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猖狂,世子爺請繞道 083章 情敵?趕走!
徐世義從寬大的袍袖裡拿出一個紫色瓷瓶,遞了過去,蔓林也從地上爬起來,端了一碗水走到牀前。
可顧青弱已經不會吞嚥,喂到她口中的藥丸和水皆從嘴角流了出來。
衆人大急,隨即——
“世子!”最先驚呼出聲的是韓英瘕。
“墨御白!”接着,呆傻中的喬如塵也回過神來,卻又被眼前的一幕衝擊的不知如何反應。
只見墨御白倒出幾粒藥丸,放到口中,然後俯身,覆上顧青弱的黑脣。
他小心翼翼的用力撬開她的脣瓣,齒關,將藥推送到她的咽喉,隨即,起身,含下一口水,再次低頭,重複動作,最後用內力將水和藥丸一起壓入她的胸腹。
冷玉長指順出她纖細的手腕,那凝脂般的皓腕光潔不復,變得乾枯如柴,青紫斑駁,心口不禁又是一陣悶痛,墨御白閉眸,壓下心頭震動,斂神爲她切脈鋒。
“怎麼樣?”喬如塵湊了過來,不去管他抱住她時那異常刺眼的動作,心急如焚的問。
“禍害遺千年,死不了!”墨御白冷冷甩他幾個字,隨即便嗓音如冬的趕人,“她需要靜心休養,你們都下去吧。”
“我不走。”喬如塵瞪眼,憑什麼只有他能留下,這可是他的小表妹,親着呢!
“你不去查這毒到底是如何製出,又是何人對她動手,呆在這裡做什麼?”
“那你爲何不去?”
“我會派人去查,不需要本世子親力親爲。”
“你……”這是在笑他沒人嗎?哼!他名劍山莊的人可是遍佈天下!
墨御白當然知道他心中轉着何種心思,精緻的脣微微勾起,雅緻的嗓音輕飄飄的說道,“既然有人,還不去找,難道他們還會自動找上門來不成?”
……
“唔……好疼……”迷迷糊糊中,有說不清道不明的痠麻痛澀之意衝撞着周身每一個細胞,顧青弱搖着頭嘶啞着嗓音喊出了聲。
坐在牀對面軟凳上的墨御白,黑眸倏的睜開,漆黑的瞳眸如夜幕上的黑濯石一般一瞬間燦亮至極。
“小姐!”蔓菁和蔓林同時驚呼,蔓菁小臉被淚水洇的粉紅,兩隻眼睛像是兩個大核桃,蔓林臉色稍好,但眼底那抹深深的驚喜卻真實清晰。
不知衆人如何心憂,顧青弱仍蠕動着嘴脣低低弱弱的絮叨,“賤人……不給我解毒還不承認……疼啊……還我的銀子金子人民幣……還我……墨……”
細細碎碎的聲音似蟲子低鳴,蔓菁和蔓林聽得不甚清晰,可一身功力的墨御白卻聽得清清楚楚。
有一瞬間,男人玉色天成的俊臉顏色極爲好看!
“騙我的銀子……逼我吃苦藥,逼我鑽狗窩,逼我給你下跪,別人嫁人都嬌貴萬分,到我這裡怎麼就那麼坑爹,又是要我的錢又是逼我將美男拒之門外……我的美男啊……你們別走別……走……賤人……”
顧青弱渾渾噩噩,被夢靨着,墨御白如玉雕琢的容顏卻因她喊的那聲美男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她躺在牀上越來越不安分,小嘴更是嘰歪個不停,“不,還有一個美男……喬如塵……呵呵……表哥……”
墨御白黑目森冷,魅惑的脣角越發涼薄的勾起。
“好痛……墨御白……我疼……”
低啞的嗓音逐漸變成貓咪般細碎的抽泣,可能是真的疼慘了,淚珠沿着逐漸恢復正常顏色的小臉成串滑下。
一顆一顆如染着劇毒的清泉般悉數低落到某人的心湖,染黑了本純的色彩。
但,那人也似乎因她最後的輕喚而消散了滔天.怒火。
挺拔清貴的身影站起,步伐帶着難以察覺的急切走到牀邊,高大的身軀俯下,修長的玉指探上她的額頭,滾燙!
