
迷迷糊糊半睜着惺忪睡眼從牀上坐起來,突覺得胃裡一陣痙攣。
低頭蜷着身子忍了半天,纔將那陣疼痛忍了過去。
霎時,瞌睡蟲跑的一個也不剩,只餘了一種感覺。
顧青弱對着外面喊了起來,“蔓菁蔓林,我餓死了。”
今日是要祈福的,所以蔓菁和蔓林早早便起來,做好早膳,在外面候着。
聽到顧青弱的喊聲,便立刻將顧青弱的洗漱用具和早膳都一一端了進來。
草草收拾了一番,顧青弱風捲殘雲的將早膳一掃而空。
喝着熱茶,心滿意足的問道,“祈福的規矩多嗎?會不會要很久?”
蔓林將碗碟一一放入托盤中,一邊收拾一邊答道,“規矩倒是不多,也不需要太久,只是王爺和王妃身份尊貴,免不了和主持多些寒暄,據說主持還要開壇講.法,王爺和王妃都要去聽呢,小姐想不想一起去聽?”
“我能不去嗎?”
顧青弱秀眉一擰,將茶杯放到桌子上,熱茶蒸騰的霧氣後是一張皺成一團的苦臉。
蔓菁眨了眨眼,“小姐是另有安排嗎?”
顧青弱搖頭,撅着嘴不滿的道,“老和尚羅裡吧嗦的,一定和唐僧有得拼了,我纔不想去聽,我還沒有睡夠,待會結束了要直接回來補覺。”
蔓林動作慢了下來,蹙眉深思片刻,勸道,“小姐,昨日咱們出門便讓王爺和王妃在門口等了許久,如果今日再不陪着他們聽法,會不會惹得他們不快?”
顧青弱擔心的也正是這點,心底哀嚎一聲,她又不是真的要嫁給墨御白,只是找一個棲身之所而已,用得着這麼討好公公婆婆嗎?!
顧青弱煩不勝煩的揮了揮手,“到時候再說吧。”
等她收拾好帶着兩個丫頭出了院子,便看到墨御白等在門口。
一時間,昨夜懸崖下的記憶便潮水般衝進了腦海。
顧青弱藏在袖子裡的兄不禁偷偷攥成了拳,小臉也不受控的微微紅了。
墨御白深邃如潭的眸子裡似乎少了幾分昨夜的陰霾凌厲,多了幾分清晨羲陽的明亮,淡淡看着她,問道,“昨夜睡得可好?”
顧青弱輕咳一聲,點點頭,“好。”
墨御白“嗯”了一聲,道,“隨我走吧,不然又成最晚的了。”
“嗯?”顧青弱黑眼珠詫異的一瞪,這麼早,怎麼又晚了?
等她和墨御白走到祈福的大殿時,果見,所有人都已經到齊了,只差他們二人了。
顧青弱心中暗罵,這些人難道都不用睡覺的嗎,瞌睡蟲都趕到她院子裡了是不是?!
錦王和王妃已經盛裝等在大殿裡,墨御白牽起顧青弱的手,從從容容的穿過盡皆盛裝的公子小姐,走到錦王和王妃身後。
顧青弱尷尬的對錦王和王妃笑了笑,正想開口解釋,卻被墨御白搶了話,“父王,母親,孩兒今早咳嗽的厲害,青弱在房間裡陪着我,所以才一起來的晚了。”
王妃本來稍稍暗沉的臉色頓時化作擔憂,“山上夜裡涼,晚上要多蓋一牀被子,昨天便叮囑過了的,你是不是忘了?那些做奴才的真是該罰,還是明君跟着我才能放心,偏偏你又罰了她,不讓她跟來。”
顧青弱這才突然想起,明君和明珠都沒有來。
明君是被罰了,那明珠呢,爲何也沒有來?
