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博取了輿論一邊倒的同情,素問卻並沒有因此拒絕支付贍養費用。她當着衆人的面交給了李氏一百兩銀子,並承諾每年都會給她這樣一個數額的銀兩做贍養費。
面對素問送來的銀子,李氏想一口回絕掉,但又實在是捨不得。無可奈何之下,她只好硬着頭皮從來人手中接過了這一百兩白銀,同時收穫了輿論一邊倒的譴責之聲。她心中鬱悶到了極點,卻又只能打碎牙和血吞。
對於給李氏一百兩銀子做贍養費的事情,素問完全沒有任何一絲遲疑。反正他們王佳蹦噠不了多久了,一百兩銀子就當是送他們最後一程。
在這些紛紛擾擾中,王仁義的超度法會還在照常進行。法會舉行了二十一天,素問就在雲嵐寺呆了二十一天。這段時間裡,她每天給王仁義念三遍經,然後就是呆在客房裡空號光陰。反正閒着也是閒着,她便開始細心琢磨如何把王佳搞到家破人亡的辦法。
在對付王佳人這件事上,素問早就有所打算。她如今又經過一番細緻琢磨,心中的計劃則變得更爲周全,準保讓王家人永無翻身之日。
爲了表現善良,素問還爲小紅買了一副棺槨。她對外只說是可憐她服侍王仁義一場,雖犯了不可饒恕的錯,但終究人已經不在了。不忍心見她曝屍荒野,她便爲其買了一副棺槨,只希望她九泉之下能不要繼續與王仁義糾纏。
當然,這都是表面的說辭。素問真正這麼做的原因不是爲了別的,正是爲了感謝小紅給她創造了一舉剷除王仁義這個禍患的機會。
做這件事,素問可沒有隱瞞的打算。她雖沒有刻意的宣揚,但很快還是在雲州百姓中傳揚開了。對外的理由雖是顧念小紅服侍了王仁義一場,但云州城的百姓卻是不肯相信的。他們將王仁義在這件案子裡的表現結合起來,最後得出了她這是爲了替王仁義贖罪的結論。
不得不說,雲州城的百姓腦補功力還真不弱。聽了市井中的議論,連素問都覺得她自己就是這個意思了。
在王仁義超度法會舉行期間。雲芝作爲王仁義的前妻,還特意來雲嵐寺給他上了一炷香,表達了一下哀悼之意。她這樣的作爲算得上十分得體了,被雲州城百姓知曉之後。果然獲得了一片讚譽之聲。
面對王仁義的超度法會,洪遷爲給素問做面子,竟然主動提出去雲嵐寺走一趟的打算。他的心意素問心領了,但卻態度堅決的表示了否定。
開玩笑,王仁義是個什麼東西。他死了之後,能有素問給他念經,雲芝給他上一炷香,這已經夠給他面子了。洪遷是什麼樣的身份,怎麼能屈尊降貴來弔唁這麼一個人渣。若是讓他享受到這種禮遇,那死去的原主又該情何以堪?
再說了。陳德全最近一直與洪遷呆在一起。假如洪遷要來弔唁,那陳德全豈有不來的道理?這樣一來,王仁義獲得的待遇未免也太離譜了。
轉眼之間,二十一天就在雲州百姓的紛紛議論中悄然而過。這一天到了王仁義下葬的日子,素問早早的就穿好了白色的孝服。她今天要在衆人面前演繹一個爲父送葬的孝女。任務可以說是相當重,難度自然也不是一般的高。
爲了這一天的完美表演,素問這段時間沒少了解下葬的流程。她如今早就對葬禮的流程爛熟於心,哪一步該如何表現也早已有了計較。
知道葬禮的過程頗爲繁瑣,素問爲了防止意外的發生,特意請來了雲州城最資深的葬禮司儀。有這位經驗豐富的專業人士從旁協助,王仁義的葬禮定然不會出現什麼紕漏。當然。前提是王家人不會主動挑事。至於他們會不會這麼安分,這就不是素問能左右得了的。
不得不說,李氏還是挺顧念母子親情的。她知道這是王仁義人生最後一次風光,所以還特意交代了王佳人不能攪局。
有李氏的震懾,王家人果然安分了許多。整個葬禮的流程走下來,他們竟然保持了不可思議的剋制。連一句抱怨的話都沒說。對於這樣奇怪的現象,莫說是素問,就連來弔唁的親屬都感到十分驚訝。
原以爲葬禮就會在這種波瀾不驚的氛圍中結束,卻不料臨近尾聲竟然發生了意外。眼見得葬禮即將結束,王家人終於撕去了這一路的僞裝。開始朝素問發難。
在衆人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王琴雅忽然衝出人羣,直接跪倒在王仁義的墓碑前,一臉悲憤的哭道:“三叔,您死的好冤吶。您好好一個人,卻被小紅這個賤人害死了。您一定沒想到吧,您的好女兒居然還給小紅這個賤人買了一副棺槨,這讓三叔如何瞑目?”