黑瞳中微光波動,“端盆冷水來。”
“是。”蔓菁抹着淚一溜煙跑了出去。
待蔓菁端着水回來後,蔓林洗了乾淨的錦帕爲顧青弱搭在額頭上。
“疼……”顧青弱小臉皺着,眉心沁出冷汗,眼皮下的眼珠不住轉動,睡得極不安穩,嗚嗚咽咽的哭聲哽在咽喉中,令人心殤。
“乖,忍一忍,馬上就不疼了。”墨御白修長的指拭去她小臉上的汗溼,一貫冷漠的嗓音帶上了幾絲輕微的暖意。
錦帕換了一個又一個,冷汗出了一層又一層……雖然她身上的熱度褪了下去,但她臉上的痛苦之色卻未曾減去半分,嘴脣仍囁嚅着喊疼。
“你們都出去,候在門外。”墨御白將她額頭的錦帕除去,精緻的眉宇微蹙,沉聲吩咐。
蔓菁臉色憂慮不願離去,蔓林側頭看向她,眼神示意她不要違抗墨御白,蔓菁只好低着頭跟着她一起退下。
蔓林合上門的剎那,看到一襲寬大質地華美的白色錦袍落了地,墨御白頎長瘦削的身軀只着月白色長衫躺到牀上,將被褥下的小女人抱到了懷裡……
蔓林目光一顫,隨即恢復淡然,將門關緊,拉着蔓菁退到平日裡伺候的地方。
寬大厚實的懷抱裡,顧青弱緊緊貼到他的身上,身體相觸的剎那,似乎靈肉都完成了一次修行,墨御白雙臂忍不住又收緊,將她更深的擁入懷裡,緊至骨血。
混沌中,顧青弱鼻端被一股清冽乾爽的梅香縈繞包裹,隨即周身也似墜入其中,渾身的劇痛彷彿在那清冷的梅香中漸漸遠去,只剩下天地間純正的雪色,偶爾一瞥間,有怒放的梅露出嬌俏一點。
這樣透骨的冰雪之色帶着至純至粹的冷意浸泡過她每一處細胞,將深入骨髓的毒污清除,帶走鑽心的痛楚,只餘芬芳溫暖。
小臉不斷深入追尋着那抹梅香之源,將整個身體都埋到他的懷裡,雙手緊緊抓握着他的前襟,死死的,攥緊。
似乎這是她此生唯一的溫暖所在,令她眷戀的不想稍離半分。
她整個人都壓在他的身上,此刻方知,這個一向倔強不認輸的小霸王竟輕的可憐,纖細的手臂,纖細的腰肢,纖細的身軀,彷彿他手臂再用力一點就能將她勒斷在自己懷裡。
“以後得長點肉。”薄脣喃喃道。
散開她的發,長指插進她濃密的黑髮間,輕輕揉按,替她緩解痛楚,讓她更好眠,她幽幽咽咽的出了一口長氣,好似真的舒服了許多,墨御白動作一頓,隨即更加仔細的替她按捏了起來。
懷中女子臉色恢復凝白細膩,眉宇間的青色也消去大半,往日裡慧黠多變,靈氣逼人的一顰一笑似乎就掩在好夢之下,呼之欲出。
她也許不是最美最善良的女子,甚或是狠毒善於僞裝之人,但那靈動的晶瞳卻是世上無雙,獨一無二的珍寶。
他深知,從看到她第一眼開始就知道,她的狠毒不善只是針對那些殘忍虛僞之徒,她的僞裝只是一種保護色,掩在心湖最深處的是一顆柔軟而又潔淨純粹的靈魂。
一霎,墨御白猛的收緊雙臂,瀲灩薄脣抵上她的眉心,這個美好而又靈性的女人是他的,只是他的,誰也不能奪去。
傷她一分一毫之人,他必定打開地獄之門迎接。
“墨一。”墨御白黑瞳凝起冰晶,側頭淡淡看向紗帳外,房間裡寂靜無聲,更無人影,他彷彿對着虛空說話一般。
只是,一道低沉模糊,彷彿夜色下浮動的幽靈般的聲音淡淡響起,“世子。”
“派人去信告訴喬莊主,他若再不召回自己的兒子,一年內定會抱上十個孫子。”
“是。”幽靈般的嗓音淡淡褪去。
房間恢復靜謐。
墨御白回頭,在顧青弱脣角落下一吻,邪魅的脣角一抹淡淡絹狂和霸道。
……
東方,夜幕漸漸化成一片白色的濃霧,晨風拂過,木間露珠搖曳。
門外,一身溼氣的韓英被蔓菁和蔓林擋住,韓英挑眉,也發現不宜直接闖入,黑着臉對着門內的孤男寡女道,“世子,屬下已查清楚了。”
“進來。”聲音無溫無緒。
韓英伸手推門,隨即頓住,墨御白難道絲毫也不避諱,畢竟他們二人連婚約都還未達成。不過,他也不敢再多遲疑,垂着頭,推門進了屋。
“說。”比屋外晨風還要涼薄的音色在紗帳內淡淡響起。
韓英頭垂的更低,嚥了咽嗓子,道,“是顧府的四夫人田玉蓉,她因女兒顧青凌前幾日被趕去靜安寺,記恨上了二小姐,所以才藉機下毒。”
他家世子竟然懷裡抱着美人聽他稟報,簡直……匪夷所思,令人慾哭無淚!