她看向墨御白,想從他臉上看出個究竟。
無奈,那冰塊一般的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她只好作罷。
錦王眉峰微蹙,對王妃道,“這些事下去再說,先祈福吧。”
王妃頓時住了嘴,不再囉嗦。
儀式開始,顧青弱便跟在墨御白身旁,他做什麼,她便做什麼。
其實也沒有多麻煩,就是主持說一些祝福的話,然後讓她和墨御白,在衆僧的唱經中,將彼此的名字寫下來封存到兩個荷包裡,到了晚上月亮高高掛起的時候將兩個荷包連在一起掛到寺院內的月老樹上,便完成了祈福。
已定下婚約身份尊貴的男女,儀式才這麼麻煩,如果是平常人家的年輕男女,便可直接從沙彌手中領兩個荷包,在寺廟中燒香拜祝,趁着月色皎潔之時,將裝着兩人名字的荷包連在一起掛到月老樹上即可。
雖是飄渺之說,但顧青弱見墨御白神色一絲不苟,眉宇間竟透出虔誠之色來,便不知不覺也去了玩耍的心情,跟着小心謹慎的做了起來。
連心情也被他影響的莊重起來。
似乎,她真的正和自己心愛之人,祈禱着月老神明能眷顧他們的愛情。
未曾許婚的男女則可在大殿外跟着跪拜,也能得到一個荷包,將自己心儀的男子或女子的名字放到荷包裡,掛在那顆充滿希望的樹上,乞求月老能將手中的紅線遞到那人的手裡。
牽到那人的心上。
儀式完畢之後,主持開講,顧青弱耳邊“嗡嗡”的聲音不斷,只覺得腸子都攪在了一起。
豈料,王妃走過來對她和墨御白下了恩赦令,“御白,你回去歇着吧,讓青弱守着你。”
顧青弱心底頓時幸福的冒泡泡,差點給王妃一個大大的擁抱,幸好忍住了。
墨御白低頭掃了一眼她微微抖動的下巴,又聽王妃囑咐了幾句,便帶着她離開了。
“二妹妹,你去哪裡?積雲山上的溫泉很有名,你不和我們一同前去嗎?”
顧青薇喊住顧青弱,嬌聲柔軟。
不過那秋波盈盈的眸子卻是看着墨御白。
顧青弱心中頓時火起,不鹹不淡的將她的提議頂了回去,“積雲山還不遠?那可是要從後山一步步走上去,妹妹我身子骨不行,禁不起累,還是不去了。”然而出人意料的是,顧青薇並未露出任何不滿,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幾分,“二妹妹真會說笑,你纔剛及笄沒多久,怎麼就禁不起累了?如果真是覺得身子乏了,到溫泉裡泡上一泡對身體還會更好些呢。”
顧青弱頓時笑了,聽出來幾分意思。
黑眼珠在她臉上上下左右來來回回盯了半晌,見她終於快要撐不住破功了,才涼幽幽的笑道,“難得大姐如此盛情相邀,若我不去的話豈不是太不給大姐面子了。”
顧青薇美眸笑意盈盈的朝墨御白看去,“世子也看到了吧,我這二妹妹就是這般牙尖嘴利,常常讓我這個大姐不知該如何接話。”
墨御白目光落到顧青弱身上,凝眸不語。
顧青弱見她一雙眼睛三繞兩繞的又繞回了墨御白身上,小臉一黑,“怎麼,我都答應了,大姐還要在世子面前說我的不是嗎?!”
顧青薇笑臉一僵,立刻恢復,慌忙對墨御白解釋,“世子不要誤會,我方纔並沒有其他意思,是二妹妹多心了。”
顧青弱懶得再搭理她,拉着墨御白氣咻咻的轉身朝住處走去。
身後傳來顧青薇驚怔的聲音,“二妹妹不是答應我要去積雲山嗎?”
顧青弱涼涼的勾了勾脣角,頭也不回的道,“有勞大姐等我一會,世子身上不舒服,妹妹我必須先把他伺候好了,才能和你走。”
顧青弱拉着墨御白走,沒想到顧青薇就像狗皮膏藥似的跟在身後。
顧青弱氣急,拉着墨御白的手頓時變換角度,朝他冷玉般的手背上掐去。
力道之狠,須臾便在雪白冰晶的肌膚上留下一片紅痕。
墨御白眸色一亮,瀲灩的薄脣微微勾起,鎖住她的眸子,沉聲問道,“你掐我做什麼?嗯?”
