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帶頭的陳捕頭攔下來,素問就簡明扼要的交代了一下當前的情況。現在縣衙的捕快來了,她便放心的把還吊着一口氣的受傷刺客交接給了他們。
與素問簡單的交談了幾句,陳捕頭就命人將半死不活的受傷刺客押回縣衙去。像這樣光天化日之下行兇的重犯,他們必須先收押起來,以防其再弄出什麼幺蛾子。就這樣,在衆目睽睽之下,捕快們就把重傷的刺客運走了。
見他們把受傷刺客運走,素問還沒忘細心的提醒道:“這個人受傷頗重,可能活不了多久了,你們小心着點。”
聽了她的提醒,陳捕頭馬上就一臉不以爲然的開口答道:“多謝華大夫提醒,我們會請大夫去醫治的。再說了,即便他真不治身亡,那也沒什麼可擔心的。聽華大夫剛纔所說,他已經把他們這段時間的犯案經過交代了一遍。到時候一結案,反正他都是要死的。”
素問聽了,馬上就放下心來。果如洪遷之前所說,只要有那番證言在,這個受傷刺客是生是死對縣衙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區別。
交代完這邊的事情,素問轉身就走到護衛首領的面前,這一回多虧有他們的配合,才能把這一齣戲演的如此天衣無縫。就算只是爲了做戲給周圍圍觀羣衆看,她也要表示一下感謝之情。畢竟在圍觀羣衆眼裡,他們可是她的救命恩人。
收到素問的感謝,護衛首領表現的有些小緊張。他可不是那羣一無所知的手下,對這一計劃早就心知肚明,還承擔了重傷那名刺客的任務。
表示完了感謝之後,素問這才露出一副體力不支的樣子。她朝附近的圍觀羣衆點了點頭,又與陳捕頭打了個招呼,就直接到安和堂裡歇着去了。她剛剛經歷了一場血腥的暗殺,儘管結果看起來毫髮無損,但畢竟受了驚嚇,現在正是需要休息的時候。
素問獲得了暫時休息的機會,卻也沒把侯府護衛忘到一邊。她交代了安和堂的學徒一聲,提醒他們把侯府護衛們請到後院用些茶點壓壓驚。
過了一會兒,素問就收到了陳捕頭去縣衙走一趟的邀請。她雖然剛纔簡明扼要的把受傷刺客的供詞敘述了一遍,但現在還是要去縣衙做個筆錄。除了她之外,其他幾個聽到受傷刺客敘述的圍觀羣衆也收到了邀請。
與素問不一樣,這些羣衆大部分都是第一次進縣衙。要與高高在上的官爺們打交道,他們心裡難免有些小忐忑。
到縣衙走了一趟,素問沒用多長時間就回來了。她這回只是去做個筆錄,交代完知道的就沒什麼事了。能這麼快回來,還多虧了劉知縣的照顧。用他的話說,她畢竟剛受了驚嚇,現在需要休息,所以筆錄可以第一個做。
就在素問去縣衙做筆錄的這段時間,安和堂門口發生暗殺的消息已經迅速的傳遍了雲州城。聽說兇手全部被擊殺,許多百姓都壯着膽子來瞧熱鬧。
剛剛走出縣衙,素問就聽見星兒開口提議道:“小姐,我們先回府裡去吧。剛纔送來的消息,說醫館門口已經被看熱鬧的百姓圍了個水泄不通。如果我們現在回醫館,肯定會引來圍觀,到時候怕照應不過來。”
聽了她的提議,素問馬上就表示了贊同。開玩笑,她不過一介凡人,怎麼可能抵擋住雲州百姓看熱鬧的熱情。
爲了生命安全考慮,素問果斷決定改道反回華府。她一回到華府,雲芝立即就聞訊迎了出來。剛剛發生了那麼嚴重一件事,就算她早就被素問打過預防針,這時候還是感到一陣後怕。如果還有下回的話,她是無論如何不會再答應讓素問去冒這種險了。
對於雲芝的心情,素問事前已經預料到了。與天下所有的母親一樣,雲芝最無法接受的就是自己兒女有半點危險。
說實話,雲芝本來是不同意素問冒險的。若非她將整個計劃和盤托出,估計雲芝寧死都不會鬆口。好在雲芝最終還是答應了,她這才得以將這個計劃施行下去。爲說服雲芝,她沒少浪費口舌,外加各種賣萌耍賴。
至於素問是如何說服雲芝答應的?那說起來就有趣了。爲獲得雲芝的首肯,她用上了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的策略。