“毒從何而來?”七煞這樣的毒不是尋常人能懂,更不是尋常人能配製得出。
“田家曾出過一位有名的大夫,善醫也善毒,田玉蓉正是從那人手裡知道的毒方。”
“此人可還活着?”
“活着。”
“誅殺。”簡短,低沉,森冷。
“是。那田玉蓉應當如何處置?”
“喂她一瓶七煞,順便也給靜安寺裡那個女人一瓶。”他脣邊逸出一聲冷笑,如凝冰雪,狠戾的氣息似從地獄傳來,淡淡散開。
“不……不要……”
突然,懷裡的女人動了,沙啞的嗓音從緊貼着他胸前的小嘴裡擠出,那微微的熱氣帶着處子極純極淨的馥郁香氣,如春風吹過荒原,青青春色在他心底滋長,蔓延,荼蘼。
她醒了!墨御白黑瞳倏的閃過一抹亮色後,轉瞬歸於平靜。
“爲什麼?”嗓音裡也帶了一抹難以察覺的喑啞。
顧青弱想掙扎着起身,卻全身痠軟,有心無力,只能繼續將嘴脣貼着他的胸口,“將田玉蓉抓……抓起來,訛她五千兩黃金,再殺不遲。”
墨御白冰玉雪雕般的平靜容顏不由得裂開一條縫隙,他可否收回剛纔一時糊塗心底流過的話?!
韓英當即黑臉,這是什麼樣一個女子,從鬼門關轉了一圈
,睜開眼第一句話竟然還不忘斂財!
墨御白揉亂她的發,“好好睡覺。”
“不……我要掙錢還債。”顧青弱嘟起嘴。
墨御白恨不能將懷裡的女人狠狠蹂躪一番,不過來日方長,欺負病弱中的女人,他還是有些做不出的。
“你放心,即便將田玉蓉抓起來,鐵證擺到她面前,她也願意拿錢換命,這金子也不可能有半分是你的。”
“爲什麼?”顧青弱心口一疼,牙齒髮酸。
丫丫個呸的!這個賤人又想打什麼壞主意!
“人力物力都是本世子所出,你想躺在牀上數錢,天下間哪有這麼好的事?!”
墨御白修長玉指穿行在她的發間,兩人身體緊密相擁,單從韓英的角度看去,牀上兩人分明是甜蜜至極的戀人,可是墨御白出口的話卻諷刺又冷厲。
當然,顧青弱更像一頭恢復了一點體力就張開血盆大口的母獅。
“賤人,我要咬死你!”
主意是她出的,錢當然得歸她,這個男人竟然厚顏如此,往日裡那些個坑她錢的理由她勉強便認了,可是今日之事絕對不行。
割地賠款只會養白眼狼!
墨御白不理會她那點聊勝於無的勁道,渾當撓癢,與他溫柔動作極度不符的聲音冷冰冰,“你的命是我救的,本世子尚未和你要錢,那五千兩黃金你怎好厚臉皮和我討要?”
“嚇——?!”顧青弱捂着被咯的生疼的牙,淚珠滾滾而下。
唔!她的金子,五千兩啊!
……
“你是誰?”田玉蓉一臉防備的看着背對着她的黑衣人影。
她昨日命人偷偷將七煞的毒藥放到大廚房給顧青弱分送的燕窩裡,擔憂了一夜,天才亮,她正想差人去查看清暉苑的動靜,不料一個陌生的黑衣人直接闖了進來,然後將她兩個丫鬟打暈在地。
驚變只在一瞬之間,她尚未來得及看清來人的容貌,那人便背過身去,將高大的身軀掩在門後陽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
“這個你可認識?”黑衣人嗓音低沉機械,無波無緒,卻令人齒骨發冷。
田玉蓉看向他手中的紫色瓷瓶,心頭狂跳,但她畢竟不是天真幼女,壓下心頭震驚,冷聲道,“一個瓶子而已,我爲什麼會認識?”
