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毒心062 風起雲涌
苦熬了七日終於等到了武林大會的決賽,既然半決賽是循環賽,那麼決賽也定然是循環賽。
人人神清氣爽的在擂臺邊上等待,今日的決賽由景家家主景寒冰親任仲裁,少林方丈和幾大門派的前輩也都擔任仲裁,比之先前的比武更多了幾分莊重肅穆。
“武林大會決賽按照抽籤決定先後循環賽的順序,仍舊是取勝場次最多者成爲最後的贏家,諸位請親自上臺抽籤。”
一名年長的景家人說完,兩名小廝將裝着籤條的盒子擡到了擂臺上,通體木製的巨大盒子表面上並沒有什麼璇璣,然而奇怪的是盒子四周有十個剛好能容人手進出的孔隙,不大也不小。
“這是要我們十人一起抽籤嗎?”
粗着嗓門的方舒吼道,自從昨日景家夜宴之後,他同東方禮談了大半夜,怎麼看都覺得自己不佔優勢,但也不能便宜了薛墨這小子即贏了盟主之位又得了美人。
擂臺上的景寒冰得體的一笑,答道:“沒錯,爲了公平起見,十位一同抽籤,只是個先後罷了,循環賽每個對手都會對戰,因而不必有什麼顧慮。”
臺下的衆人紛紛點頭,若是別的武林大會基本都是淘汰賽制進行到最後的,景家半決賽的時候便是循環賽,已經十分公平,看樣子對於衆多並無門派的武林俠士而言,景家確實是很好的歸宿。
“那倒也是!”
方舒撓了撓頭,跟他滿面虯髯完全不搭,惹得臺下衆人哈哈大笑,南宮墨雪等人也一併走上了擂臺,衆人同時將手伸進盒子中抽籤,每個人手中拿着的正好是一枚木質號牌,上面刻着比武的序號。
“臨安薛墨——甲一,對戰甲二鳳欒!”
“京陵夏懿——乙一,對戰乙二妖笛!”
“卓清風——丙一,對戰步丙二青鸞!”
“方舒——丁一,對戰丁二千面郎君!”
“玉面羅剎——亥一,對戰亥二景凡!”
小廝宣佈完第一輪比武的順序之後,擂臺下盡是一副看戲的模樣,衆人都知道臨安薛墨同行的六人都是熟識的,並且關係匪淺,然而在這巨大的名利面前,他們又會不會大打出手?
同樣是五個擂臺同時進行比武,南宮墨雪偏頭髮現擂臺下已經有許多陌生的灰衣人站在距離擂臺最近的地方,他們都無一例外的盯着臺上正準備比武的人,南宮墨雪密音給對面的鳳欒道:咱們不打,讓他們等着鬱悶吧。
鳳欒也點點頭,隨即看向主位上的諸多仲裁道:“鳳欒甘願認輸,平日實力不敵好友薛墨,沒什麼可爭的,無端傷了感情。”
擂臺下一片譁然,雖說江湖規矩比武可以認輸,不過這種情況甚少,尤其是在爭奪武林盟主之時,看樣子他們都一致認爲薛墨會得盟主之位,否則也不會這般犧牲。
除了鬼影跟玉嫣然之外,其餘四人均是一方認輸告終,實力懸殊也根本不必白費力氣,臺上還餘六人比武,他們四人已經坐回了臺下觀看比武了。
第一輪卓清風、夏懿、薛墨、景凡和鬼影勝,餘下五人敗,在爭得衆位參賽者同意之後,景家決定繼續進行第二輪比賽。
第二輪順序則是甲一對亥二,依次錯開一個進行比武。
毫無意外的是,第二輪比賽碰到一起的四人再次直接結束比賽,夏懿和鬼影勝。而薛墨對上了實力不弱的景凡,妖笛對上了卓清風。
臺下的觀衆沸騰了,他們想看薛墨被公子劍景凡修理的模樣,也想看美人妖笛對戰卓清風究竟誰勝誰負。