“掐你,掐你算輕的,你總說我招惹男人,你呢,你還不一樣嗎?你看看,後面跟的是什麼?!”
墨御白當真回頭看了一眼,然後端肅認真的答道,“有男有女,很多。”
顧青弱頓時一噎。
黑眼珠一瞪,惡狠狠的對他磨牙,“怎麼?世子竟是男女通吃麼?!”
一霎,墨御白玉顏上的清朗呼嘯一聲一去無蹤。
只剩下鑲着黑邊的色。
頭頂突然壓下沉沉冷意,顧青弱一陣瑟縮。
擡頭,正對上他涼絲絲寒幽幽的眸光,心肝抖了抖。
呃,玩笑開大了!
顧青薇在後面不依不饒的,她只好跟着墨御白回了東院。
推開房門,直接坐到牀上,耀武揚威的對站在門口的墨御白說道,“你自己找個地方呆着去吧,我要補覺。”
墨御白問,“你不是答應了顧青薇要去積雲山泡溫泉?”
顧青弱掀開被子,將鞋踢掉,毫不客氣的鑽了進去,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愜意的睡下。
閉着眼睛道,“她在積雲山一定給我準備了大禮,我得先養好精神纔有力氣接招不是。”
墨御白嗓音沉了沉,“你不是答應過我,不會再拿自己開玩笑了?”
顧青弱眼皮跳了跳,但仍是沒有睜開眼睛,“有墨七跟着,能有什麼危險?還是說你對墨七沒有信心?!”
過了半晌,顧青弱也沒有聽到墨御白的回答,倏的睜開眼睛。
卻猛地看到一張近在咫尺的放大俊顏。
“你幹什麼?”
明亮的瞳眸裡因爲他的太過親近,閃着粼粼波紋。
墨御白黑瞳直直望入那寶石般璀璨的眸子裡,“我說過的話,你都當做了耳旁風是不是?嗯?”
如大提琴般微微上揚的尾音,鉤子般勾住了顧青弱的心。
清晰的猛烈的心跳鼓動着,連耳膜也跟着鼓盪起來。
顧青弱心緒不穩的側了側頭,躲開他無處不在的呼吸。
顫聲道,“顧青薇這件事我必須親自去做,弄死她容易,一了百了,可是如果那樣,她經歷的痛苦卻及不上我的萬分之一。”
玉色的修長手指將她的小臉板過來,不讓她逃避自己的目光,“若我將你的傷口十倍奉還給她呢?”
被他幽黑的眸子凝着,顧青弱只覺得自己被吸進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心跳呼吸全部被他掌控了,完全沒了自我主導的能力。
她只得閉上眼睛,緊緊抓住一根浮木,不讓自己再沉淪迷失下去,“不,她在我身上凌遲,我就要在她心上凌遲。”
房間裡又是長久的沉默。
顧青弱呼吸停了停,仍舊沒有睜眼。
聲音低低的,似碰碎了房中的安靜似的,輕聲問他,“我是不是很惡毒?”
這次男人雖然依舊沒有開口回答她,但他卻沒有再次沉默下去。
他掀開被子,躺到她的身旁,然後伸手將她抱到懷裡,手掌在她纖細的後背上輕柔的摩挲着。一下,一下,又一下。
親暱,卻不曖昧。
帶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二人相擁入眠,呼吸平靜,心從未如此貼近。
前往積雲山的路上,顧青弱和蔓菁蔓林兩人有說有笑。
尤其是蔓菁,第一次見到初夏的山景,只覺得恍如仙境,嘰嘰喳喳的像只快樂的鳥雀兒般,輕靈活潑。
顧青弱目光偶爾落到幾處風景處,也露出讚賞。
但她更多的則是脣角彎彎的看着蔓菁和蔓林的背影。
到底是年少的孩子,每日在顧府那種沉悶逼仄的深宅大院裡,就如關在牢籠裡的金絲雀兒,今日可算是被放了出來。
迴歸了自然,天真爛漫的天性便流露出來。
“哎呀——!”