哭鬧完這一場,王琴雅立刻轉身對素問咬牙切齒道:“哼,你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若你真的孝順三叔,又怎麼會給殺死三叔的賤人買棺槨?”
看着王琴雅突然表演了這麼一出,素問心中懸着的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她之前見王家人一直都保持低調,心中就覺得有些不安,生怕他們有什麼壞點子。現在見王琴雅來了這麼一出,她總算是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對於王家人,素問從來就沒放下過戒備。即便是在王仁義的葬禮上,她同樣不會相信他們能真的消停下來,事實果然證明了她這種想法的正確。
最初的意外過後,素問馬上就朝李氏瞥了一眼。這可是王仁義的葬禮,她身爲一個母親,難道真的連兒子的葬禮都不放過?她看過去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李氏臉上怒不可遏的表情。很顯然,對於王家人這回忽然發難,她卻是一直被矇在鼓裡的。
原以爲李氏在王佳是個說一不二的,現在看來事實卻並非如此。只要有足夠的利益在,王家人才不會把李氏的意見放在心裡。
瞥了一眼李氏後,素問便轉頭望着王琴雅冷笑道:“王琴雅,你是代表你自己質問我,還是代表王佳質問我?既然你敢跳出來對我發難,那是不是該先把這件事說明白?只有弄明白這件事,我才知道應該對你採取什麼態度。”
冷哼了一聲,王琴雅便一臉不屑的說道:“代表我自己如何,代表王佳又如何?你做了虧心事,難道不該給我們一個交代?”
聽她這麼說,素問臉上露出一抹冰冷的弧度,然後語帶輕蔑的說道:“代表你自己還是代表王佳,這當然有區別。若是代表你自己,那恕我無可奉告。你不過是一個侄女,竟然還敢跳出來當面質問我這個親生女兒,憑什麼身份跟我說話?”
聞聽此言,王琴雅馬上就想出言反駁,但張了張嘴,最後卻什麼都沒說出來。正如素問所言,她只是王仁義的侄女,憑什麼身份來質問王仁義的親生女兒?
腦子轉了一下,王琴雅立刻就一臉正色道:“實話告訴你吧,我這回就是代表王佳說話的。你竟然給殺死三叔的兇手買棺槨,眼裡還有沒有三叔,心裡到底有沒有把三叔當做你的親生父親?這件事傷害了我們的感情,你是不是應該當着我們的面解釋一下?”
對於王琴雅的質問,素問並未理會,而是轉頭對不遠處的李氏問道:“她的話你剛剛都聽見了?那我問你,她到底是不是代表了你們整個王佳?”
被問起這件事,李氏眼睛一下子閃出冷光,死死的盯着不遠處的王琴雅,看樣子恨不得與她拼命一般。光是看見這一幕,不知情的還以爲她們倆是見面眼紅的仇敵呢,哪裡還有一絲半點親祖孫的感覺?
盯了半晌,李氏才咬牙切齒道:“小賤人,誰許你代表整個王佳說話了?說,你們是不是揹着老婆子幹了什麼虧心事?”
被李氏質問,王琴雅不由瑟縮了一下脖子。她長期生活在李氏的威懾下,早就對她養成了習慣性的畏懼,所以纔有了剛剛條件反射般的反應。她剛剛瑟縮了一下,就立刻回過神來,心中不由感到一陣氣惱,隨即便朝李氏丟去一個不滿的眼神。
被王琴雅用這樣的眼神瞪了一眼,李氏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被挑起來了。她這麼多年在王佳作威作福慣了,除小紅外,還從來沒被人給過這樣的眼色。
感覺到威信受到挑戰,李氏馬上拿出了潑婦本色,擺出經典的茶壺造型,伸手指着王琴雅罵道:“小賤人,你竟然敢瞪我,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祖母,?別忘了,這麼多年是誰把你拉扯大的。現在翅膀硬了,就敢當着外人面不給我臉。”
見到李氏有發飆的意思,素問立刻識趣的退到了一邊。現在敵人內部發生了矛盾,她在旁邊看戲就好,沒必要把自己捲進去。
本來只是抱着試一試的態度挑撥兩人間的關係,沒想到竟然收貨瞭如此良好的效果,真算得上是意外之喜。