“笛子,勝負不要緊,不要受傷。”
南宮墨雪轉頭朝風吟笛低語了幾句,兩人分別轉身上了擂臺,在臺下之人看來就是小夫妻兩的對話,坐在一旁高位上的景千姿見道薛墨這般關心他的妻子則是恨得直咬牙。
“比武開始——”
南宮墨雪擡頭打量站在自己對面的景凡,長相跟景玉頗有幾分相似,當然景家之人眼眸均是深灰色自然跟景嵐也有幾分相似,他手中執劍眼神銳利,頗有幾分王者之氣,南宮墨雪心下讚賞緩緩地從腰間抽出了她的軟鞭。
擂臺下上突然安靜了下來,衆人都目不轉睛的盯着擂臺之上,眼睛睜得大大的,生怕錯過了什麼精彩之處。
風起,雲變。
南宮墨雪只是一個簡單地起手式已經給兩米外的景凡贊成了不小的壓力,她用了三成內力帶起周身氣勢,想讓景凡使出他看家的劍法,景家的劍法必然是精湛無比的,自己也正好從中學學,激發自己體內的剩餘六分之一的烈焰果餘熱。
感受到對方身上釋放出來的強大威壓,景凡提起全身真氣運氣御劍,一招直攻南宮墨雪空置的左手,想要破掉她的壓迫氣勢。
回身迅速一閃,南宮墨雪身輕如燕地避過這凌厲一擊,右手的鞭子順勢纏上對方的利劍,景凡手中的劍花一挽想先擊碎她的鞭子,卻不料一陣機關聲響過,尖銳的金屬摩擦聲碰撞出火花,軟鞭內伸出來不知道是什麼鋸齒摩擦劍身的聲音刺耳的提醒着景凡這一招行不通。
兩人並不戀戰,只是這三招交手又分開各自爲陣,擂臺上寒風獵獵,南宮墨雪嘴角一挑,手上釋放的威壓又中了三成,她的劍法如今到了第七重巔峰,然而無論怎樣都突破不了第八重,不如今日便放着自己的內力囂張的打一次試試,總是壓迫着也不見得是好事。
景凡心口一甜,強自壓下喉間的鮮血,然而神色卻是凝重了不少,眼前這個面容黝黑的少年雖然看起來普通,然而就連神醫鳳欒都甘願認輸,自己是小覷了他,擁有這般雄厚的內力,對方果然是個角色!
願意爲他會激流勇進,誰知景凡只是往後退了一步,手中的長劍一抖成了兩柄薄劍,每一柄劍都比放在腰間的軟件更薄一些也更輕一些,然而鋒利卻只增不減。
君子劍聞名天下靠的正是他手中的雙劍,然而有幸見過之人甚少,大多數時候他只用一柄劍,沒想到這一柄劍竟然是兩柄。
迅如疾風的劍花朝南宮墨雪絞了過來,沒有半分花哨和噱頭,招招都是致命的殺招,快的人眼睛應接不暇,南宮墨雪手中的鞭子也完全變了個模樣,內裡的機關全部打開,整個鋸齒狀的長劍顯現出來,閃着絲絲寒光說不出的冰冷嗜血。
一旁的擂臺上風吟笛已經不敵卓清風的劍勢,卻還是咬着牙接招,她的每一招都是引勢,這樣的打法只有功夫高於對方許多時才能使出來,然而她不僅內力不敵卓清風,就連劍法也差了不止一點,然而她固執的要將對方拖到三百招之後,就是爲了讓鳳欒和夏侯懿他們看清楚對方的弱點。
“嗤——”
長劍沒入左臂,風吟笛手上的玉笛並沒有吹響,原因無他,她自己也知道濫用的後果,不到萬不得已不想再嘗試。
飛身閃過第二劍,身上的上已經有些可觀,如今拖到了兩百三十招已是不易,臺下的玉嫣然早已朝她喊讓她認輸,鳳欒則是垂首斂目根本不去看她。
一抹嘴角的鮮血,風吟笛回身一甩,將玉笛中最後的十枚金針射入卓清風左臂,以牙還牙隨即就在卓清風即將暴怒朝她劈劍過來的時候,她施施然大聲道:“我認輸!”