“瓷瓶上的圖案上是你們田家獨有的標記,還用我提醒田夫人嗎?”
“你要幹什麼?”田玉蓉是聰明人,當然知道面前之人不簡單,不是想糊弄便能糊弄過去,他此時前來定有目的,不如先看看他到底爲了什麼,再想應對之策。
“夫人不會以爲昨日對清暉苑的顧青弱下手,能瞞得了所有人的耳目吧?”
田玉蓉心底猛的一沉,擡頭,目光變得陰毒狠戾,“你是誰?到底要做什麼?”
“我是誰不重要,夫人不必在意。”黑衣人毫無溫度的聲音在安靜奢豪的房間裡響起,“見夫人只一個小小的暖閣便金碧輝煌,那在下問夫人要五千兩黃金打打牙祭也不算過分了。”
五千兩黃金打牙祭?還不算過分?!
“閣下還真是獅子大開口!顧府雖是富貴名聲在外,但我只不過是一個妾室,哪裡去給閣下湊齊這麼多黃金。”田玉蓉方纔的驚懼被憤怒代替。
“看來,四夫人還是不知我手中的籌碼,只是不知這一瓶藥夠不夠夫人和三個女兒顧青凌,顧青瓊以及顧青瑩吃的?”
“你……”田玉蓉癱倒在地。
……
在牀上躺了幾天,顧青弱覺得骨頭都發黴了,任憑蔓菁和蔓林如何反對,還是貼上鬍子,束起男子髮鬢,溜出了顧府。
“徐老頭。”顧青弱剛進保和堂,便喊開了。
武小松一聽到顧青弱的聲音便趕緊躲去了藥房,徐世義搖了搖頭,無奈的看向擡步進來的顧青弱,問道,“大王這幾日去哪裡閒逛了,這診費可是少賺了不少。”
顧青弱臉上的笑意頓時沒了,也顧不上扮風流裝瀟灑了,和上摺扇快走幾步到了徐世義跟前,“這幾日有大買賣?”
她嗓音壓低,一臉嚴肅,活脫脫一個現世版山大王,眼睛發亮如盯上了不知哪家的寶貝,正搓手準備去搶。
徐世義嘴角抽了抽,“大王,保和堂是醫館,不是土匪窩,沒有你嘴裡的大買賣。”
顧青弱也覺得自己好像對錢有點太敏感了,可是,誰讓她還欠那個賤人五千兩黃金呢,田玉蓉那裡是肯定不用想了,墨御白既然說得出就一定做得到,要想讓他心軟,她還不如直接去求黃河水倒着流!
暫且丟下心中對金子的無比渴望,顧青弱壓低聲音繼續道,“徐老頭,以後若是顧府的人在保和堂買藥,還請你做份記錄,及時將消息派人通知給顧府的二小姐顧青弱。”
“顧青弱?”徐世義老眼閃了閃。
“嗯。”顧青弱清了清嗓子,目光微垂掩飾過去眸中不
自覺流出的躲閃之意,“她……她是我的表妹,前些天差點被顧府的人下毒害死,我擔心她,纔想請你幫忙。”
“二小姐懂醫理嗎?直接告訴她她也未必能防得住別人的暗手吧。”
“這個徐老頭就不需擔心了,我那表妹可是深知……嗯……還是略懂些醫理的。”徐世義目光如炬的看着她,顧青弱想起這具身體之前的名聲,說到一半急忙改了措辭,差點咬了舌頭。
“讓開,讓開……”
顧青弱和徐世義正說話間,保和堂外突然傳來了一陣喧囂,喊叫聲越來越大,像是起了衝突。
二人對視一眼,徐世義道,“出去看看。”
顧青弱點頭跟上。
二人剛出門,便見幾十名青衣打手已將保和堂大院弄的一片狼藉。
阿忠鼻青臉腫的摔了幾腳才跑到徐世義跟前,“掌櫃的,他們就是來鬧事的,兄弟們攔不住。”
徐世義揮手讓他退下,“去找小松,讓他給你上點藥。”
阿忠回頭看了青衣衆人一眼,咬着牙去了。
顧青弱自從看到這幫人將保和堂裡的護院打的人仰馬翻,晶瞳便一直亮閃閃的,小臉更是神采飛揚。
她看向站在混亂中一臉倨傲,穿着錦簇,長相英俊的年輕男子,琉璃般的下巴微微揚起,朝他飛了一個媚眼,“這位帥哥,你是來砸場子的?”