忽然身後傳來一聲痛呼,拽回了顧青弱三人的目光。
顧青薇捂着左腳半跪在地上,端莊俏麗的臉上滿是痛苦。
擡頭歉意的對顧青弱笑了笑,道,“二妹妹,我,我不小心崴了腳了。”
顧青弱眼中快速滑過一抹幽光。
接着,她做出吃驚的動作掩飾過去。
俯身去扶住她,笑道,“大姐疼得厲害嗎?可還能上山?”
顧青弱扶着她的胳膊艱難而痛苦的站了起來。
過程中又差點向一旁倒去,被身後的菊香扶住腰纔算站穩了。
苦着臉道,“看樣子是不能再上去了,我的腳疼的厲害。”
顧青弱當即露出溫軟笑意,善解人意的道,“大姐若是不能去,那咱們便回去吧,反正我對泡溫泉也沒多大興趣。”
顧青薇神色猛地一愕,臉上現出焦急,拍着顧青弱的手,力勸道,“這怎麼行,二妹妹好不容易走到這裡,怎麼能因爲我就不去呢,回去世子一定會怪罪我的。”
顧青弱笑吟吟的搖了搖頭,“世子是講理的人,大姐方纔在門口等了我兩個時辰,如此盛情實意,若妹妹我撇下你獨自一人登山,世子纔會不高興呢。”
顧青薇小臉焦灼,苦口婆心的道,“那是世子不舒服,姐姐我等是應該的,積雲山風景名勝,溫泉更是必遊之處,妹妹都走到了這裡,萬不可因爲我就放棄,我不能當這個罪人。”
顧青弱晶瞳凝着顧青薇的眼睛。
見她臉上笑意越發僵硬尷尬,心底的陰謀詭計幾乎要戳破薄薄一層僞裝顯露出來,她才深深嘆息一聲,遂了她的願。
“既然大姐如此堅持,那妹妹便繼續上山吧。”
顧青薇暗中大大鬆了一口氣,姐妹兩人又道了幾句彼此叮囑的話,便分道揚鑣。
剩下主僕三人,一邊觀賞着山景,一邊聊着天便到了積雲山上專門爲貴客設置的洗浴溫泉的場所。
門前牌匾上倒是樸素的寫着“積雲山溫泉”五字,並未作什麼噱頭。
顧青弱淡淡勾脣,心忖,這就是了,往往名氣大流傳廣久的都是那些直白且通俗易懂的名字。
如果這裡也弄個咬文嚼字的名字,反倒顯得附庸風雅了。
實在大可不必。
初夏時節,午後的陽光,並不十分激烈,光線隨着微風照拂着積雲山上蔥蘢草木,遠處高空,山鷹稿盤旋。
層層疊疊的山巒反射日光,如碧海蕩起粼粼波光,青山凝翠,黃草白花,點綴清幽入雲的巒峰。
顧青弱不由驚歎,積雲山果然名不虛傳,白日可觀山巒美景,夜晚可賞浩瀚星河。
目光四下略掃了掃,便猜出這裡是由一處寺院改建而成,院落外觀看似歷時久遠,但好在乾淨整潔。
有種山野獨有的避世脫俗的味道。
剛走進院門,顧浩便迎了上來,“二姐,你怎麼纔來?”
顧青弱明眸微眯,隨即露出玩味一笑,“只怪山中風景太好,玩着玩着便忘了時間。”
兩人有說有笑的進了院落,彷彿他們從來便是情意深重的姐弟,並未見過任何硝煙。
連蔓菁和蔓林都一臉莫名的看着顧浩的背影,只覺得半日未見,顧浩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也不知是好是壞。
只是,此刻,她們誰都不便開口對顧青弱道出心中疑問。
顧浩將顧青弱帶到給她專門準備的一處溫泉池閣。
顧青弱看了一眼顧浩,似不經意的問道,“這是爲我準備的還是爲大姐準備的?”
顧浩眸光微微波動,笑道,“當然是爲二姐你準備的,大姐這不是沒來嗎?”
顧青弱勾了勾脣,揚眉瞅他,“你怎麼知道大姐沒來?”