旁邊的南宮墨雪聽到這個聲音後鬆了一口氣,而景凡手中的劍也快到了極致,在南宮墨雪強大的威壓下還能使出這麼快的劍法已是精疲力竭,然而他從來沒有輸過也不屑認輸。
景家的古老精妙的劍法呈現在衆人眼前,南宮墨雪滿意的笑了笑,只是格擋並不進攻,待到他整套劍法舞完之後她才猛的又增加了兩成內力,生生將景凡手中的快劍壓迫的提不起來,擂臺周圍衆人也都紛紛後退,南宮墨雪手中的鞭子虎虎生威,大開大合的打法頗爲霸道,僅僅是是招之內便已經讓景凡退到了擂臺邊上,再無可退。
饒是再傻的人也意識到自己被耍了,景凡白皙的面容上泛着點點玫紅,怒意直衝而上,然而他卻也佩服對方這般強橫的功夫,哼了一聲轉身跳下了擂臺。
“臨安薛墨勝——”
第二輪比武讓衆人過了癮,經過商量後景家決定,休息兩個時辰之後,下午繼續兩輪比武,最後的結局放在明日和後日,第二輪的比武結束後,最終結果也被公佈出來。
臨安薛墨兩勝,卓清風兩勝,夏懿兩勝,鳳欒兩負,妖笛兩負,鬼影兩勝,玉面羅剎兩負,方舒兩負,景凡一勝一負,步青鸞一勝一負。
這樣的結果很快讓衆人接受了,十人對戰循環比武,這前兩局不過是個開頭,誰也說不好後面會怎樣,畢竟許多人根本就沒打,看不出來實力強弱。
“薛公子,我家小姐讓我們來送蔬果,請公子笑納!”
雅室門外一溜兒青衣書生站在那裡,每個人手上均是色澤鮮豔的各色果蔬,看起來頗爲誘人,因爲門口站着景嵐的侍衛,他們也不敢造次直接進來,只是站在門外臉上的神色依然倨傲無比。
“多謝景小姐盛情,我們已經用過午膳了,各位請回吧。”
南宮墨雪淡淡的答道,門口的侍衛也適時地關上了門,公子交代過這些貴客要招待好,哪怕是家主來了也是如此。
門外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離去了,恐怕青衣盟從來沒有吃過虧,今日是頭一次吃了閉門羹吧,夏侯懿將卓清風的武功招式仔細地跟衆人說了一遍,南宮墨雪也將景凡的劍法補充了一些,外面的四人便安靜地開始喝茶,實際上都豎着耳朵聽着內室的聲音。
“鳳欒,鳳欒,鳳欒!”
風吟笛一聲高過一聲的叫他,對方卻像是沒聽見一般根本不搭理她,而且上藥的時候手上的力道故意很大,疼得她齜牙咧嘴的哇哇叫。
“哼!不要你幫忙了,你出去吧,我自己來就成。”
風吟笛白了他一眼,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有些受不了鳳欒自大的臭屁模樣,好像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誰吧,他每日給自己臉色看,今日沒用陰陽笛也要被他冷待,姑娘我不待見了!
鳳欒轉身瞥了她一眼道:“誰準你受傷的,說準你用這麼危險的辦法引卓清風的劍法的?”
對上他淺灰色的眼眸,風吟笛一時語塞有些心虛的低下了頭:“……”
可是鳳欒沒打算放過她,將最後一個傷口包紮好,俯下身來盯着她的眼睛道:“方纔不是還很囂張,現在知道痛了?”
“我……只是……”
風吟笛往後退了一點,後背撞到了堅硬的牀頭,疼的她眼淚都快出來了,只能停在那裡,眼巴巴的等着挨訓。
“只是什麼?”
鳳欒伸手將她的襪子穿好,順手抽走了她懷中的陰陽笛,轉身走到一旁將藥丸和溫水擡了過來。
“哎……我的笛子,你拿走了我用什麼比武啊?”