墨少霖聞聲,趾高氣揚的瞥了她一眼,冷嗤,“是又如何。”
顧青弱多日不動拳腳,渾身都僵硬了,沒想到這些個倒黴鬼竟然自動送上門來,她小臉頓時眉飛色舞,擼起袖子就朝那穿的團錦簇的包走了過去。
徐世義見顧青弱的神色便知她要做什麼,急忙拉住她,“這是錦王的侄子墨少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許給保和堂添亂。”
顧青弱黑黝黝的眼珠子頓時瞪圓了,“什麼叫添亂,我是想給你們打抱不平好不好。”
“不好,你以爲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想練手腳自己出門找個犄角旮旯去練,不要在我這裡惹事。”
徐世義快速甩了她一句話,便笑臉迎上了墨少霖,“墨公子,不知保和堂哪裡做的不周,惹了您這麼大的火氣?”
顧青弱一口老血從胸口激涌而出,頂在喉嚨口不上不下,差點噎死。
丫丫的徐世義,竟然將她的好心當成驢肝肺,還讓她找個……犄角旮旯!
“本公子這是第十次前來了,難道徐掌櫃還不知本公子所爲何來?”墨少霖邪肆的挑着眉梢,臉色囂張,十足的紈絝子弟模樣。
徐世義道,“難道保和堂派去的十位大夫還未治癒卷碧姑娘的病嗎?”
墨少霖臉色頓時黑了一層,“本公子今日來正是想問問徐掌櫃,這保和堂的招牌到底還要不要了,你派去的十位大夫,不是中途離去,就是無計可施,簡直是豈有此理!”
徐世義一臉驚訝的道,“竟有此事,墨公子請先息怒,徐某定會找那些大夫問個清楚,給墨公子的一個交代,不過……”
“不過什麼?”墨少霖目光一冷。
“不過,保和堂中的大夫雖是依附於保和堂的名聲,但保和堂對他們卻無權拘束,他們若是治不好或是中途不願意醫治,保和堂都不能怪罪或強求,這是本堂歷來秉承的規矩。”
“本公子不管,若是三天內,保和堂再不將本公子的卷碧醫好的話,那就休怪本公子無情,將保和堂夷爲平地。”墨少霖臉色冷毒。
“嘖嘖……夷爲平地,你這位牙還沒長齊的小子,可真是大言不慚!”顧青弱懶洋洋的摸着八字鬍冷嗤一聲。
“大膽!”墨少霖身後的一位青衣人冷喝一聲。
墨少霖眉宇陰戾的看向顧青弱,“你小子活膩了是不是,來人,給本公子將他的牙全部打碎!”
“是。”衆青衣人齊聲喊了一聲,便凶神惡煞的衝着顧青弱圍了過來。
顧青弱毫不畏懼,笑吟吟的摸了摸鼻子,“哎,年輕人就是愛衝動,他們若是打碎我山大王的牙,你那位卷碧誰替你醫好啊!”
“山大王?”墨少霖目光猛的盯緊顧青弱,神色怪異的扭曲在一起,“你就是那個治好了我二哥絞腸痧的山大王?”
……
京郊一處僻靜的別院,門前是清幽的青石板小徑,兩扇黑漆木門歷經風雨,透出時光的淡然。
推開院門,白牆烏檐翠竹映入眼簾,靜美的如同一幅山水畫,處處透出詩意盎然,顧青弱一眼就喜歡上了這裡的靜謐清冷和寧靜致遠。
跟在墨少霖和一個小廝身後,她腳步輕盈的踩在曲幽長徑上,水靈靈的黑眼珠帶着十足的興致盎然不住的四下打量。
只是,尚未進入寢居,便聞到一股刺鼻的濃濃草藥味兒。
作爲一名醫生,她很快便辨別出了這是由何種草藥散發而出。
——艾葉。
這種草是用來消毒的,爲何這裡會大肆薰點艾草?
正思索間,顧青弱又看到穿梭忙碌的侍女們都以紗巾遮面,心中‘咯噔’一聲,難道那個卷碧得了某種會傳染的病?
長眉微微蹙起,顧青弱回頭看了武小松一眼,眼神示意他小心。
武小松本就因爲所見所聞而神色慌張,在看到顧青弱遞來的眼神後,渾身更是不自禁的緊繃起來,臉上惶恐之色越來越重。
顧青弱‘噗嗤’輕笑一聲,忍不住小聲笑話他,“大郎,你就這點膽量?以後還是不要跟我出來了。”
她現在可謂是一夜成名,以後來找她醫治的病人定會紛至沓來,難保其中不會再出現這種能傳染的疾病,就他這小心臟,還是不要再帶出來找虐了!
