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木質髮釵,在天樂宮南院的桌子上安安靜靜地躺着。
天樂去了南院,看着那支髮釵,想起蕭琳琳手背上的劃痕,心下突然滑過一絲不忍。她伸出玉指,將髮釵拿起來,在發間比劃了一下,最後,咬咬牙,喚道:“琉翠……”
琉翠立即跑了過來。
天樂便將髮釵送給了琉翠。這木質的髮釵之上,還鑲着一顆比較小的南海黑珍珠,工藝一般,但對於丫環來說,得這樣一件寶貝,絕對是可以樂翻天的事情。
琉翠接過髮釵,一個勁地彎腰道謝:“謝謝宮主,謝謝宮主……”
“去吧!”天樂揮了揮手。
長舒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心緒,天樂才衝着殿外高喊一聲:“你可以進來了!”
慕容文澈一身黑衣,眨着他的桃花眼,走了進來。隨後,遞上一張紙。紙上面的內容與洛中庭收到的紙張內容完全不一樣。
天樂很快看完,擡起頭來,不確定地問:“你說你娘與我娘是姐妹?”
“嘿嘿……其實我已經知道一段時間了,只是一直沒說。”慕容文澈嘿嘿乾笑着。
“你怕死?”天樂鄙夷地掃一眼慕容文澈。
“……”慕容文澈滿頭黑線。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怕死了?怕死的話還入九洲盟?
“你真的怕死?”天樂如同發現新大陸一般,上上下下打量着慕容文澈。這會兒才發現,慕容文澈個子真高,竟然比中庭還高。
“……”慕容文澈拉張椅子在天樂面前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道,“我是因爲身爲薛姓之人的後代,卻沒有紫眸,所以沒說!”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天樂又問。
“七天前!”
“七天前?”天樂有種被慕容文澈耍了的感覺。七天前知道叫有一段時間了?
慕容文澈便開始慢慢解釋起來:“七日前,我回到樂裡城去。家裡發生了一些事情……”
天樂見慕容文澈神色凝重,便忍不住挪了挪身子,再往前湊了湊,臉色,也正經起來。
慕容文澈仍在往下說着:“即墨內宗之人如今不止是在南定與榮城殺人,他們如今的勢力已經遍佈九洲大陸,但凡有薛姓之人,皆會被殺。我一直只知道我娘叫簡心,從來不知道,原來我娘真名叫薛瑟,而你娘,是我孃的親姐姐。她們的父親,便是你的師父薛東籬。”
“你娘有危險了?”天樂蹙眉。如果慕容文澈那份材料上所言不錯的話,他母親正是孃親的妹妹。身份暴露,即墨內宗的人一定會有所行動的。
“我娘沒事!”慕容文澈長舒一口氣。又嘿嘿笑起來,“嘿嘿,以後你是不是可以對我好一點,我是你表哥耶!”
“……”天樂無語望天。難道她要說,她在那個世界的時候,已經二十三了麼?
“叫一聲表哥來聽聽!”慕容文澈又往前挪了挪身子。
“滾!”天樂習慣性地翻着白眼。心情,卻比剛纔好了許多。難怪大家初相識之時,中庭就說她與慕容文澈長得有幾分相像。
慕容文澈又像是想起什麼來一般,說道:“我見過子風了!”
“我哥?”天樂雙眸便閃亮起來。對於從前發生在即墨子雅身上的點點滴滴,她記得很是清楚。她常常在想,她們本就是同一個靈魂,在不同的時空裡輪迴,因爲時空的錯亂,讓她們有幸重合了。
“嗯。他如今已經邁入橙玄四品了,我又送了他幾株天玄草……”
“天玄草?你哪裡來的?王八蛋,你竟然敢偷我天樂宮的天玄草,說,我成親那日,丟失了十三株天玄草,是不是你偷的?你膽子肥了是吧?很久沒有修理你了是吧?”天樂揪着慕容文澈的耳朵,很快便放下來,坐到桌前,雙手捏成粉拳,眨着一雙桃花眼,興奮地問,“我哥得了天玄草,有沒有晉升?”
“……”慕容文澈撫着耳朵,在心裡抗議:神經病,天樂,你就是個神經病!
“我哥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我哥現在在哪裡?快帶我去見他!”天樂這纔想到,自己有了空間卷軸,卻從未去看過哥哥一次。自己成親,哥哥也沒有回來,只是從邊關派人送了祝賀的信和他的貼身玉佩回來。也就是說,自從穿越以後,還從來沒有見過哥哥一面。不知道哥哥會不會因爲自己的變化而欣喜?
慕容文澈正想罵天樂是個瘋子,就被天樂拽着手閃身到了另一個地方。
慕容文澈擔心被天樂帶到九洲大陸以外的地方去,趕緊調整了自己手裡的空間卷軸,快速地閃動着,每一次,都會出現在五里外的地方,如此反覆多次後,總算見到了守在邊關的即墨子風。
此刻,即墨子風正揹着手,站在山頭上,遙望着榮城的方向。
“哥……”天樂突然喚了一聲哥。即墨子風便轉過頭來。
“哥……”天樂又喚了一聲。
即墨子風便向她走了過來,依然如從前一樣,他伸手摸她的頭,替她擦乾眼淚,笑着道:“女孩子不要隨便哭,哭多了以後會嫁不出去!”
“我已經嫁出去了!”
“嫁出去也不能哭,會生一個總哭的孩子!”
“嗚嗚……哥……”天樂撲進即墨子風的懷裡,哭得像個孩子。
“別怪爹,他有苦衷!”即墨子風輕撫着天樂的髮絲。
“我知道!”
“你一直不肯原諒爹,爹很是痛苦。他希望在他離開這個世界以前,再聽到你叫他一聲爹!”即墨子風說到動情處,便是長長的嘆息之聲。
“離開這個世界?”天樂蹙眉,擡起頭來。
即墨子風復又看向榮城的方向,道:“榮城,怕是守不住了。即墨內宗的人,死的死,降的降,已經沒有即墨族的人了。他們的爪牙,如今遍佈九洲大陸。人妖結界,唯有薛姓的後人纔有可能守護,而我,卻沒有紫眸。娘是目前薛族中,唯一一個擁有半隻紫眸,並且能幻作蛟龍形的後人。可孃的武階,尚在橙玄。”
“不,孃的武階早已經突破天玄之境!娘與那些隱世高人一樣,隱瞞了武階,爹也一樣,爹爹在外人看來,只是紫玄之境,事實上,他許多年前便邁入了玄經之境!”天樂話音才落,她的脖子便被即墨子風掐住了,即墨子風聲色俱厲,“你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