明顯的底氣不足卻又不甘心,自己身上的傷口都很淺,看起來雖然可怖然而根本不影響,況且都是在手上和腿上,根本沒有什麼大礙……
“鑑於你今日的英勇表現,陰陽笛沒收,之後的比賽你用劍吧。”
說完,風亂將一柄精緻的軟劍放在了她的牀邊,通體青色透着寒光,他的舉動卻讓風吟笛臉上的神情一滯,隨即將劍推了回去,十分心虛。
“算了,我隨便找一柄劍便是,反正不能用暗器和毒藥我也打不過他們,再說身上的傷還疼着呢。”
鳳欒見她拒絕沒在說什麼只是將那柄劍收回,沉默的遞上了藥碗,一時間沉默無話。
外間的偷聽的四人有些摸不着頭腦又不能交流,這兩人在打什麼啞謎,什麼劍這麼稀奇?不過等到裡面的二人再出來的時候什麼都恢復如常,除了而鳳欒臉上淡淡的神色和風吟笛疑惑地眼神之外,一切正常。
午後,太陽照常掛在頭頂,微微暖和的氣氛讓衆人期待的迎接後面的比武。
第三輪南宮墨雪對玉嫣然,其餘的以此類推,玉嫣然認輸南宮墨雪休息,第四輪南宮墨雪對戰夏侯懿,然而讓衆人頗爲詫異的是夏懿也認輸,也就是說目前南宮墨雪今日四戰全勝,只打了一場。
直至這一日比武完全結束,臨安薛墨四戰全勝,卓清風四戰全勝,京陵夏懿三勝一負,已然成爲最有實力爭奪武林盟主的前三名,景凡兩勝兩負,千面郎君兩勝兩負,鳳欒兩勝兩負也有希望,而風吟笛同玉面羅剎以及方舒四戰全負已經沒有希望了,哪怕是一勝三負的步青鸞也沒淘汰出局了。
比賽到這個時候已經完全白熱化了,這擂臺上有六人的功夫完全不明瞭,而這六人中已經淘汰了另外四人中的兩人,當真是好計策、好頭腦!不過衆人也都明白若是薛墨沒有實力,即便是朋友也沒人會願意讓他半分,畢竟每個人都是有私心的。
鬼影打着哈欠趕着車朝後山走去,路邊延綿不斷的下注買莊聲音響起讓他心裡樂開了花。
“明日的四場比賽,雪兒分別會對戰笛子,鬼影,步青鸞和方舒,後日對戰卓清風之時需得小心一些,這個人不簡單。”
鳳欒提醒南宮墨雪道,畢竟她身上壓着這麼多銀子,大家都很努力的賺銀子呢!
“恩,我會小心的,畢竟你們都壓了那麼多銀子。”
南宮墨雪揉了下眉心,沒見過這麼不仗義的朋友,竟然拿自己拼命給他們賺銀子……
“哈哈哈……”
到景家第十日,眼看就要得到五毒花了,如今京陵的十一月恐怕已經開始飄雪了,不知道爹爹他們過得可好……
京陵初雪,將軍府。
初冬的太陽照在芙蓉園中的梅樹上,透過錦布窗棱撒進裡屋中的軟榻上。
“將軍夫人,喝點熱湯休息一會兒吧。”
洛畫煙端着剛溫好的蔘湯遞到雲紫萱的面前,一旁的紫玉幾個丫鬟也都低聲笑着,小姐不在家中,煙郡主倒是更像個女兒,每日都要來陪夫人解解悶。
“煙兒真是個乖巧懂事的孩子,我們家墨璃真有福氣!”
雲紫萱接過洛畫煙遞過來的蔘湯,慢慢地喝着,洛畫煙卻因着這幾句話紅了臉。
“夫人又拿我開心,再這般欺負我我就回去了。”
雲紫萱不禁莞爾,煙兒這般直爽卻嬌羞的性子真是跟自己那個野丫頭半點兒都不像,連忙將手中的空碗遞給一旁的紫玉。
“好好好,不說你了,過一會兒璃兒就回來了,讓他帶你出去走走,別總悶在府裡陪着我也悶得慌。”
門外傳來南宮墨璃爽朗的笑聲,人還未到先聞其聲。
“母親說我怎樣?”