被人看輕了,武小松當然很鬱悶,胸中擁堵着悶聲說道,“你不要輕看人,你到哪我都敢跟着。”
顧青弱見他真的拉下臉來便不再逗他,“放心吧,跟着大王我難道還能讓你以身涉險不成,我的藥箱裡消毒防毒的寶貝多着呢。”
作爲一名合格的醫生,首先便要保證自身與病人之間的病菌隔離。
尤其是在醫學如此落後的時代,她對此更是注意看重許多。
門簾打開,墨少霖還算客氣的將顧青弱引了進去,隨即,他便快步向內室走了幾步,輕聲道,“卷碧,我請來了保和堂一位非常厲害的大夫,這下你的病情就不用擔心了。”
墨少霖的聲音帶着關切,同時又透出一絲低低的喜悅安慰,與他昨日在保和堂囂張跋扈,仗勢欺人的形象判若兩人。
顧青弱挑了挑眉,莫非這個墨少霖還真是一個情聖不成?
層層紗帳後,一個模糊的聲音傳來,虛弱,低啞,同時又給人一種清泉般的清澈潔淨之感。
“有勞公子了,只是我的病怕是好不了了,還是不要污了這位大夫的眼,讓他回去吧。”
墨少霖一聽頓時急了,出口的話帶了幾分冷硬,卻又有幾分類似於哀求的柔軟,“卷碧,不要胡說,無論是什麼病,總會有人能醫好的。”
顧青弱瞪大了眼,帶着幾分詫異與不可置信的看向身前幾步,一臉焦急與心疼的墨少霖,心中刷新了對他的第一認知。
這個男人不會有雙重人格吧?
果然,下一秒,墨少霖便轉回身,一臉傲慢和強硬的說道,“還不快去給卷碧的看診,愣在這裡做什麼?”
丫丫個呸的,顧青弱心中冷罵一聲,這個男人真是令人討厭!
從醫箱裡拿出手套和口罩帶上,顧青弱便在墨少霖的‘虎視眈眈’下,撇着嘴慢吞吞的走了過去。
距離越近,刺鼻的艾葉燻烤過的味道越重,即便帶着口罩,顧青弱雙眼也被刺激出了溼意。
有兩個婢女將紗帳拉了起來,牀上錦被裡面的人便露了出來。
此人應該就是墨少霖的‘心肝寶貝’卷碧了。
只是,纔看清她的容貌,顧青弱心跳便突突了幾下,晶瞳中閃過一抹暗沉。
清秀雋永的五官只剩下淡淡的輪廓,蒼白的肌膚往日裡定是瑩白細膩的,不過,此時完全被一種紅色的斑點狀疙瘩代替,清泉般的眸子透出一種淡然甚至是冷漠的情緒……不,是沒有任何情緒。
她目光虛虛的凝在某處,似是對眼前的任何事物都全無興趣。
冰冷沉寂,如同死地。
“傻愣着做什麼?還不快給卷碧查脈!”
墨少霖見顧青弱一動不動的立在牀邊,以爲她又像是之前的大夫那樣,只看了一眼,便轉身離去,不由得口氣帶上了上位者的冷厲和威嚴。
不以爲意的勾了勾脣角,顧青弱收回審度的目光,垂頭坐在牀前的凳子上,“卷碧姑娘,在下要爲你查脈,還請姑娘將手臂伸出來。”
雖然只是一個佔了古人身軀的新時代靈魂,該有的規矩還是要注意到。
卷碧清淡的目光似乎也帶着些許審視,掃了顧青弱幾眼後便輕輕點了點頭,隨即,顧青弱就看到錦被微動,一條手臂遞到了她的跟前。
顧青弱晶瞳波光急速跳動。
枯瘦如柴的手臂,紅腫的肌膚,丘疹狀的膿包,甚至有幾處地方已經化了膿……
強壓着胸口的翻涌噁心,顧青弱將白絲紗絹覆在她的手腕上,帶着一層薄薄手套的指尖搭上了她令人觸目驚心的手腕。
仔細探了好一會,顧青弱秀眉蹙緊,嗓音帶着少有的嚴肅,“敢問卷碧姑娘,你身上的肌膚可也出現了手臂上的症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