作爲一個母親,雲芝之所以不肯鬆口,怕的就是素問會有危險。如果讓她知道,只有冒了這次險,素問才能徹底獲得安全,那自然就有了商量的餘地。相比於眼前可控的危險,未來不知名的不安因素顯然更有威脅。
正是憑藉這樣的策略,素問才獲得了雲芝的同意。她將現在的危險和未來可能的危險全都攤在臺面上,最後果然順利的說服了雲芝同意其冒這次險。
在回來的路上,素問就在想怎麼寬慰雲芝。別看她之前答應的好好的,現在聽說了暗殺的事情後,肯定還是會覺得後怕。必須想辦法將雲芝後怕的情緒安撫下去,這樣才能爲以後留下回旋的空間。
若是這次一個處理不好,說不定雲芝將來就再也不會允許素問在外面闖蕩了。真要是那樣的話,素問肯定會被鬱悶死的。
說實話,穿來這麼長時間了,素問雖然早就熟悉了這個時代大家閨秀的生活習慣,但有些事情卻還是未曾有過絲毫改變。比如說,遵守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規矩,這就是她無論如何無法忍受的。
好在華家現在沒有男丁,素問是被當做男孩子來養的。爲了華家的產業,她必須經常在外面拋頭露面,這纔沒被限制在一片四角天空下。
對於素問來說,如果非要一天到晚呆在深宅裡,那簡直是一種無法想象的恐怖生活。她生性跳脫,不喜歡被拘束在一座院子裡。倘若要面對那樣的生活,她或許真的會考慮逃走的可能性,哪怕明知這樣做會冒着極大的風險。
被雲芝拉近懷裡,素問就露出一副乖巧聽話的模樣,任其仔細端詳。現在這種情況下,雲芝正是擔心的時候,她當然不會表現出絲毫違逆的意思。
將素問上上下下仔細端詳了一番,雲芝懸着的一顆心這才落回了原處。雖然聽了素問信誓旦旦的保證,但她心裡還是充滿擔憂的,生怕女兒有個磕着碰着的地方。畢竟現場可是貨真價實的刀光劍影,稍有一個不慎就會釀成嚴重的死傷。
確定了素問毫髮無損之後,雲芝還是故作一臉嚴肅的說道:“這一回就算了,切記千萬不可再有下回了。那些刀劍可不是鬧着玩兒的,一不小心就會見血。”
感受到雲芝發自內心的關懷,素問心中倍覺溫暖,口中卻故意撒嬌道:“娘,您太小看自己女兒了。別看您女兒沒學過武藝,但保命的手段可一點都不少。就憑祖父留下那些秘方,尋常江湖人就不能奈我何。”
聽她這麼說,雲芝臉上的神情緩和了一些,但還是故作沒好氣的說道:“知道你有本事,不然爲娘也不會答應了。問題是這些都是華家的底牌,一般情況別拿出來顯擺。”
見雲芝情緒舒緩了許多,素問這纔開始進行安撫。她並沒有避諱暗殺現場的情況,而是以自己的視角對現場發生的一切進行了描述。她已經想好了,若是要徹底消除雲芝心中的後怕情緒,就必須使其相信現場的一切都在她掌握之中。
通過聽素問複述暗殺現場,雲芝彷彿看見了當時的刀光劍影。在心中暗暗擔憂的同時,她也感受到了素問想要表達的那種一切掌握的意境。
將整件事複述完,素問這才故作輕鬆的說道:“娘,您這回應該全都瞭解了吧?您回想一下當初女兒跟您說的情況,是不是基本上能預料到的都沒有料錯。您放心吧,女兒不是一個心中沒數的人,做事情一定會提前把所有的可能都想到。”
儘管心中還有些遲疑,但云芝卻又不得不承認素問說的有道理。別的事情暫且不論,起碼這件事上她做的無可挑剔。
安撫住了雲芝,素問原本是打算去華母那裡說笑的。不過在雲芝的堅持下,她最終還是被攔了下來。用雲芝的話說,發生了這麼大一件事,就是裝給別人看,她也必須裝出一副在家休息的模樣來。
還沒等回自己院落,守門的小廝就報告了莫易來訪的消息。這下好了,素問正好可以利用接待莫易的名義,逃脫躺在牀上無聊睡覺的時光。
素問在安和堂門口遭遇了暗殺,莫易身爲她的師兄,這時候當然有義務代表自己家和洪遷來探望一番。爲了把戲做足,他之前還特意親自往安和堂跑了一趟,假裝第一時間去關心自家小師妹,卻不料竟然撲了空。
在安和堂呆了片刻,莫易順便安撫了一下安和堂的學徒,這才領着手下直奔華府而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