他每日下朝都會先到母親這兒來請安,一是因着母親身子重了不方便行動,而是因爲煙兒每日都來,他過來就能見着她。
“方纔母親說讓你帶煙兒出去走走,她每日圍着我轉都悶壞了。”
雲紫萱一邊笑着說道,一邊招呼兒子過來身邊坐。
“煙兒不悶啊,如今雪兒不在,夫人獨自在家定然無聊得緊,煙兒陪着夫人解解悶也是好的,今日下雪了,夫人要注意身子。”
洛畫煙上身着淺藍色薄襖,下身則是一條同色的飄紗煙羅長裙和及膝的鹿皮軟靴,頭上一個簡單的螺髻只插了一根墨玉簪子,如同春日的空谷幽蘭靜靜地綻放。
“母親不必擔憂這些,想來今日洛王世子臥病在牀煙兒也擔心過度,一會兒子我帶她出去走走便是,方纔父親養的黑鷹歸巢了,帶來了雪兒的家書。”
南宮墨璃這麼一說雲紫萱跟洛畫煙才注意到他手上拿着的密函,金屬外殼上的火漆封還沒有打開,上面三道熟悉的標誌火麟標誌讓她們都充滿了期待,這是南宮墨雪此次出去來的第一封報平安的家書,讓衆人懸着的心都落了地。
“墨璃給娘唸吧,咱們三人也看不過來。”
雲紫萱將火漆筒遞還給南宮墨璃,給他倒了杯暖茶,南宮墨璃點了點頭,開始讀信。
“母親、父親、哥哥,一別半月你們過得可好?我們一行已安然到達景家,所尋之物也有了眉目,年關之前約莫能趕回家,請勿記掛,雪兒一切安好!對了,煙郡主跟洛美人最近怎麼樣,告訴哥哥不許欺負煙兒,否則我回來拿他是問!母親要注意身子,天氣漸涼照顧我我的弟弟妹妹們,雪兒敬上!”
南宮墨璃微微揚起他的丹鳳眼,將信遞到了雲紫萱手中,洛畫煙偏着頭跟雲紫萱又看了一遍,滿心的歡喜和安心,他們找到五毒花了,也就是說只要順利找到最後一味胭脂紅就能將蠱毒解了,將軍夫人也能健康的生產。
“真是苦了這丫頭了,她還擔心璃兒欺負你,別說她替你收拾璃兒,哪怕是我也不依的。”
雲紫萱笑着跟洛畫煙說道,聽得南宮墨璃愣愣的笑了起來,摸了摸鼻子看了一眼洛畫煙有些心虛。
“夫人多慮了,墨璃哥哥不敢欺負我的,您忘了我可不溫柔。”
洛畫煙意有所指的瞥了一眼南宮墨璃,讓紫玉出門添一盞新茶來,溫暖的室內炭火靜靜燃燒着,南宮墨璃裝作沒聽懂她說的話只是傻笑。
“煙兒這麼好的兒媳璃兒也捨不得欺負,我這會兒也乏了,想先睡一會兒,你們也別守着我了,都出去走走吧。”
雲紫萱挪了一下六個月重的身子,南宮墨璃連忙上前扶着她躺好,又給她添了被子吩咐紫玉照看好才帶上門領着洛畫煙出去。
“煙兒想去騎馬嗎?”
南宮墨璃伸手將洛畫煙身上的斗篷繫緊,牽着她朝花園中走去,今日下雪了若是騎馬出城去定然是極美的,只不過煙兒擔心洛王世子未必有心情出去。
“還是不去了吧,過會兒晚些我回府去照顧世子哥哥,倒是上回雪兒送你的袖箭我想仔細瞧瞧,稀奇得緊。”
說話間兩人朝南宮墨璃的院子走去,經過後花園的鵝暖石路時,發現路面很滑,似乎已經結了一層冰,走在上面也要十分小心纔不會摔倒,南宮墨璃皺了下眉瞥了一眼周圍的環境,拉着洛畫煙轉身朝芙蓉園走了回去。
“煙兒,我們先回母親那兒處理點事兒再帶你去看我的袖箭如何?”
洛畫煙見地上滑不溜手的薄冰也皺起了眉,點頭跟着南宮墨璃一同返回芙蓉園。
“寧平,差人將王管事叫來,將今日打掃花園的人帶來母親院子。”
南宮墨璃鳳眼微眯,雖是年輕但鐵血威嚴已經深入骨髓了,帶着嚴整的軍人風格,安靜了許久的將軍府又生事端,當真叫人疑心。
不一會兒,王管事已經將今日花園輪值的下人帶到了南宮墨璃同洛畫煙的面前,幾名下人低眉順眼的跪着,寒冬臘月的地板上也有些讓人吃不消。
“王管事,今日下雪地面溼滑我一早吩咐過注意打掃路面可對?”