顧浩倏的一凜,隨即“哈哈”笑了一聲,道,“大姐都沒有出現,怎麼就來了,再說,她來了,弟弟我再給她準備另一間便是。”
“既然這樣,你就去門口等着大姐吧,她在後頭呢,這裡有我的兩個丫鬟伺候着就行了。”
顧浩忙道,“這幾個丫頭是這溫泉寺裡的,伺候的更周到些,讓她們也留在這裡吧。”
顧青弱扭頭一一掃過顧浩身後的三個丫鬟,不置可否,只是吩咐顧浩道,“你快出去吧。”
顧浩見顧青弱轉身進了溫泉池,臉上的笑意頓時扔在地上,冷冷啐了一口。
“裝什麼高貴,還真以爲自己是冰清玉潔,能當上世子妃啊,做夢去吧,待會看你被人玩的想不想咬斷舌頭!”
顧青弱走進閣室,揮開垂地的白紗帳,便有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
眼前一幕,水霧嫋嫋,煙雲瀰漫,恍如蓬萊仙境。
仔細一看,便發現這間閣室是開放式的,有一面牆完全鏤空。
外面翠山重疊,盡入眼底。
水汽蒸騰中,隱隱有奼紫嫣紅的花草掩映其中,端的是用心良苦,設置精妙。
將積雲山一草一木都設計進了風景之中。
“二小姐,奴婢爲您更衣吧。”
那三個留下來的丫鬟上前來,準備爲顧青弱寬衣。
顧青弱輕笑一聲,“不必了,她們兩個伺候我即可,你們三個去外面守着吧。”
那是三個丫鬟見顧青弱神色並未多麼端嚴,卻不知爲何在她的目光下隱隱有種脊背生涼的感覺,便不敢堅持,行了禮便離開退到了外室。
只豎起耳朵仔細分辨着內室中的動靜。
寬衣解帶完畢,顧青弱讓蔓菁給她鬆鬆挽了一個髮鬢,便走進泉水之中。
溫暖淨澈的水滌盪過每一寸肌膚,一種令人愜意放鬆的感覺衝擊進微微張開的毛孔,顧青弱靠在池水邊上,昏昏欲睡。
不多時,她眼皮便越來越沉,陷入了深眠。
大概一刻鐘之後,閣室的門便被輕輕推開。
隨即,微風中輕輕飄蕩的白紗也被一雙纖纖素手撥開,露出一張帶着一絲緊張和隱隱得逞笑意的臉。
她仔細窺探了一下里面的情況,便轉頭對外面揚聲說道,“三人都倒下了。”
說話之人只是那三名丫鬟其中的一個,而她傳話的對象卻並非另外兩個婢女。
顧浩一臉陰狠的笑意站在門口,對身後是五個身材粗壯,長相粗鄙的莽漢道,“這可是我們顧府的嫡女,雖然從小被人踐踏慣了,但骨子裡到底流着高貴的血,模樣身段皆是上乘,如今便宜了你們,可要好好使盡本事,十八班武藝七十二變招式都給本公子用全嘍。”
此等名門貴女,這些男子平日裡別說碰,哪怕看上一眼也是想也不敢想的。
聽了顧浩之言不由都立刻露出令人作嘔的興奮垂涎。
其中一個長相最爲粗蠻,一臉麻子的男人點頭哈腰的對顧浩笑道,“爺,小的長這麼大還沒聞過肉味,可不可以讓小的先來?”
顧浩看着他一臉飢渴貪婪,眼中的殘虐更盛,笑着磨牙,嗓音陰狠點頭,“好,就先讓你嚐嚐鮮,剩下你們幾個排好隊。”
剩下四人立即諂媚的躬身,一迭聲的謝着顧浩。
麻子臉面色異常興奮的挑開白紗帳,朝池水邊走去。
只見池臺上,兩位皮膚白皙,清新貌美的女子歪歪斜斜倒在一起,麻子臉只瞅了一眼,下腹便猛的躥起一股灼熱。
只是丫鬟便生的如此沉魚落雁,那小姐又該當是何種絕色?
欲動似鞭,麻子臉被驅使着,腳步生風,彷彿慢一步,後背就會被抽的皮開肉綻。
溫泉水蒸騰氤氳,山嵐般籠罩着一個纖細倩影。
露在池邊的一截藕臂,活色生香,依稀可見絕美線條玲瓏起伏。
麻子臉呼吸粗重,顫抖着手朝顧青弱伸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