南宮墨璃沉聲問道,王管家躬身恭敬地答道:“回大少爺的話,少爺吩咐之後,老奴已經着人打掃,今日恰逢月初,小的一早便出門收賬去了,沒來得及督促下面的人,出了這等事奴才甘願受罰。”
王管事摸了下額頭的汗,他剛一進門就見到寧平過來尋自己說是大少爺找,不料還真是出事了。
南宮墨璃瞥了一眼王管事額上的汗水和他氣喘吁吁的模樣道:“幸而發現的早,這件事也不是你的過錯,日後要盯緊這些事情,莫要被小人鑽了空子,母親的安危不能出半分差池。”
“是!老奴謹記少爺提點,多謝少爺寬厚待我。”
王管事心下感動,幸好沒有釀成大錯,若是真叫壞人得逞,夫人出了什麼事,自己有多少腦袋也賠不起。
南宮墨璃見該說的話都說了,於是開始盤問今日打掃花園的幾名小廝丫鬟,地上瑟瑟發抖的幾人不只是因爲天寒還是因爲害怕,總歸都抖若篩糠。
“今日是你們六人負責花園打掃?”
“回大少爺的話,是我們六人,老奴是負責他們的媽媽。”
一名中年婦人擡頭答道,她看起來鎮定一些,但仍然有些顫抖,眼神飄忽不定。
“那今日負責掃雪的時候可曾有人朝路上潑熱水?”
南宮墨璃漫不經心的問道,洛畫煙只是在一旁睨着地上的幾人不曾發一言。
“回大少爺的話,老奴只負責檢查他們是否完成,不曾看到鵝暖石路面上的熱水。”
中年婦人一口否認嘴角甚至還有幾分笑意,王管事大量了她幾眼,猛然想起一些事,於是上前一步。
“大少爺,這位管事媽媽姓秦,是前管家的表親妹妹,原本她只是在莊子上伺候的,因着上月將軍說府里人手不夠因此從莊子上借調過來幾人,其中便有這秦媽媽。”
王管事的話讓秦媽媽得意的臉一下子白了幾分,她強自鎮定的道:“王管事說得對,我確實是秦管家的遠房妹妹,不過我也是將軍府的家生子,王管家不能隨便冤枉我。”
“你們幾人怎麼說?”南宮墨璃眼神銳利的掃向地上的幾人,他們只是將頭垂得更低並不說話。
南宮墨璃皺了下眉,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六人失卻了耐性,他朝寧平一揮手,隨即宣判了他們的命運。
“將他們六人拖下去後院柴房旁杖刑,誰先如實交代實話就釋放,扣除今年的月銀攆出去就是,剩下的人全部發賣!”
“是,少爺!”
寧平身後立即有幾名侍衛上前堵了他們的嘴拖了下去,洛畫煙衝南宮墨璃眨了下眼,隨即轉身吩咐紫玉幾句話才拉着南宮墨璃離開。
兩人再次走過花園的鵝卵石路,上面已經被撒了灰土清除了,連一絲水跡都沒有,寧平帶着人朝其餘幾條通往芙蓉園的必經之走路一路看去,將其餘的路上的冰都清除了。
“再過幾個月雪兒回來就能幫襯着你了,這些事情也不用讓你費神。”
洛畫煙伸手給南宮墨璃揉了下太陽穴,南宮墨璃則順勢靠在她懷裡一臉頭大的模樣。
“煙兒趕緊嫁過來就好了,到時候母親要照顧弟弟妹妹,雪兒還有一堆事情要去處理,這個家裡只能靠你了。”
洛畫煙伸手輕拍了一下他的額頭,故作生氣道:“你這人,感情急着娶我就是爲了讓我給你當管家婆?”
跟洛出塵一般細長的眉眼一挑,頗爲不樂意的抱怨着,南宮墨璃故意大聲地叫了一下,隨即轉身將拉到自己腿上,環上她的腰討好未來的媳婦。
“當然不是!管家只是順便的,煙兒還不知道我的心嗎?”
南宮墨璃一副大狗狗的模樣,可憐巴巴的看着洛畫煙,一下子就將她逗笑了。
洛畫煙伸出一隻手捏了下南宮墨璃的棱角分明的臉頰,忍不住啐道:“哪裡學來的花言巧語,越來越沒個正形了!”
南宮墨璃擡頭蹭了蹭她的手心,繼續賣乖:“看到煙兒就會了,無師自通。”
“就會嘴貧,去拿袖箭來給我看看,完善前我還要趕回去給世子哥哥喂藥。”
洛畫煙推了他一下,南宮墨璃起身從書桌的抽屜裡取出來他及冠那日南宮墨雪送他的袖箭,正要把玩,寧平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
“大少爺,洛王府的護衛來請煙郡主回府,人是洛王妃差來的,似乎走得很急,不知道是不是有事。”
洛畫煙跟南宮墨璃都是一驚,一邊起身朝門外走一邊系斗篷,二人迅速來到將軍府門口,只見果然是洛王妃身邊的護衛,洛王府的馬車也已經等在那裡了。
“出了什麼事?邊走邊說。”
洛畫煙跟南宮墨璃躍上馬車,馬車朝着洛王府的方向飛奔而去,侍衛纔開始向他們二人解釋事情的原委。
“啓稟郡主,世子爺下午突然醒了過來,然而神志不清地又暈了過去,如今聖手醫仙正在給世子爺行鍼,說是讓郡主跟南宮公子都過去,恐怕世子爺的病有變化。”
這名侍衛是洛王專門派給洛王妃的,算得上是洛王府的心腹,這些事情他們也是知道的,如今這般狀態,世子哥哥只怕是凶多吉少……
“煙兒別怕,洛王世子會沒事的,別怕!”
南宮墨璃伸手握住她的手,馬車一進洛王府兩人便飛奔進了洛出塵的臥房,洛王爺跟王妃已經焦急的守在門口,見他們來了,連忙將人推了進去。
“醫仙說要你們幫忙,但不知到底是何事,快進去吧。”
洛王妃一臉着急,南宮墨璃跟洛畫煙已經進了洛出塵的臥房,聖手醫仙正在配藥,洛出塵再次陷入昏迷。
“你們來了,快過來幫忙,煙兒將這方子上的藥都給我準備好,按照順序半點也不能馬虎,墨璃將出塵抱緊耳室中的浴湯裡,保持浴桶現在的溫度,但是不能過熱或者過冷,快!”
聖手醫仙吩咐完,低頭繼續配藥,兩人連忙動作起來,門外的洛王妃跟洛王焦急的等待着,一刻鐘、兩刻鐘、直到兩個時辰過去,緊閉的臥房門纔打開,聖手醫仙從裡面走了出來。
“塵兒暫時無事,他體內的迷幻散被人下了一種催化的藥物,提前加重了,這洛王府不太乾淨,恐怕洛王跟王妃要好好找找是何人,否則防不勝防!”
聖手醫仙說完轉身道玲瓏閣尋藥去,洛王跟洛王妃對視了一眼朝前廳走去,是該好好整治一下這王府了。
“煙兒,喝口水吧。”
南宮墨璃將洛出塵扶到牀上躺好,遞過一杯熱茶給洛畫煙,洛畫煙看着洛出塵蒼白的臉發了一會兒呆,心下難過了起來。
“墨璃哥哥,你也喝點水吧。”
洛畫煙給南宮墨璃倒了一杯茶,兩人並肩站在洛出塵的書桌前,洛畫煙一低頭猛然發現書桌角落有一些燃燒過後的灰燼,她心裡一驚,家中從不會在桌角燃香,跟別說生爲醫者的出塵哥哥,況且世子哥哥病了這麼久,這香灰來得蹊蹺。
“聖手醫仙您老人家來的正好,快來看看這個!”
洛畫煙瞥見取藥回來的聖手醫仙,也顧不得禮數修養,直接拉了她的手便一陣風似的到了書桌旁,風捲起她臉上的風帽,南宮墨璃和洛畫煙無意間瞥見了一眼風帽下的容貌一下子震住了。
這張臉幾乎跟風吟笛有五分相似,不!應該說風吟笛跟她長得有五分相似纔對,這不過聖手醫仙的年紀更加長一些,她們是何關係?
“什麼東西?”
聖手醫仙不着痕跡的收回洛畫煙拉着的手,跟着她蹲了下去,洛畫煙指了下地上的香灰,解釋道:“哥哥房中向來都是乾乾淨淨的,這東西有些奇怪。”
聖手醫仙順着她手指的方向,伸手抹了一點放到鼻子下聞,片刻之後順着香灰掉落的縫隙瞥了一眼牆上的窗戶縫隙站起身來。
“有人得了這個新鮮的珈藍花蕊,想讓塵兒的迷幻散提早發作,之後每日我都會替他清一次毒,你們每日這個個時辰過來吧。”
聖手醫仙說完,轉身離開了,她似乎並不介意別人見到她的容貌,洛畫煙跟南宮墨璃也不確定他們方纔縮減究竟是易容過還是沒易容,一連幾日忙着忙着就將這事兒給忘了。
洛王府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一名頭戴風貌下人打扮的人環顧四周,見無人靠近匆匆打開後門離開了,看模樣依稀是個男子。
洛王府內風聲鶴唳,洛王跟王妃動用了所有的暗衛徹查了每一個下人的背景以及今日接觸過的人和事,沒有發現疑點,不過對方既然已經暴露,之後幾日洛出塵也沒有再被人下藥,隨着冬雪飄落京陵城內一片銀白。
秋日的菊花已經凋零落進,碾入塵土化作來年的花肥,沒有花枝可以修剪的花園中空無一人,只聽得嫋嫋琴音響起,間歇有幾聲女子嬌笑的聲音。
“湘西王那個老東西竟然跟皇上請辭了他嫡長子的爵位,真不知道他是被人嚇怕了還是因爲別的原因,不過他的那個女兒倒是個厲害角色,聽說康王已經想皇上報喜,說是康王正妃已經有孕三月餘了。”
女子的聲音清脆但算不得年輕,正輕輕偎在中年男子身邊煮茶,暖暖氤氳的氣氛宜人,倒也別有一翻風景。
“魅姬,你何時開始關心這些事情了?莫不是在這裡呆的不夠安心?”
悠揚的琴聲直轉而下,變得尖銳而嘈雜,然而中年美婦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這只是嬌氣的嗔道:“老爺多慮了,妾身謹記自己的身份,不敢有非分之想。”
女子語畢垂首煮茶,男子停下手中的動作。端起一杯茶細細品了起來,眼角微閉頗有幾分疑惑。
窗外的雪花飄落在花園中的泥土上,秋日的血腥味變得淡了一些,卻顯得有些肅穆凋零,就光禿的樹幹上沒有半分生機,孤單地矗立着。
“記得就好,你派去的那櫻子召回來吧,我的人已經快到了,不需要她了。”
中年男子放下手中的茶盞,執起一塊點心放進女子口中,不讓她有辯駁的機會,你不是記得本分嗎?那就做給我看看。
女子默默地點了點頭,細細地嚼下了點心,忍着乾嘔出聲的衝動強自嚥了下去。
男子見狀才拍拍手衝角落裡的侍衛道:“這次的童男太瘦了,下次找些胖點兒的來,童女也是一樣,下月末送二十個吧。”
侍衛誠惶誠恐的點頭應下了,女子終於忍不住衝出了房門,趴在雪地裡乾嘔起來,裡面的男子放生大笑起來刺耳的笑聲會響在這深宅大院中,湮滅在安靜的雪花裡。
來年的春天是個好日子,到那時這天下恐怕也該換人來坐了。
銀裝素裹的京陵皇宮一聲嬰兒啼哭打破了寂靜,一個新生的孩子給這寒冷的初冬帶來了一絲新意。
“皇上、皇上!蓮妃娘娘生了、生了個小皇子!”小太監跌跌撞撞的衝進上書房中,打斷了正在議事的夏侯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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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終於早了些,明天更心目測能在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